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十二月三日,洋人和清庭相繼投降的消息如旋風般在北京城裏傳播,民眾紛紛走出家門,大聲歡呼,這倒不是北京人民對王師翹首以待,而是被圍的吃不消了,改朝換代其實和他們沒有太大關係,他們隻想過上正常的生活。


    實際上北京民眾對民盟軍還是有些怨念的,畢竟北京是都城,天子腳下,多威風?多風光?曆元明清三代,北京人在骨子裏養成了一種濃濃的優越感,哪怕是一個拉糞車或掃大街的,在外地人麵前,這份優越感都揮之不去。


    但王楓把新中國的首都定於南京,相當於把北京人拽下了神壇,從此之後,北京隻能被冠以某朝古都的名號,與洛陽西安的地位類似,北京人當然不願意了。


    其實論起建都的現成條件,北京比南京優越,可是北京的幹旱是個硬傷,農業社會還好,問題不是太明顯,而工業社會對水的消耗極其巨大,僅僅是這一點,北京就不適合作為新中國的都城,王楓可不想搞那些往北京調水的超大型工程。


    清國向中國投降,並沒有什麽曆史性的震懾場麵,諸如牽羊車,抬棺材,上降表,乃至坦露上半身迎接的中國古典投降儀式,而是在當天下午,民盟軍除了派出部分人馬進占圓明園,大部分都進了城,解除清軍與洋人武裝,接管紫禁城與各官署衙門,封存珍貴財物檔案資料。但皇室仍被允許居住在紫禁城東六宮,可以保留三百名護衛。


    宮女因全部來自於滿、蒙、漢八旗及內務府三旗與下五旗包衣,按官方定義。這些人不是中國人,所以沒有要求清國釋放宮女,太監更是一個不要,全部遷往澳大利亞。


    同時著手的便是安撫北京民眾,由於與清庭達成了和解協議,王楓下令停止任何針對清國的負麵宣傳,隻是突出了這是屬於全體中國人的一個新紀元的開始。


    在忙忙碌碌中。三天一晃而過,第四天。王楓於乾清宮會見清國領導人。


    如今中國官方對清朝的稱呼統一為清國,諸如韃子、清庭、大清等稱呼不允許出現在官方文件中。


    乾清宮裏,燒著幾大盆炭火,殿中心擺著一張長條桌子。兩邊十餘張椅子,與椅子相對應的桌麵擺著一個小牌子,記載著人名,後麵是各三麵大幅中國五星紅旗與清國黃龍旗,桌子正中也插著兩麵小國旗。


    “總司令,清國代表來了。”一名黑鷹邁入殿內報告。


    中方出席的有王楓本人、陶桄、蘇三娘、周秀英、楊水嬌與各軍軍長,紛紛向外望去,隻見迎麵過來三尊軟攆,分別坐著載淳、蘭兒與鈕祜祿氏。各打黃羅傘,有太監宮女隨行,後方跟著近十名清庭大員。皇帝與兩位皇太後身著龍炮,大員們頂戴花翎,一樣不少,好在沒有太監大喊:皇上駕到!


    陶桄不由搖了搖頭:“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弄這麽大的擺場?”


    “習慣不是那麽容易扭轉的,不管他,來。我們先坐下吧。”王楓招了招手,各人依次落坐。


    很從的。三尊軟攆在乾清宮外放下,一大群人擁著小皇帝與兩位太後走來,一名戰士立刻伸臂攔道:“除清國皇帝、太後與官員,閑雜人等一律在外等候!”


    一名老太監當即尖著嗓子叫道:“狗奴才,皇上太後在此....”


    話未說完,蘭兒已狠狠一眼瞪了過去:“閉嘴!都在外候著。”隨即就攙上載淳邁入了大殿,鈕祜祿氏與各公卿宗貴略一遲疑,也跟了進去。


    見著殿內擺設,清國高層均是一怔,這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原本都以為王楓會高踞寶座,等待自己下跪磕頭,他們也做好了磕頭稱臣的準備,可是看這架式,不由紛紛鬆了口氣,能不磕頭,誰願意磕呢?


    王楓站起來示意道:“各位,我就是中國皇帝王楓,座位上標有人名,請坐罷。”


    這走的是現代社會兩國國家元首會晤的流程,旗人哪會明白?在他們的世界觀裏,要麽高高在上,要麽俯首稱臣,從來沒有過平等交往的意識。


    不過民盟軍是占領軍,是勝利者,既然這麽說,就按他的要求辦好了,一群人湧到桌前,瞅著名字對號入座。


    坐正中間的是小皇帝載淳,與王楓隔一張桌子,載淳身邊分別是蘭兒和鈕祜祿氏,再往兩邊是以奕訢、奕譞為首的宗室公卿,漸漸地,旗人回過味了,這是以身份高低由中間向兩邊排列。


    說實話,就這樣與敵方麵對麵坐著,每個人都很不適應,也有些尷尬,尤其是挨坐著蘭兒的奕訢與挨坐著鈕祜祿氏的載恒,那更是如坐針氈,要知道,這可是坐在太後身邊,是大不敬,輕則砍頭,重則抄家滅族啊!


