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無視宗像禮司那副興味十足的眼神和一本正經的表情,繼續說道:“單以我的經驗來說,就已經在短時間內連續兩次碰到在十束前輩身上所發生的意外了……意外發生一次、還可以說是真的意外;然而今天先是出現了朝著十束前輩身後直直衝過來的失控汽車、繼而又發生了爆炸,這件事不得不讓人覺得有些……太過巧合了啊?”


    宗像禮司還沒有說話,一旁的伏見猿比古就冷冷地開口了。


    “嘖,這兩次事發時你也都在現場,難道不可以解釋成是針對你而來的預謀事件嗎。”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一瞬間全部轉向伏見、再像約好了一般幾乎同時又齊刷刷地轉向柳泉,把柳泉盯得瞬間就前額上冒出了幾條黑線。


    ……她又不能說她上來就排除了這種可能,是因為這兩次都是係統菌發布的任務,而任務內容說得再清楚不過,是【拯救十束多多良】啊!


    柳泉勉強衝著拆台技能滿點的伏見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誠然這也是可能的假設之一,不過我想誰要是打算暗算我的話,也用不著先把十束前輩害死,再用他的遺體來砸死我吧?!”她毫不客氣地反詰道。


    宗像禮司聞言微微一挑眉,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掃過伏見和柳泉兩個人,最後視線落在柳泉臉上。


    “聽上去很有道理。”他嚴肅地評價道,然而立刻就安撫(?)了伏見一句。


    “但是伏見君的擔憂也並非毫無原因。”


    伏見剛要扭曲的表情因為宗像禮司的這一句話,又生生拗了回來,使得他此刻的表情顯得格外晦澀難懂。


    然後,宗像禮司幹脆利落地下了個一如既往讓在場全體人員一秒鍾黑線的結論。


    “所以,柳泉君和十束同樣應當受到調查。”


    柳泉一瞬間就感到了整個世界(?)的惡意。


    ……難怪係統菌遲遲不宣布第二個任務【加入青部】成功完成的喜訊(?)呢。大概就是因為防著宗像禮司今天這一出吧……?!


    聽到這種話,她覺得自己可以準備一下接受那個係統菌在遊戲一開始闡述過的【從正選玩家的行列裏刷掉,要去做遊戲的各種npc賺取積分,累積到一百萬分的時候就可以回家了啊】的懲罰(?)任務了。


    這句話怎麽聽都感覺是【加入青部】這個任務即將失敗的信號啊……都已經把自己和敵對社團的重要成員並列提起、且要一起接受調查了,不是嗎?!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表現出來的是鎮定自若的情緒,這樣的話作為一個loser還能夠獲得大家的尊重和同情、體麵地退場;然而血液一瞬間就完全不由自己支配地湧上了臉頰和頭頂。柳泉感覺自己的雙頰和耳後都*辣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痛起來。


    係統菌在上,她真的還不如在一開始的那個明媚的早晨,當她在校園小徑上與宗像禮司初次相逢的時候,就幹脆利落地直接答應他的邀請,加入青部呢!!這樣的話不但省了她的事、也同樣省了伏見猿比古的事,更不會發生今天這種因為一點命運未可知的微妙波折(?),就引發任務失敗這種*ug啊啊啊啊——!!


    然而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後悔藥的。


    在這種難堪的時刻,她一瞬間就想到了——在上一個世界裏好好地告別了的那些人們。


    那些以為她可以繼續往前走、一直壯大自己,直到成為一個最好的人的同伴們。


    【你不會永遠隻能接受失敗這個結果的。因為你所曆經的每一次失敗都是磨煉,都會讓你有所成長。】


    【這種時候,沒什麽可驚慌或者擔心的……也不需要迷茫。因為那是隻有你自己才能完成的事情。】


    【不管是多麽強大的對手,也都會有弱點存在。即使不能及時找到對方的弱點,但是隻要堂堂正正地戰鬥過了,就總會得到好的結果。】


    手塚國光的聲音——那種起初幾乎讓她有種錯覺,以為宗像禮司的聲線有點與之相像的、醇厚沉穩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回蕩。


    【你聽從你的內心最想追求的事物,為此作出犧牲一切的覺悟,並且付出令你痛苦的努力……】


    然後,跡部大爺的這種華麗美妙、富有磁性的聲線也在她的記憶深處響了起來。


    ……你,有認真地聽從自己的內心,作出犧牲一切的覺悟,付出令你痛苦的努力嗎?


    ……你,有堂堂正正地拿出巨大的勇氣和決心,與強大而不可戰勝的對手奮力地戰鬥過嗎?


