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控訴,便是一段段血淚史,佃戶除了被毒打致死,還常被活埋,有時更把被活埋人的家屬叫來觀看,近兩三年裏,被活埋者多達三十三人,死者妻子,要麽被賣,要麽被淫辱!


    每個人都是氣的渾身發抖,段家從上至下,不殺不足以泄其憤,如果不是王楓規定處決犯人一律槍斃,恐怕段家被千刀萬剮一萬遍都不過份!


    地麵的屍體漸漸堆疊成了一座小山,每一聲槍響,都昭示著一條罪惡生命的結束,地主婆則被王楓分給了佃戶!


    不要以為王楓不講人權,拿女人當貨物送人,而是地主婆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對下麵人紮針、抽打、侮罵、灌辣椒水是家常便飯,甚至有變態的,還讓佃戶啃丫鬟的小腳!


    要知道,女人的小腳除非刻意護理,否則味道是很難聞的,而丫鬟作為社會最底層,既沒有精力,也沒有錢來護養小腳,裹腳布一解,別說是啃,正常人聞著都能被熏倒!


    滿場的佃農家仆丫鬟嚎啕大哭,千恩萬謝,連連磕頭,然後被戰士們勸說著向外走去,從這一刻起,他們就是腳下土地的主人了,也可以挺起胸膛作一個真正的人!


    蘇三娘抹了把眼淚,紅著眼睛道:“王楓,段家作惡多端,幸好你沒有接受段家的投靠,否則這些人恐怕永生永世都出不了頭,我真的不敢想象。人性竟能扭曲到這種程度!”


    王楓搖了搖頭:“這不是段家個別現象,而是在蘇北普遍存在,統治者行政權力的缺失。再加上長期存在的封閉蒙昧,才使得蘇北的佃農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今天我們辛苦一點,連夜給佃農把土地分好,再給各家留下口糧布匹與少量錢財,從明天開始,我們分頭行動,除了攻破徐州淮安的各府縣。圩寨也必須破滅,凡是有築圩寨者。不管在地方上的口碑如何,一律抄家滅族,五月一日我們爭取在淮安府匯合!”


    蘇三娘的淚水瞬間收去,愕然道:“你....你竟然要把蘇北的地主斬盡殺絕?口碑好的也殺?”


    林幼娘也很不滿道:“你太殘忍了吧?民憤大的殺了也就殺了。可是你不分好壞一律殺掉,地主招你惹你了?”


    王楓轉頭道:“周彥器,你來說,我為什麽要和地主過不去?”


    “我....”周彥器沒想到這也能被點名,但不說又不行,隻得撓著腦袋想了好半天,才道:“從段家可以看出,地主不是好東西,所以師傅您殺地主是為民除害。再把田地分給佃農,佃農必然對您感激泣零,這也相當於獲取了民心。畢竟地主隻是少數,佃農占大多數,為了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您殺掉少數人無可厚非!”


    “哼!”林幼娘不服氣的冷哼一聲:“周彥器,你就拍你師傅的馬屁吧,地主裏麵怎麽沒有行善好施之輩?你聽清楚了沒有?你師傅是不分青紅皂白一律殺掉。這還有人性嗎?”


    “是啊!”蘇三娘跟著勸道:“王楓,你要好好考慮啊。不能光圖一時之快啊!”


    王楓振振有辭道:“你們不用勸,也不用變著法子罵我,其實林幼娘沒有罵錯,地主不全是壞的,未必所有的地主都如段家,我消滅蘇北的地主階級的確是沒有人性,可是作為施政者,在統籌全局時不能代入私入感情,考慮任何問題,都要以有益無益作為出發點,而不能以簡單的善惡來區分。


    蘇北的圩寨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每座圩寨都有自己的武裝,這是任何統治者都不會允許,僅憑這一點,已經構成了剿死的理由。


    誠然,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給圩寨下最後通碟,限期解除武裝,我相信,在我們民盟軍的兵鋒下,自動解除武裝的會有一部分,但其中的劣跡斑斑者如何處理?難道投降了還殺?倒不如一並解決,永絕後患,這也是個練兵的機會!


    據我秘密派人探查得知,蘇北的地主除了段家,沭陽程家占地十六萬餘畝,蘇北陳、楊兩氏各占田四十萬與三十萬畝,而占田四至七萬畝的地主為數不知凡幾,又東海、宿遷、邳縣、泗州等處,地主土地,有二十萬畝以上、十萬畝以上、幾千畝以上的非常之多,甚至宿遷極樂庵及下院,一個和尚廟也占地二十多萬畝,這還是佛門嗎?有時間我會把佛道二門好好整頓!


    現在言歸正傳,你們說,土地如此集中,正不正常?尤其要搞清楚地主的土地是怎麽來的!