    其餘人也好不了多少,雖然沒有奕訢、載垣靠兩位太後與皇帝那麽近,卻都是並排坐著,也屬於大不敬,站起來的念頭越來越強烈,隻是缺個人帶頭罷了!


    席中的氣氛頗為怪異,都不自覺挪走半個屁股,身子向後傾,以示與皇帝太後區分開來。


    蘭兒鳳目一掃,不悅道:“都成什麽樣子?你們看看人家,不也是挨著皇帝坐嗎?有誰不自在了?都給本宮坐好,別叫人看了笑話!”


    “太後,奴才不敢!”奕訢小心翼翼道。


    蘭兒臉一沉道:“我大清已不同往日了,很多規矩能不講究就不用講究,坐好,本宮赦你們無罪。”


    各人這才慢吞吞的把屁股挪回原位,而對麵並沒人說話,他們驟然遇上這種場麵,也不知說什麽好,漸漸地,都悄悄的打量起了王楓,雖然王楓的大名在北京如雷貫耳,見過他的卻不多,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親手葬送了大清的江山!


    要說恨,其實也談不上太大的怨恨,畢竟人家高抬貴手了,按照中國成王敗寇的曆史傳統,前朝皇室應該被嚴密監視,然後在不為人知的內幕中,或逐一暴斃,或逐一病故。


    而王楓隻是放逐,現在回想起來,澳大利亞確實是遠了點,去澳大利亞也確實很辛苦,但是天高皇帝遠,到了澳大利亞,最起碼不用擔心會莫名其妙的死亡,也不用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這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


    再一對比祖上對待明朝宗室的手段,每個人又都有一絲羞愧浮上了頭心。


    蘭兒莫名的有些緊張,王楓的戲言被她緊緊記在了心裏,尤其是王楓還瞪大眼睛盯著她看,這讓她更是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又讓她暗感羞惱,臉頰悄然浮上了兩小朵紅霞。


    漸漸地,陸繼有人發現了王楓的異狀,桌子對麵的清方,均是暗呼不妙,要知道,蘭兒是大清的第一美女,雖然生過了孩子,卻依然年輕漂亮,而那高貴的身份又給她帶來了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


    如果王楓見色起意,強留蘭兒侍寢,甚至食髓知味,強納為妃,這不僅是對大清的羞辱,還是....沒有還是,以清國目前的狀況,羞辱你你又能如何?


    中方則是麵麵相覦,清方固然覺得蘭兒美豔不可方物,但在他們眼裏,漂亮是漂亮矣,卻還沒到顛倒眾生的地步,王楓沒由於對一個生過小孩的女人感興趣。


    就說周秀英、蘇三娘與楊水嬌,哪個都有自己的特色,個個都不比蘭兒差,難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可這三朵家花他一朵都沒采著,就開始打起野花的主意了?


    “嗯嗯!”陶桄輕咳兩聲。


    蘇三娘更是氣不過,手伸到桌下,狠狠擰了把王楓的大腿,她對王楓可沒有什麽敬畏,她隻知道,王楓是自己的拜把子義弟,也是看過自己身子的唯一男人,包括她那死鬼丈夫都沒看過。


    她與蘇三相隻是訂了親,還沒來的及正式圓房,蘇三相就死於了內亂當中。


    吃痛之下,王楓略一輕顫,瞬間回過神來,再一看眾人神色,他明白了,頓時心裏連聲喊冤,蘭兒確實很美,可是他不可能打一個孩子他娘的主意,他盯著蘭兒看,主要還是好奇。


    慈禧的老照片在後世廣為流傳,那癟癟的嘴與方麵大耳是慈禧的招牌,而眼前的蘭兒,鵝蛋臉,嘴唇飽滿,麵容秀麗,如果不是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王楓實在沒辦法把蘭兒和慈禧聯係在一起。


    ‘也許人老了都是這個樣吧?’王楓暗暗搖了搖頭,問道:“你我雙方麵對麵坐著,各位可是很不習慣?”


    蘭兒沒有說話,鈕祜祿氏也沒有說話,這兩位太後摸不透王楓的心思,所謂言多必失,不如索性閉口不語。


    但奕訢不行,王楓的問話必須要回答,隻得苦笑道:“還請王司令明示。”


    “好!”王楓叫了聲好:“中清兩國過去的恩怨自此一筆勾銷,現在是平等的國家,即然平等,會晤時采用長桌會議最為適合,這也是國際上的慣例。


    接下來言歸正傳,今日我邀請各位前來,是有幾個小問題需要協商解決,首先是各位的身份,我把清國上下定義為在華暫住的外國人,請問你們可有異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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