秦黛心是被渴醒的。


    頭痛欲裂,嗓子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她搖搖晃晃的從床上坐起來,隻覺得頭重腳輕,頭上像被人扣了個大竹筐一樣,昏沉沉像是千金重,而腳底下則是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輕飄飄的幾乎要感覺不到重心引力了。


    這就是宿醉的代價。


    秦黛心用手拍了拍臉,強迫讓自己清醒一點,她慢慢的下了床,一搖三晃的來到了桌子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的清甜帶走了一部分的火氣,秦黛心覺得自己似乎好受了一些。


    窗外朦朧的光亮提醒她,現在應該還不到卯時。


    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秦黛心歪著頭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兒,她怎麽會喝罪的?


    好像是笛聲?


    對,想起來了,就是那該死的笛聲,哀傷又幽怨,害得她不由自主的喝了很多酒,連什麽時候醉倒的也全無印象。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到底是什麽酒啊!以她對這個年代酒的了解,好像大雍根本沒有什麽高度數酒,那酒應該是由野果子製成的,從發酵的程度來看,那酒應該是短期酒,月餘左右就可以出窖開封喝,這種酒不易保存,能放上一個月就不錯了。


    可昨天那酒的味道卻很醇厚,甘甜中又帶著一絲冷冽的清寒味兒……


    難道那酒一直被放在冰窖之中嗎?


    有可能啊,那些大戶人家都建有冰窖,為的就是消暑和儲藏,秦府雖然不是富甲一方的豪紳,但府裏也有一個。


    冰窖貧民百姓來說是個稀罕物,但對於有錢人家來說根本就不是事兒,更何況是睿王府呢!


    秦黛心又喝了一杯水。不在想關於酒和冰窖的事兒了。


    昨天她似乎是醉倒在桌子上了,她是什麽時候回到床上的,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呢?會不會是那位楊媽幫了自己?


    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姑娘,您醒了嗎?”


    是楊媽。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進來。”秦黛心的聲音略微有一絲沙啞,好像有些疲憊不堪的樣子。


    楊媽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個銅製的臉盆。她笑吟吟的道:“姑娘起得好早,昨天喝得那樣醉,我還以為您能多睡一會兒呢!”


    果然是楊媽幫了自己。


    “我以為那是果子酒。一時貪嘴多喝了幾口,誰知竟然醉的那樣厲害。”還好她沒吐,否則真是糗大發了。


    楊媽不介意的笑笑。“這事兒不怪小姐,那酒叫香思醉,是番邦進貢的酒,咱們爺得了幾壇,全都鎮在冰窖裏頭。平時誰來也舍不得喝。”


    話裏話外似乎都另有所指。


    “原來是外邦酒,難怪。”秦黛心假裝沒有聽懂,隨手給自己梳了一個馬尾辮。


    楊媽看著不像樣子,連忙道:“姑娘快過來洗臉,一會兒奴婢給您梳頭。”說完轉身出了屋子。


    秦黛心微窘,卻也不推辭。匆匆的洗了一把臉。


    “姑娘換身衣裳吧!”


    楊媽也不知從哪裏拿來一套嶄新的衣裳,秦黛心點點頭接了過來,躲到裏頭換好衣裳。這才又回到外室。


    大朵大朵的月季花開在裙擺上,嬌嫩的珍珠粉襯得秦黛心愈發白皙。衣裳不大也不小,全是秦黛心的尺寸,想來是讓人量身訂做的。


    楊媽站在梳妝鏡前朝秦黛心招手,“姑娘快來。奴婢為您梳頭。”


    秦黛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在梳妝鏡前。任由楊媽拿著梳子給她一點一點的通順頭發。


    梳子上沒沾桂花油,隻沾了清水。


    這是秦黛心的習慣。


    秦黛心假裝沒看到,從鏡子裏細細的打量著楊媽。


    她眼睛裏裝著真誠的讚美,似乎很享受服侍自己的這種感覺。


    秦黛心暗呼一聲,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奴性?


    “姑娘的頭發真好,又黑又密。”


    “嗯。”秦黛心含糊一聲算是答應了。


    楊媽也不介意,手底下的動作開始快了起來,不一會就為秦黛心梳了一個利落的雙螺髻,楊媽自顧的從首飾盒子裏拿首飾,開始在秦黛心腦袋比量起來。


    “不用這麽麻煩……”


    “姑娘放心,奴婢心裏有數,今天姑娘就要去東帽胡同了,公主府那些下人眼皮子淺著呢,定不能讓她們小瞧了您去。”楊媽對長公主似乎頗有微詞,秦黛心假裝沒聽出來,卻對自己去東帽胡同的事兒有了想法。


    長公主若真是有報恩之心,為何不接她住公主府,偏偏在東帽兒胡同另住了下來?慕容景說接人就接人,難不成那裏的人都沒把她當成公主的客人嗎?還是長公主本意就是想探她的虛實,猜測她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麽接近自己?


