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心急火燎的去調查永輝公主時,公子白術所定下的蒼州會盟終於如期舉行。


    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氣甚好。


    位於蒼州城東邊的‘潛龍山莊’原本是前朝皇帝的行宮,昔大寧開國帝君修築,青磚紅瓦,九進九出,簷高屋廣,端是氣勢非凡的皇家氣派。


    此次會盟之地,便是被公子白術定於‘潛龍山莊’。


    今日朝陽方從東山升起時,便見大批身著身著戎裝的陵國禁衛入城,隻見錦旗飄飛的央簇擁著一台明黃色的轎攆,由於隔得太遠,君惜竹沒能清楚的瞧見轎中之人,但想想也能猜到,那轎中所坐之人,應該就是陵國王上。


    此後不久,便聽客棧外麵人聲喧嘩,緊接著,便有人來敲響了她的門。


    打開門一看來人,竟然是那天在蒼州城外迎君惜竹的青衣侍者。


    此際,他依然是彬彬有禮道:“今日乃會盟之期,公子著小人來迎接永輝殿下入莊……”


    “煩請稍待片刻。”


    君惜竹應罷,複又關房門,轉身回屋給自己換置衣衫――三千青絲以長簪束於頭頂,又以銀質綴玉瓊花小冠飾之,身著一襲雪白的竹紋暗花交領衣,腰係同色暗花寬帶,外罩紫色透明廣袖紗衣。


    這些都是在離開西風城之前殿下所備下的常服,雖然不夠華貴,卻在行走間衣袂飄飄,將君惜竹那淡然的風華和暗藏的崢嶸氣勢盡顯無疑問。


    最後,再次看了看鏡中那與永輝公主相差無幾的麵龐,君惜竹忍不住歎了歎氣……這些衣衫到底還是最適合穿在她的殿□上,那才最是合適,最是好看。


    君惜竹換罷衣衫後便打開房門,隨著青衣侍者坐上早就準備好的轎攆,前往潛龍山莊。


    何菜蓮與司馬錦薇於立身於二樓客棧的窗後,恰巧看到君惜竹在青衣侍衛簇擁下施然離去,頓時若有所思,傾刻後,她低聲喃喃道:“三姑娘,也許……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


    此刻的潛龍山莊內,禁衛森嚴無比,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裏裏外外全都是陵國的王宮禁衛。


    在潛龍山莊的大殿上,幾乎聚齊了當今諸國所有的掌權者,就算不是掌權者親臨,派來的使者也必然是其得力幹將,但凡遇事能夠拿得定主意的人。


    公子白術頭帶玉冠,手執折扇輕輕搖晃,端坐在大殿最上方的位置,而與他平起之位所坐的,正是陵王宇文昊。


    在兩人的下手位,便是前朝九大家門下弟子分列兩旁,再之後,才是當今諸國權貴的位置。


    南楚太子卓的位置被安排在東寧和西蜀的下方,他的斜對麵坐著的是東寧十六皇子南宮瑜,正對麵上的位置卻還空著,不知道會由誰來坐,但不知為何,他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隻是楚卓在看著他對麵的空位,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個空位上,就連公子白術在與人喧寒之際,都忍不住頻頻顧視。


    終於,有人忍不住開了口:“這都快日上中天了,緣何還有人沒到?”


    “白術公子邀我等來蒼州會盟,我等馬不停蹄的趕來,不敢稍有延誤,可為何有人至今遲遲不來?”


    “公子,難道這次會盟,乃兒戲不成?”


    ……


    有一個人開口報怨,便有更多的人接口,他們有理有據,並且人多勢眾,料定公子白術就算是有所不滿,也不能就此拿他們怎麽樣。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公子白術並沒有因此理會他們,他隻是目光深遂的望著大殿之外百步青雲道,目不轉睛的看著。


    除了正在看著自己手中折扇思索著畫山水圖還是煙雨圖的東寧十六皇子南宮瑜,其餘諸人不約而同的,都扭頭順著公子白術的目光看去,這一看之下,竟都忘了言語……“南楚永輝公主到……”


    南宮瑜聽見外麵宣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從自己空白的折扇上移開目光,緩緩一眼看了出去……


    彼時,潛龍山莊殿門高廣,流雲映空,朝霞如霧,為來人身周鍍上點點流光索繞。


    她――那個傳聞中的南楚永輝公主!!!


    就這麽踏著殿外的百步青雲道翩翩而來!!!


    她身著雪白寬大的衣袍,廣袖和衣罷皆拖垂於地,仿佛從遙遙天際禦風而來,又似從畫中走出……


    風華無雙,冠絕天下!


    大殿寂靜無聲,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不約而同的,以目光迎接她的到來……


    心,突然靜止,複而又狂跳如雷!


    眼,不忍稍離,始終望著那如夢似畫之人……


    是她!


    就是她!!!


