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跡部大爺的最後一擊,正中紅心,將她全部的意識都統統拉回正軌上來,可是她卻隻能露出一副猝不及防間被說中心事的愕然表情,微張著嘴,瞪著麵前這個自帶“富有責任感的雞婆屬性”的金閃閃財閥富n代大少爺。


    “你聽從你的內心最想追求的事物,為此作出犧牲一切的覺悟,並且付出令你痛苦的努力……這樣的選擇,不是比什麽都要珍貴嗎?啊嗯?!”


    柳泉在不知不覺間張大了嘴。先前的那種演技一般僵硬蒼白的笑容,混合著那種毫不真切的麵具一般的表情,統統都潮水般地從她的臉上退去了。


    沉默了幾秒鍾以後,她啞著嗓子,像是有什麽硬塊梗在喉間那般,發出類似窒息一般壓抑而沙啞的聲音。


    “是、是這樣嗎……?!”


    她想說,不,其實我的動機遠遠沒有你所說的這麽高尚,我隻不過是想練一練技能數值順便刷一刷大家的好感度而已……


    她還想說,不,其實我不是真正的信雅君,那個真正曾為冰帝贏得過榮譽和勝利的信雅君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我隻是個被抓來充場麵的蹩腳三流群眾演員,為了不被判定失格而不得不自己編著拙劣的劇本,唯一想要的就是擺脫這裏,擺脫你們,擺脫這個遊戲世界……


    她更想說,不,其實我所追求的就是結果,而你卻說,我追求的是那個重新認識自己,重新發掘內心,重新壯大自身的過程?……那聽上去太夢幻,太美好,像是周刊jump和花與夢裏會登載的漫畫情節,而不是被抽去了蘇得過分的角色與主線,隻留下一個蒼白無力、破綻百出、搖搖欲墜的故事框架,被遺棄在那裏,等著像我這樣無辜受害的玩家被選取前來修複的、異想天開的同人本……


    但是,她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眨了眨眼睛,感覺眼眶發酸、眼瞼似乎陡然沉重了十倍,睫毛上懸停著可疑的水光;她所能做的事情隻是用盡全力讓那水光不要化成有形的水珠落下來。因為她現在扮演的可是從瑪麗蘇化身成的蛇精病,而蛇精病是不應該有什麽正常的、感性的情緒的。


    “我……我終於知道了……”她喃喃地說道。


    ……終於知道了為什麽原作會贏得這樣多忠實的粉絲,會衍生出多得數不清的同人,最後其中的一本又將她指引到這個地方,從此踏上一條前所未有、不可思議的冒險旅途——


    跡部大爺似乎對她的應答有微妙的不滿,但他那雙能夠洞察一切對手弱點的眼睛又決不可能沒有捕捉到她沉重發酸的眼眶裏蘊含著的可疑水光。於是他居然一時間也卡了殼。


    似乎是對這樣的情況感到更加不滿了,他頓了一頓,重新提高了聲音,轉過頭去斜睨著她。


    “知道什麽?啊?”


    在回答之前,柳泉微妙地停頓了一霎。


    “知道……我來到這裏的意義。”


    跡部大爺被她突然拋出的這個嚴肅的命題砸得一愣。


    “哈?!”


    柳泉突然伸長手,把自己手裏拿了很久的那個裝著飯團的紙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單手一撐地麵、利落地站起來,目光越過跡部的肩頭飄向遠處被暮靄染紅了的天空。


    “謝謝你,跡部君。”她的聲音仿佛有一點出神。


    “讓我知道……自己迄今為止所度過的大部分時間,絕非毫無意義。”


    聽到這樣的對白,跡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即使不再回來,即使對網球懷有的情感遠比跡部、手塚、白石、忍足等等網球騷年們複雜和微妙得多,但是那個真正的信雅妹子,通過網球所獲得的光輝、通過網球所獲得的情誼、通過網球所獲得的人生,遠比她所失去的其它一切都還要多得多,華麗得多,美妙得多,有意義得多。


    這就是柳泉現在真正得出的結論。


    “是你上次讓我重新看到了從前的比賽,才促使我開始思考,進而得出這種結論的啊。”她將目光從遠處的天際轉回麵前的跡部大爺臉上,露出一個【陽光坦率的笑容】。


    “從這一點上來說,你還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跡部君。”


    誰知道她下一句話就故態複萌,一瞬間從【拾回往事的陽光健氣少女】畫風變回了【一秒鍾變臉完全無法預期的女神(經病)】畫風。


    她舉起右手虛虛地在空中做了個敲鍾的動作,笑嘻嘻地說道:“叮——恭喜你獲得【日行一善】的成就!”