    ……你,配得上獲得這些人珍貴的信任與友誼,配得上他們對你的期待,對你美好才能的珍惜嗎?!


    ……你,好好地在這裏戰鬥過了嗎?打算現在就放棄嗎?僅僅隻是因為出現了氣場強大性格鬼畜、能力深不可測、足以壓過你一頭的劇情人物,你就打算這樣順著劇情的自然發展低下自己的頭,屈服於對方的戲弄、威壓或者設計,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被炮灰掉嗎?!


    柳泉慢慢地昂起了頭,揚起那弧線美好的小巧下巴,挑釁似的瞪著剛才發言黑了她一記的伏見猿比古,以及毫不考慮地作出踢她出局之宣告的宗像禮司。


    ……至少現在,係統菌也沒有浮上來正式宣布她的任務失敗,所以她還有可以戰鬥的時間和空間,不是嗎。


    “請容我多問一句,針對青部的成員所進行的調查,應該和針對其它社團的成員進行的調查,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吧?”


    聽到她這個稍微有些礙口的問題之後,在場的人們反應各不相同。


    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寫著【???】這樣簡單的表情。而作為重要劇情人物,伏見猿比古嘖了一聲,臉上瞬間浮現出【她囉囉嗦嗦地到底是想表達什麽啊麻煩死了】的不耐情緒;而她直視著的青部部長宗像禮司,卻慢慢地露出了一個意有所指的笑容。


    ……不,尊敬的部長大人,請你不要露出那種【有趣,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這一類狗血的表情可以嗎。用膝蓋想也知道你又成功想到了什麽戲耍別人的新點子好吧。而且你骨子裏其實暗搓搓地很喜歡看到部下露出一臉惡寒、或者被雷得外焦裏嫩的驚悚神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哦~這麽說來,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不同呢。”宗像禮司大概是秉持著【趕盡殺絕】這樣的惡趣味,再度開口了。


    柳泉簡直想暴起在他的後腦勺上狠狠扇下去一巴掌!


    然而他們之間大約20cm的身高差,成功使得這種渴望變成了一種妄想。


    ……真想投奔赤部啊果然還是赤部那些江湖氣息濃重的不良們有人情味!在雙方群毆中還記得閃過救了自己同伴的恩人去揍別人、或者笑眯眯地衝著救過自己的敵方部員打招呼並引以為友的赤部,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啊!


    “恕我直言,即使兩次事件事發時我都在現場,嚴格地說起來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把受害者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簡單粗暴地當作容疑者,這可也算是犯罪的一種哦?”她沉下臉,冷冷地說道。


    宗像禮司臉上的那個笑容簡直如同鐵鑄的麵具一般牢固不可打破。


    “啊,這麽說來,你提出的意見也相當合情合理呢。不能不認真對待啊。”他答道,好脾氣得簡直不像是剛剛被新入部的臨時工挑釁了一下自己作為高高在上的部長的威嚴一樣。


    一旁的眾人眼見部長和新入部的部員之間麵帶笑容、卻劍拔弩張的詭異氛圍,神色各異。


    秋山冰杜麵露擔心之色,而伏見猿比古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等到宗像禮司的下一句話說出來,在場的眾人簡直要齊齊翻白眼了。


    “……所以,針對赤部的十束多多良進行的調查,由伏見君來擔當。”宗像禮司異常嚴肅地分派任務。


    伏見出氣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然而他並沒有什麽異議——當然誰也不敢對青部部長兼生徒會室室長的命令有什麽異議的吧——他點點頭,應道:“是。”


    宗像禮司滿意似的笑了笑,轉向柳泉。


    “針對本社團新進之部員的內部調查,就由我本人來接手。”


    他的命令一經宣布,現場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都恨不能在眼神裏發出【哈——?!】這個驚歎詞來。然而所有的人都是嘴巴緊閉,除了齊齊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之外,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的反應。


    和其他部員不同,聽到宗像禮司的宣布之後的一霎那間,柳泉的腦海裏所浮現出來的,隻有一個詞。


    【絕處逢生】。


    當然,和這個詞幾乎同時浮現出來的,還有久違(?)了的係統菌。


    【本世界第二個任務——[宗像禮司支線任務之一:加入青部]完成。】


    柳泉長出一口氣!


    [我了個大槽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係統菌保持緘默,並未回應,也沒有繼續發布第四個任務。


    然而假如使用上帝視角的話此時作為旁觀者的我們應該說:不,這隻是妥妥的又被宗像禮司不動聲色地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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