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證據?”皇上的聲音清淡無波,卻讓人心底發寒,


    江瑾瑜眸色不變,搖頭,“沒有!”


    “放肆!”皇上猛的站起,重重的一拍麵前的幾案,將茶盞震的叮咚脆響,“江瑾瑜,你活的不耐煩了,你有幾個腦袋竟敢信口雌黃?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抄你滿門?”


    江瑾瑜扯了扯唇角,最終垂首一語不發。


    皇上惡狠狠的瞪了他半晌,見他雖挺直脊背跪的筆直,但,好歹態度還算乖覺,暗自鬆了一口氣,又怕麵前的兔崽子看出什麽,猛的抓起皇太孫孝敬他的那方紫袍玉帶龍紋硯砸在江瑾瑜身前,指著他爆喝道:“滾,給朕滾出去,卸了禦前統領的職務,給朕老老實實的閉門反省……”


    “是!”江瑾瑜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大步起身打開殿門。


    鍾全正倚著門扉偷偷往裏瞧,皇帝的咆哮猶如獅吼,他想裝作聽不到都難,江瑾瑜猛的一開殿門,他差點跌一個大跟頭。


    鍾全站直了身子訕訕的看向江瑾瑜,“奴才送江統領出宮……”


    “江瑾瑜豈敢勞煩鍾大總管!”江瑾瑜重重的一聲冷哼,揚長而去,將鍾全氣的嘴巴翕合了半晌,才調整了表情進去伺候皇上。


    出了宮門,兩個暗衛悄無聲息的出現,“主上,可要給那位一點教訓?”那位指的是皇太孫。


    江瑾瑜扯了扯唇角,淡聲道:“暫且不必。”


    沒有證據,確實是信口汙蔑他的寶貝皇孫,換個人是要被殺頭誅九族的。


    不過。老頭子的怒火竟是沒有他想象中的大,真是難得,看來,老頭子真的老了。少了當年的殺伐決斷,他搖頭揮開心中那抹忽然湧出的酸澀和孺慕,放開步子邁向江府的方向,那個小東西所在的地方,才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才是他最想守護的地方,其它的都與他不相幹。


    怕身上的血汙驚嚇了丹丹,江瑾瑜在外院洗漱了才興衝衝回主院,不待福媽媽帶著一眾丫鬟、仆婦上前迎接。江瑾瑜已經擺手讓她們退下,按捺著激動歡喜的心情挑開簾子對著窗前軟榻上側身看書的女子展開雙臂抱了上去。


    火熱的唇貼著那溫香軟玉的優美脖頸,他熱情如火又萬般柔情道:“丹兒。我回來了!”


    江瑾瑜勃然變色,一聲厲喝,“你是誰……”出手如電的扣住懷中人脖頸處的命門。


    “啊……”清怡嚇的花容失色,後頸的劇烈痛楚讓她痛的幾乎昏死過去。


    江瑾瑜看清身前的人是丹丹的一個丫鬟清怡,戾氣稍緩,鬆開手退開兩步,陰青了臉道:“放肆,你怎麽在這裏,太太呢?”


    清怡似嚇懵了,一瞬迷茫的睜大了漆黑如墨的眼睛閃著淚珠不知所措的看向江瑾瑜。


    寒梅素花褙子將她修長姣好的身段勾勒的清雅玲瓏。精致清絕的臉蛋似白似紅。濃密如扇的翹長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那淚珠似落非落,讓人忍不住生出上前為她拭去的衝動。


    江瑾瑜忍住心中的厭惡。隻看一眼便錯開目光,“還不出去!”


    這是他和丹丹的寢室,雖然這女人隻是坐在軟榻上,也沒有不矩的行為,可他就是覺得刺眼作嘔,仿佛清怡把丹丹在他心目中的美好畫麵玷汙了,更覺的剛才的一抱一吻讓他沾上汙穢,心中充滿了作嘔的感覺。


    清怡似猛然回神,驚嚇、疼痛、羞窘……讓她的情緒很複雜,她咬唇忍住眼中的淚珠,慌亂的屈膝行禮,微微揚起精巧的下巴,清麗的眸子中夾著驚惶和委屈,猶如一隻猛然受到驚嚇的小鹿。


    她望著江瑾瑜,嬌豔的紅唇顫巍巍的輕啟,“爺息怒,奴婢,奴婢……”


    江瑾瑜臉色黑煞,氣血翻湧,大吼一聲:“滾!”


    清怡若是照鏡子就會發現這一瞬她臉上的表情有多豐富精彩,她不能置信般的揪住胸口的衣襟,倉惶起身,嗚咽一聲,捂住嘴衝了出去,與急速進來的福媽媽差點撞了個滿懷。


    江瑾瑜眉角劇烈的抽跳,有種要抓狂的感覺,他素有潔癖,凡不喜的東西,多看一眼都覺得難以忍受,更何況他的唇深情似火的貼上了一個女人的脖頸,他扯了帕子狠狠的擦嘴,幾乎要破皮還嫌棄不夠,厭惡的甩了帕子,拎起小幾上的茶壺仰脖子漱口,覺得可以忍受了,理智也回來了,他擰眉沉寒道:“到底怎麽回事,太太呢?”


