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怎麽知道!”胡斌雖然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但他很清楚地知道,主神與空間在另一個層次的交鋒中,己方的空間大概已經陷入了劣勢,這是更高層次上的戰略勝利,不是編號者們一次兩次戰鬥就能夠彌補的。


    主神看樣子已經厭倦了這場紛爭,利用剛剛在空間哪裏取得的優勢開始明顯地插手這場契約與編號者之間的戰爭。契約者的坦克集團已經向德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原本除了火力之外其他方麵都很中庸的m4謝爾曼坦克此時足以和虎式坦克較量一番,麵對這樣的敵人,德軍隻能得到節節敗退的結果,當正麵的德軍主力重型坦克集團被消耗殆盡之後,整個戰線徹底崩潰了。


    胡斌此時突然開始後悔自己選擇一輛虎式坦克作為自己的座駕了,麵對追擊而來的敵人,虎式的逃跑速度實在是它的一個致命硬傷。胡斌他們很快就在撤退途中被其他三號四號坦克乃至坦克殲擊車們所超越,獨自留在了最後麵慢慢地爬行。


    胡斌很清楚把屁股留給敵人並不是什麽好主意,這意味著坦克把自己裝甲最薄弱的地方暴露在炮火之下,而坦克最重要的組件之一發動機以及油箱也在這個位置,它們被擊中的後果僅次於彈藥架裏的彈藥殉爆。


    但越是擔心什麽就越來什麽,被落在後麵的虎式很自然地成為了敵人集火的靶子,在硬挺了兩炮之後。虎式的發動機終於在一片嘶啞聲中歇火,冒出一陣陣濃煙,而虎式本來就不高的速度迅速流失。


    胡斌立刻把萬能扳手按在裝甲板上,一陣金光過後,虎式的發動機重新轟鳴了起來,但很快又一發炮彈襲來,把剛剛修複的發動機再次擊毀。這次虎式相當不走運,發動機連續受損終於引發了起火。但胡斌卻沒有立即讓其他人熄滅火勢,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費雷淒慘地哀嚎著,他的一隻小腿被發動機上飛出的一顆零件打斷了,流出的鮮血很快浸濕了他的綁腿和靴子,並在坦克底部的凹槽裏累積成一灘暗紅。道爾迅速取出車中配備的醫療包,試圖讓流血被止住,而斯坦則用力按住掙紮的費雷,默默地為他打上一針嗎啡。


    被蹭了一臉血的史泰龍用力踩住踏板試圖讓坦克重新動起來,但除了讓後麵的火勢增大之外毫無進展。胡斌則默默地收回了僅剩一次機會的萬能扳手。空間提示此物品無法修複正在受到傷害的物品,而胡斌之前因為要多帶些炮彈和油料並沒有為戰車配備滅火器。


    “全體棄車!”胡斌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樣的心情下達這個命令的,他隻知道正在給費雷包紮的道爾在聽到這個命令之後肩膀猛地顫抖了一下。而史泰龍立刻打開了逃生艙門的密封栓隨時準備撤離。


    “長官。請讓我陪伴它走完最後一段路。”道爾大聲喊道,而費雷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運般,在嗎啡的作用下,他顯得格外安靜。


    “你們……”胡斌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一直沉默的斯坦打斷了,隻見他把一枚高爆穿甲彈填入了炮膛。而費雷則掙紮著起身把頭湊到了瞄準孔前,在道爾的幫助下把炮口緩緩轉向後方。


    “我們走。”胡斌隻是招呼了史泰龍一聲便立即撤離了坦克,算是默認了其他乘員們的選擇。早就預料到可能出現現在這種情況的胡斌立即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輛軍用摩托,和史泰龍一起像德軍撤退的方向逃去。在他們身後,虎式坦克發出了它最後的一聲怒吼。


    “他們隻是原住民而已!”胡斌隻有用這個借口來麻痹自己。才會暫時壓下心中不斷湧現的憤怒和悲哀。逃跑的路上,胡斌一直在回味著傭兵任務世界中的一點一滴。隨後發現在這個被剝離了計謀和大部分實力的殘酷戰場上,原來編號者們是這樣的脆弱不堪。除了剛開始接觸契約者時占到了一些優勢之外,戰鬥的節奏一直被主神一方牢牢控製在手中。用溫水煮青蛙的方法,讓編號者們和其身後的空間慢慢地陷入了騎虎難下的境地,最後一雷霆手段一舉擊潰了編號者的信心,奠定了整個戰局的勝利。


    終於擺脫敵人追擊的胡斌跟著殘存的德軍來到了後方的一處安全地點休整,而一同回來的編號者不足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幾乎沒有多少人把戰車帶回來。胡斌相信除了他所在的戰場之外,整個海岸地區的德軍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利,而夾雜在其中的編號者們一定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可以留在任務世界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天,但無論有沒有完成傭兵任務,編號者們都不願意再在這個世界上待下去了。包括胡斌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參與這次空間任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不提已經折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些人,幾乎每個幸存編號者也都或多或少地付出了不少代價,但卻沒有獲得與之相對應的利益,這一點是讓編號者們最為難以接受的地方。