    跡部大爺終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說什麽呢你……!喂,我說,要感激別人的話就應該好好地作出一副感謝的樣子,不要隨隨便便又露出那副很不認真的表情啊喂!”


    柳泉笑著攤了攤手。


    “對不起對不起……”她微微偏著頭,笑意怡人。


    “並不是不認真……而是擔心自己不能夠好好地表達出這種感謝的心情啊?”


    她坦率地說道。


    跡部的嘴角抽得更加厲害了。


    ……能把感謝的話都說得這麽囂張的人這也真是沒誰了吧……!


    他這樣地在心裏想著。


    假如她自己也身具係統菌所擁有的史詩級技能[讀心術]的話,想必柳泉此刻看到了跡部大爺的心聲,一定會擺出一張囧臉。


    也一定會產生這種心音吐槽——能把感謝的話都說得這麽囂張的人,除了我之外現在麵前不就站著另外一個嗎?!


    從這一點上來說,既然畫風開始漸漸接近(?)的話,也許跟跡部大爺刷出友情ending的道路也不是那麽艱難啊?


    她笑著岔開了話題。


    “不過……我很好奇,即使侑士君告訴了你我偷偷躲在這裏進行恢複訓練的事情,但是你就不怕跑來之後看到我這個蛇精病因為訓練不順利而一怒之下甩手走人這種糟糕的畫麵,或者因為身體條件的限製、所以想要打出好球的嚐試一直失敗這種悲劇的畫麵?”


    跡部大爺聞言,臉色慢慢沉凝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一本正經起來的表情也很不錯呢。可惜從前她都沒有注意過。


    “不,本大爺覺得你的決心不會僅止於此。仔細想一想,就覺得也許你是個格外執著的人也說不定。”


    這種斷言讓柳泉有一霎那麵露驚愕。


    ……跡部sama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到信雅妹子是個格外執著的人啊……這種性格不如說是“偏執”更準確吧……


    而且下一秒鍾跡部大爺給出的判定原因,也讓柳泉感到一陣無語。


    “因為你假如這麽輕易就放棄了的話,你也不會在長達三年多的時間裏,那麽專注於惡役的扮演,拒絕被任何人從黑暗的深穀中拉出來——而那種事,假如你想要去做的話是很容易做到的,畢竟即使失去了網球的才能,你可還是能夠考上東大的高材生,想要重新成為一個……呃,你所說的‘潔白的玩偶’,會是一點都不費力的事情——”


    柳泉驚奇地瞪大了雙眼。


    ……矮油你的記憶力那麽好啊,跡部sama。


    居然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冰帝校園裏見麵時,那場不愉快對話中的關鍵詞之一呢。那可是她倉促上陣編劇本的開端,假如那一次編得不順利的話也就沒有了然後呢——


    “所以你覺得我還是值得再挽救一下的,是嗎。”她開玩笑似的眨了眨眼睛,說道。


    跡部大爺高傲地微微昂起下巴哼了一聲。


    這種酷炫狂霸拽的反應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啊。柳泉不知為何感到有趣,笑彎了一雙漂亮的眉眼。


    “啊,說起來……我一直想說,像你這樣說服別人的方式,還真的成功過嗎。”她故意說道,果然看到跡部大爺慢慢轉過頭來,一臉都是“你到底在說什麽啊又該吃藥了嗎”的表情。


    ……哎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好懂啊?


    性格裏那種無傷大雅的惡劣因子又小小地跳了出來,柳泉笑眯眯地問道:“哦呀哦呀,難道還真的沒有失敗過嗎?被你這麽……呃,強勢‘說服’過的人,不是都應該被氣瘋了才對嘛?”


    別人氣不氣瘋她不知道,不過她覺得跡部大爺大概快被她氣瘋了。


    果然對於一個偏執狂+蛇精病來說,刷怒氣槽才是更自然的做法!比刷好感度容易多了!


    跡部大爺瞪了她一眼,一臉的“哼哼哼魚唇的人類本大爺的英明神武你怎麽可能想象得到”的吊炸天表情。


    “不可能會失敗吧。”他開始酷炫狂霸拽的發言了。


    “因為本大爺可是一直在進化的呢。即使從失敗裏,也能得到進化。下一次,就會變得更強大。”


    ……我了個大槽這種詭異的氛圍都能刷出角色名言來嗎!


    柳泉驚異得睜圓了雙眼,一瞬間心底居然浮現出一種絕對算是類似於係統崩潰所產生出的垃圾文件一樣的糟糕想法——


    ……係統菌在上,前男友君到底應不應該攻略,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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