    清怡那樣哭著衝了出去,爺又這幅氣急敗壞的樣子,福媽媽驚的心裏怦怦直跳,祖宗哎,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因為怕院裏有申婆子安插的耳目,做戲要做的十全周密,福媽媽便讓清怡扮成了丹丹的樣子一直呆在內室靠窗的軟榻上,造成一種小姐一直在內室的假象,在夜深後,滅了燈,清怡便在軟榻將就歇了,可沒想到爺這個時候回來了,還如此的迫不及待的闖了進來,福媽媽不由的有些後悔做事小心過了頭,弄巧成拙了。


    忽然她似想到什麽,臉色大變,驚愕道:“爺,老爺,你,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不是……”


    不是說老爺受了重傷危在旦夕嗎,要不是這樣小姐何必冒險出城趕去見他,說句難聽的,她們幾乎以為小姐是去見老爺最後一麵。


    可老爺回來了,完完好好的,那小姐呢?小姐呢?


    福媽媽驚的幾乎跌倒在地,她慌亂的顫聲道:“太太出城去找老爺了,老爺不知道嗎?那太太現在在哪裏啊?”


    丹兒出城了,出城去找他了?江瑾瑜五雷轟頂,隻覺得這一瞬靈魂都被抽走了,“江豐海,去給我喊江豐海!”他被挖去心肝一般撕裂的一聲怒吼,口中喊著,腳下已經自發的大步衝向外院。


    “爺走後,發生了很多事,府門口有很多人盯梢太太的一舉一動,太孫府的梅花開的好,太孫妃一再的邀請太太去賞梅,第二日太太卻感了風寒,王太醫奉太孫妃的命上門,太太的病情卻是越治越重,後來才知道王太醫的方子不妥……京裏緊跟著又有了不好的傳聞,一時滿城風雨……然後煙蘿姑娘查出了身孕,太太的情緒很低落,但是對待煙蘿姑娘的飲食起居上卻是無微不至……”


    “你他媽|的說重點!”江瑾瑜雙目充血,重重的踹向江豐海的肚子,直把江豐海踹的一個踉蹌,他幹脆抱住肚子跪了下來,快速道:“後來,衛文紹忽然出現在京城,很多人試圖與他秘密聯係,我們沒想到太太手下竟然有那麽大一股勢力,更沒想到那個衛文紹竟然是太太一手策劃的……”


    江豐海將江瑾瑜離開這一段時間,他所知道的圍繞丹丹發生的一切簡短又清晰的說了出來,“……接到爺受了重傷的消息,太太不顧我和連祥的反對,義無反顧的帶了府裏所有的藥材出城去找爺……”


    錯愕、震驚、憤怒、擔憂……這個女人,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這個明明精明卻又總冒然做傻事的女人,江瑾瑜簡直不知道罵什麽好,他朝著江豐海的前胸一腳跺去,“混蛋!還不速去安排,我要出城!”


    要是不能平安無恙的找回她……江瑾瑜簡直不敢想下去。


    江豐海變了臉色,雖然知道說出這話等於放屁,還是忍不住道:“爺,皇上有命,你不能出府啊!”


    爺已經觸怒了皇上,皇上前腳才讓他閉門思過,轉眼他就要出城,這簡直是將皇上的話當成放屁,若是被人知道上報給皇上,爺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江瑾瑜哪裏聽得進去,他現在想殺了江豐海的心都有了,江豐海的話音未落,他已經是人影全無。


    江豐海一屁股癱坐在那裏,隻祈求太太千萬別有事。


    丹丹蹲在那裏對著藥罐久久出神,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一直保持著緩慢的攪動的姿勢。


    清影暗歎了一聲,“小姐,我來吧。”


    丹丹搖頭,淡淡的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難道這就是宿命,她到底哪輩子欠了他的,上一世麵對他的死亡還不夠,還要再這一世重新經曆一次嗎,她已經有了江瑾瑜,不想再與他有絲毫的牽絆,可是,她希望他好好的活著,一生平安。


    煎好了藥,丹丹不再堅持,讓清影拿去敲開了房門,連瑞急忙接了端進去,房門又關了起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丹丹的心一點一滴的下沉,她沉寂的坐在那裏,心底的祈求一點點的加深再加深……


    連祥邁著鏗鏘的步子走到她麵前,“太太,爺已經快馬加鞭的趕來,請太太盡快收拾好,我們要動身離開這裏與爺匯合……”


    丹丹忽然覺得悲傷又絕望,她猛的尖叫起來,不管不顧的大聲嚷道:“我說了,冷君奕醒來之前,我哪裏也不去,滾!”


    “你---”連祥的臉一瞬爆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咬牙道:“是,屬下滾!”


    ((謝謝大舉媽媽倆平安符,謝謝joyzhang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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