    胡斌知道和以往的任務世界不同,空間和主神開戰本身就要冒著一定的風險,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法保證編號者的收益和風險之間的平衡是很正常的情況,但知道並不代表胡斌能夠理解。空間此次入侵行動顯得太過於倉促,連讓編號者發揮其本來實力這樣最基本的條件都沒有做到,相當於把幾次淘汰後所剩無幾的資深編號者當做廉價炮灰投入到沒有把握的戰鬥中,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愚蠢的做法。胡斌雖然不知道空間到底在這個世界上謀劃些什麽,但和其他人一樣對其感到十分失望。


    幸存的編號者們在最後這段時間裏不約而同地躲在了大後方。避免和風頭正勁的契約者們交火,默默地品嚐著失敗的滋味,而就在任務時間還剩下半天的時候,空間的提示告知所有人一個驚人的消息,本世界對編號者們的壓製力消失了。


    “不感覺有些太遲了麽?”胡斌在壕溝中望著晦暗的天空喃喃道,這個消息的傳來代表著空間在與主神的對抗中終於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而之前主神之所以能夠大幅度提升契約者的實力,八成是因為空間當時把注意力放在了世界抑製力的解析上。


    空間無疑是想讓編號者們重整旗鼓再次出擊。趁著最後的時間重創沒有多少心裏準備的契約者。雖然感到力量再次回到身上,但卻沒有多少編號者提起戰意。空間的做法雖然沒有錯,但它卻忽視了人心。編號者們已經對這場戰鬥失去了信心,他們害怕再次上戰場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會是又一次失敗。


    在所有人對空間的提示無動於衷的時候,胡斌卻站起身來抖了抖泥土,把儲物空間中的魔法裝備一件件佩戴在身上。不少編號者注意到胡斌的動作,但也僅僅是冷眼旁觀而已,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所反應。


    “你難道還沒有對空間的這次失敗死心?”史泰龍看到胡斌的動作後詫異地問道,因為以他看來。裏德是最不可能相應空間號召的編號者之一,他曾為這場戰鬥投入了太多的資源和精力,但卻在上一次戰鬥的失敗中打了水漂。


    “鬼才管空間和主神之間誰勝誰負。我隻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胡斌把板甲披掛在身上。緊了緊右手上的法術密儀手套。“我隻知道好不容易在最後的時刻有這樣的機會,如果不去大幹一場的話,我會十分後悔的。”


    看著胡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那些關注這裏的編號者們陷入了沉默,整個營地中開始彌漫起一種不知名的氣氛。仿佛一顆火星掉進了稻草堆裏,幾個性格火爆沉不住氣的人站了起來。默默地開始整理自己的行裝。越來越多的編號者受到了其他人的影響,頂著原住民們詫異的目光,也開始把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一件件裝備佩戴起來。


    “媽的,我怎麽就遇到這樣一個瘋子,不過。我喜歡!”史泰龍撕開了身上的高級軍服,露出了裏麵的黑色緊身衣。一把修長細薄的匕首閃爍著迷離的光芒出現在他的右手。緊緊握住自己心愛的武器,史泰龍頭一次在這個世界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靜靜地感受了一下充滿力量的感覺後,便像一陣風般向胡斌離開的方向追去。


    ……


    胡斌靜靜地站在前線的一快山包上,聖劍被他雙手杵在了地上,左臂上纏繞著的鎖鏈隨著主人的呼吸閃動著紅色的光芒。一陣晦暗的波動出現在胡斌的感知中,他稍稍偏了偏頭,發現一身黑衣的史泰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身旁。兩人的身後,編號者們三三兩兩地出現在這裏,他們的穿戴雖然千奇百怪,但都散發著一股令普通原住民驚悸的氣息。


    不遠處,成片的盟軍士兵裹挾著數量眾多的坦克緩緩壓向德軍的陣地,而打頭的赫然是契約者們的那些被強化過的坦克。


    “看來那幫家夥以為真的吃定我們了,連最後的吃相都這麽難看。”發現契約者們爭先恐後地向這裏撲來,甚至脫離了後方的步兵,史泰龍嘲諷地說了一句。


    “這樣不是很好麽?省得我們花力氣找他們了。”胡斌頭也不回地說道,但緊緊握住劍柄的手說明,他此刻心中並不像表麵上那樣輕鬆。


    編號者們的戰技雖然威力巨大,在胡斌的試驗下,哪怕威力最小的風係戰技都可以輕鬆地在鋼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對付起契約者們的戰爭載具完全不成問題。但編號者們本身還沒有脫離肉體凡胎,步槍和衝鋒槍的子彈也許還威脅不到防護戰技保護下的編號者,但重機槍就很難說了,更別提更大口徑的機炮和火炮了。哪怕胡斌挨上一發穿甲彈也免不了重傷的結局,但為了把這一個月受到的所有怨氣發泄出去,他還是要試一試。