    蘇魯地區的大地主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土地所有者,主要成分是清庭軍政人員,是清庭各種恩寵的獨占者,他們掌握朝庭賦予的權力,通過巧取豪奪獲得土地!


    一般來說,官紳世家較多的地方,土地分配易於集中,蘇魯大部分地主都以官吏為職業,據不完全統計,蘇魯地區在清庭任職或祖上曾在清庭任過職的地主占了地主總數的七成,這就造成了有權者大肆霸占土地的局麵,這種現象公平嗎?


    我打掉蘇北地主階級,肯定會誤傷無辜,但我還是那句老話,我們施政的要求,首先考慮的是有益無益,而不是人情世故,蘇北數萬平方公裏土地,幾百上千的大地主,圈占佃農上百萬,乍一看,規模很大是不是?


    不過,我要告訴你們,蘇北所有的地主一年的產出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區區的蘇州中醫藥集團,蘇州中醫藥集團占地五十畝,從董事到雇工人數不超過一萬!


    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我在蘇州中醫藥集團身上收的稅,肯定會超過蘇北所有地主的總和!


    占有如此之多的資源,生產效率卻如此低下,我留著地主還有什麽用?不僅僅是我,包括英法等發達西方國家,發展工商業的前提,首先是從整體上消滅地主階級,地主是靠收租過日子,這與專事耕作的農場主還有不同,他們是落後生產力的代表,不適應工業化聯合大生產的需要,必須要清除!”


    王楓的話很無情,但現實很殘酷,在現代社會中,各國都於二戰後相繼消滅了靠地租過日子的顯性地主階級,過程很殘暴很血腥,即便是以贖買政策著稱的日本,也完全是依靠巧取豪奪。


    日本土改的贖買價,是依照四零年前後的地價製訂,而日本在戰敗後物價飛漲,到四七年,每畝土地的贖買價隻相當於一斤大米,另外根據各國國情,某些國家還存在隱性大地主階層,比如美國,美國的土地名義上私有,可是實際擁有者仍是建國初期的各路諸候,認清了美國土地的所有權狀況,就很容易理解美國房產稅的本質,這仍是地租的一種形式。


    王楓表麵上是打擊地主,為受剝削、受壓迫的佃農主持公道,本質則是消滅地租食利階層,盡可能的動員出人口參與工業化生產,曆史早已證明,人口大國在工業化的過程中,具有天然優勢。


    英國工業革命是五千萬人口,而中國工業革命是四億人口,王楓很期待!


    說到這個程度,每個人都明白了,前麵列舉的理由或許有道理,卻不是殺盡蘇北地主的原因,隻有最後一條才說出了王楓的心裏話,那就是地主阻礙了生產發展,王楓嫌地主占著茅坑不拉屎。


    周彥器忍不住道:“師傅,蘇州中醫藥集團有那麽厲害嗎?”


    王楓點點頭道:“蘇州中醫藥上百種藥品暫時不提,光是青黴素一種,就挽救了多少發燒受感染的戰士?如果推廣到民間呢?又能救回多少人?全國有四億人,這得是多大的市場空間?你計算過嗎?按我的想法,蘇州中醫藥發展到幾十萬的員工規模,成為醫藥行業的巨無霸這才合理。”


    周彥器還真掰起手指計算起來,蘇三娘也接過來道:“不錯,我們至少有三百名戰士因為使用了青黴素而藥到燒除,青黴素的確是個很賺錢的藥品,但是王楓,你好象在蘇南沒殺過一個地主吧?我不相信蘇南的地主個個屁股幹淨!”


    “嗯?”眾人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民盟軍在嘉定太倉殺貪官汙吏,硬是殺的清庭官員望風而逃,白得了蘇州、常州與鬆江三府,可是地主沒有一個遭殃的。


    林幼娘就是冷哼一聲:“還不是那時根基淺薄,不敢得罪人,現在又拉不下臉了,而蘇北地主跟他素無瓜葛,殺了就殺了。”


    王楓一本正經道:“林幼娘,你說的有道理,但沒說到點子上,蘇南風氣相對開放,有很多地主在城市裏經營著產業,比如蘇州四富,既擁有大量田地,又是工商業主,對於這部分人,我們要引導扶持,使其從半地主半工商業主的身份成長為真正的民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是我們未來國家的根基之一,自然要優待,而蘇北的地主,是純粹的地主,對國家沒有益處!”


    這話更*裸了,說到底,還是一個錢字,蘇南地主能給政府帶來滾滾財源,所以給他們一個洗心革麵的機會,而政府在蘇北地主身上撈不到油水,那隻能是對不起,揪著小辮子一棍子拍死!


    楊水嬌看了眼王楓,吞吞吞吐吐道:“你說的是有些道理,但你其實不一定要殺那麽多人的,對於口碑較好的地主,隻沒收土地財產,分給佃農不就可以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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