    秦黛心微笑,又是政治。


    楊媽很快就把秦黛心裝扮好了,頭上的飾品樣式小巧精致,貴重卻不老氣,除了一隻赤金花鈿以外,其它飾品多為玉質,珊瑚,珍珠為主,不顯俗氣。


    “姑娘氣色真好,我看也不用上什麽粉了。”楊媽笑得很真誠,打量秦黛心的目光都是帶著歡喜的。


    這又是誰告訴她的?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喧囂之聲,似乎是一個女人正在訓訴著誰。


    楊媽也聽見了,臉上的笑容一滯,她連忙對秦黛心道:“姑娘,您坐一會兒,我去把早飯給您端來。”


    秦黛心點點頭,不動聲色的道:“好,我也正餓著。”


    楊媽笑笑,轉身出了屋子,秦黛心聽得分明,她幾乎一路小跑著往院子裏去了。


    是誰來了,怎麽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這裏一直給她安靜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感覺,如今這種感覺被人打破了。


    園子門口處,一個滿身珠翠。身披霞衣綜裙的女子帶著兩名丫鬟正與兩個身穿灰色常裝的仆人爭執著什麽。


    “你們通通給我滾開,我要見王爺。”女子口氣不善,頗有幾分主人的架勢。


    “你請回吧,王爺不在。”兩名仆人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們雖然也是下人,但一向隻聽王爺的,哪是一個小小姬妾就能指使的。


    兩個仆人年紀都在二十左右歲,他們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是習武之人,這二人目不斜視的守在園子門口。無論那華貴女子如何軟硬兼施,他們就是攔著不放行。


    聞聲而來的楊媽來到園子門口,那華貴女子一見來人是她。眼睛徒然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麽希望一樣,連忙道:“楊媽,我要見王爺。”


    楊媽邁著穩健的步子來到她身邊,不冷不熱的道:“姑娘回去吧。你應該知道這園子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楚彩衣咬著下唇,心有不甘。


    楊媽不過是一個奴婢,都能在清幽院隨意行走,暢通無阻,自己怎麽就不行?難道真如傳聞一般,王爺真在府裏藏了個女人?


    “我要見王爺。”楚彩衣的眼睛裏盛滿了水氣。聲音也顫抖起來,她望向楊媽的目光似有哀求。


    楊媽不為所動,聲音冷漠地道:“姑娘還是回去吧。若是王爺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隻怕會寒心。”這女人太不識好歹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身份。


    楊媽的反應讓楚彩衣更加確定,這清幽園裏一定藏著個女人。


    是誰?她不允許。王爺是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坐上王妃的位子。她絕不允許別的女人覬覦自己的位置。


    她緊緊的握著拳頭,王爺曾經有那麽多女人。最後不都是敗在自己的手裏?如今王爺身邊隻有她一個,未來也隻會有她一個。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今天她也隻能選擇忍。


    楚彩衣慢慢輕開握緊的拳頭,輕聲道:“既然王爺不在,我就回去了。”她緊張的盯著楊媽的臉,假意不在意的問,“聽說府裏來了客人,王爺把人安排在了清幽院裏住下了,可是真的?”


    楊媽神色不變,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回道:“姑娘,你問得太多了,咱們府裏的規矩你可還記得?這清幽院不是誰想來就來的。”楊媽麵無表情的對那兩個仆人道:“請姑娘回去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楊媽的麵無表情取悅了楚彩衣,她爹說過,但凡是人,就總會有表情,表情會泄露她們內心的真實想法,隻要你注意觀察,就可以通過人臉上的各種表情了解他們最真實的想法。


    楊媽的樣子不像有心事,這個發現讓楚彩衣輕了一口氣。


    兩個膀大腰圓的仆人一揮手,“你還是回去吧,莫要咱們動手。”


    楚彩衣冷笑一聲,一甩袖子離開了清幽院的院門口。兩名丫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等著瞧吧!總有一天她要把這些奴才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讓他們瞧瞧誰才是這園子裏的女主人。


    楚彩衣一路緊趕著回到自己的小跨院,她隻是一名侍妾,進到睿王府也有三年的時間了,可是半點名分也沒撈著,所以現如今她隻能住在這個小小的跨院裏,等著那個冷漠的男人,等著他能想起自己,分給自己一星半點的憐憫,同情。


    愛呢?


    楚彩衣自嘲的笑了笑,她從來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愛,她甚至低賤的想,哪怕他隻喜歡自己的身體也好。


    可惜,自己這副妖嬈的身軀看在他眼裏,也不過就是一副讓人提不起興致,倒胃口的行屍走肉罷了。外界盛傳王爺有斷袖之癖,可是楚彩衣清楚的知道,他不是。


    她曾經親眼看過王爺深情的注視著一幅女子的畫像,畫中人的模樣她倒是沒看清,可是王爺那溫柔似水的眼神她卻一輩子也不會忘!


    那樣深情款款的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有斷袖之癖!


    ps:


    首先要跟歡歡編和各位親說聲抱歉,本來答應了編編這周要加更的,可是家裏寶寶小,恕恕自己又有高血壓,身體負荷實在有些受不了,就隻能失言了!恕恕不想用湊字的章節對付大家,為了確保文文的質量,現在隻能一天一更的,希望有機會把欠大家的補回去!再次謝謝喜歡這本書的親,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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