    編號者們這麽拉風地站在顯眼的地方。當然引起了敵人的注意,不多時,幾發榴散彈和無數的機槍子彈朝這裏覆蓋了過來。本就站的分散的編號者們瞬間四散而開,各施手段避開了這次襲擊,然後躲進了之前挖好的戰壕中等待敵人靠近。


    被挖的很深的壕溝有效地避免了編號者們直接暴露在敵人炮火之下,而編號者一方的龜縮也助長了契約者們的氣焰,他們的戰車仗著基礎性能出色,把那些奮力追趕的原住民軍隊遠遠地拋在了後麵。然而就在他們一心準備收割這些如同殘兵敗將般的入侵者時。現實給了他們當頭一擊。


    不少編號者在敵人開火的間隙,立即拿起弓箭等遠程武器還擊。這些箭矢標槍等附加了各種元素能量增幅的利器,在編號者們強悍的身體屬性推動下,在近距離發揮出的威力十分驚人,在穿透力上比之穿甲彈都不遜色。幾輛輕敵大意的m4估計是想要搶攻,結果被一輪各種拋射性冷兵器組成的彈幕打成了篩子,裏麵的契約者估計死的不能再死了。


    同伴的遭遇讓契約者們警醒,他們立刻開始放慢進攻的速度,並試圖集中起來用密集的火力來殲滅那些被主神標注為入侵者的敵人。這樣的戰術在對付同為坦克的敵人時很有效。但契約者們顯然忘記了自己所麵對的敵人並不是那些笨重的鐵殼子。


    沒有和編號者們拉開距離是契約者們犯下最大的一個錯誤,再一次用輕身術把身上的板甲分量減輕後,胡斌朝著不遠處的敵人坦克集群衝了過去。並在途中用側移和翻滾躲避著飛來的炮彈和子彈。想要從正麵突破這樣密集的火力網還是有些困難的。胡斌穿在最外邊的板甲被炮彈的碎片和大口徑的機槍子彈弄得千瘡百孔,但在能量防護的保護下,胡斌實際上受到的傷害微乎其微。


    冒著被擊傷的風險,胡斌終於混進了契約者們的坦克集團中間,雖然被車載機槍的子彈打得十分狼狽,但其目的已然達到了。分出一縷神念進入手指上的傀儡核心戒指。胡斌呼喚著進入世界之後就被隔離起來的恩特,隨著能量被迅速消耗,在上個任務世界中吞噬了大量珍稀材料的石巨人首次在這片土地上亮相。


    黝黑而亮澤的身軀上勾勒著銀色的神秘紋理,這是黑曜石和秘銀搭配的結果,而當石巨人把三層樓高的巨劍擎到手裏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個石頭怪物嚇到了。


    默默地灌了一瓶月亮井水,胡斌在腦海中對恩特下達了自由攻擊的命令。而接到命令後的恩特則徹底化身成了一具狂暴的戰爭機器。


    恩特抬手就把巨大的石劍拋向了一輛正在瞄準自己的坦克,那輛m4的炮塔連同車身一起被沉重而不失鋒利的石劍刨開了一道幾乎令其一分為二的口子,裏麵的契約者靠著敏銳的感覺側身逃過一劫,但其他車組成員則沒那麽走運,被巨大的武器碾成了肉塊。


    讓雙手擺脫武器的束縛後,恩特立即抓起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輛坦克,一拳打癟了上麵的炮塔,隨後把沉重的坦克車身舉了起來,擋住了射向他的幾發炮彈。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位召喚師,你和你的夥伴一樣瘋狂!”史泰龍如同一道影子般來到胡斌的身旁,用不知是譏諷還是讚歎的語氣說道,手上的動作不停,把一道帶著黑色能量的劍氣射向不遠處的敵人坦克,但卻僅僅在坦克的外裝甲上留下了一個小坑。


    “好可怕的攻擊。”胡斌並沒有因為史泰龍攻擊作用麵太小而輕視,他瞥了一眼後發現,被那道劍氣擊中的坦克裝甲部位在緩緩地被腐蝕掉。在恩特發飆的同時,胡斌自己也沒有閑著,雖然因為能量見底,使得胡斌無法毫無顧忌地使用戰技,但除了能量之外,神術的威力也不可小徐。


    一束月火擊中了一輛與胡斌對陣的坦克,蒼白的火焰附著在坦克的外甲上頑強地燃燒著。坐在車裏指揮的契約者本以為隔著厚厚的鋼板,外麵的火焰傷害不了自己,在發現那種顏色詭異的火焰溫度並不高之後,更是徹底放下心來。但就在契約者指揮其他人反擊時,卻發現自己麾下的幾名盟軍坦克手已經奄奄一息了。月火術作為自然神教中少有的大威力攻擊神術,其本質效果是在熄滅前對敵人的生命和能量進行消耗,並不是非要接觸目標才能奏效。作為普通人的盟軍坦克手們估計沒有能量值這一說,所以代替能量被消耗的就是他們的精力。


    一個人完全沒法玩轉一輛坦克,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被敵人可怕的詛咒之火(月火術)襲擊之後,靠著良好的身體屬性勉強逃過月火術製裁的契約者直接變成了孤家寡人,隨之而來的就是其指揮的坦克被癱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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