    盡管夢中之人的容顏總是那麽模糊不清,但南宮瑜知道,她絕對不會認錯人――那無雙的風華,那翩然的姿態,那清雅的眉目,還有清冷如水眸光……


    都是那麽的熟悉,熟悉到刻骨銘心……


    原來,三生石旁,三途河畔奈何橋上遇見的人,是她!


    原來,燈火闌珊,午夜夢回縈繞心間的人,是她!


    南宮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大口的呼吸著,以指尖輕輕的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仿佛在下一瞬間,那顆不受控製的心便會激動的胸口跳出!


    那抹令她魂牽夢繞的倩影正在一步步走近,就如同世間最美最珍貴的畫卷正緩緩在她麵前展開……南宮瑜已經激動到失去了所有的語言,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以指尖真實的觸摸來證明,這並非是她午夜的一場綺夢……


    就在她顫抖著伸出手的下一刻,那道身影便如同流雲一般從她身前經過,唯餘一縷陌生的瓊花淡香縈繞於她的鼻間。


    那昂首闊步的姿態,那拂袖轉身的風采,都是如此的鮮明,如此的相像,唯一不像的,就是那抹淡香……


    君惜竹一進大殿就看到了南宮瑜,她以為在那一場長達十二年的夢醒之後,自己早就已經忘記了夢中人的眉眼,可沒想到,當真見到時,卻仍然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那般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溫文爾雅,這世間,舍他其誰?


    在路過南宮瑜身前時,她清晰的眼到了南宮瑜眼底所有的情緒――震驚、詫異、熾熱、癡狂、憂傷……


    記憶中那雙溫暖總是溫和如春風雙眸,此時此刻,包含了太多太多,多到君惜竹不忍相視一眼。


    她隻能夠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依然昂首闊步的前行,擦身而過的時候,心裏突然就漫上了一絲莫明的酸楚,如同平靜的湖麵被風吹起了細微的波瀾,隻是這波瀾方才輕輕漾起,就被壓了下去――眼前突然浮現了永輝殿下的英姿,她策馬揚槍,眉頭微蹙,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素來清冷如水的眸光泛起劍鋒般的雪亮!


    想到永輝殿下,君惜竹瞬間便將所有的思緒收斂起來,步態端方行至公子白術與陵王身前,拂袖抱拳作揖道:“因瑣事纏身,懷謹來遲,望白公子與諸位海涵。”


    “永輝公主雜事纏身,情有可願。”公子白術並沒起身,以他此時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也用不著起身回禮,隻是微微拱手,隨後做出了一個有請的姿勢:“還請公主入座。”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君惜竹的坐位,恰巧就在南宮瑜的下手位。


    待君惜竹坐下後,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口:“公子說是有要事相商,不知到底是什麽要緊事?能不能現在就說出來,給大家參詳參詳?”


    君惜竹著眼瞧卻,便見說話之人大肚肥臉,頭帶王冠,背後的的侍者所執的旗幟上有個大大的‘周’字,當即便已明白,此人定是周國之王,再看看落坐於他上手和下手之位的西蜀王太子和夏國太子,不用多想,君惜竹就已經明了個中緣由,不禁微微搖頭,堂堂一國之王,竟然被兩個小太子所挾持,當真庸才也。


    就在君惜竹打量著殿中各方勢力時,南宮瑜也在打量著她,如果換著更貼切的話來說,是偷看,從眉眼到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南宮瑜從來都沒想到過,自己竟然能夠夢想成真,當真遇到令她魂牽夢擾之人。


    打斷南宮瑜夢想的人是公子白術,他聽罷周王的話語後,沉吟半晌,複而慎重道:“邀請諸位跋山涉水遠道而來,隻為商議一事――家、國、天下!”


    公子白術一語之後,便不再言語,卻是因他一言,整個大殿在一瞬間便彌漫上一種箭張弩拔的氣氛。


    東寧王太子南宮軒第一個開口,他矜貴而沉著,緩聲問道:“公子想要如何商量?”


    一語問出了眾人的心聲,在場諸人無不應和。


    “自大寧末年敬帝盛世傾塌,百萬山河分裂侯國數十,諸國內鬥不止、烽火不斷,自此家不成家、國不成國……”公子白術淡然端坐,目光深幽,語含悲憫:“這十數年來,天下百姓冷無衣可添,饑無糧可食,掙紮在貧寒與生死邊緣……”


    “今日邀諸位前來,便是想要議出個章程,如何能夠平熄那些無謂的烽火,少添些殺虐,少些妻離子散……”


    “依公子之言,有何高見?”


    這次開口說話的,卻是身著西蜀的華服男子,比起東寧太子軒端起的矜貴,他則更顯漫不經心,君惜竹凝視瞧去,卻見對方說話的時候也正在瞧著她,目光挑釁明顯,又隱含深意。


    君惜竹忍不住皺眉,她之所以皺眉,並不是因為對方的光釁,而是因為對方的身份――身著男兒華服,頭帶男錦玉冠,可那明顯鼓囊的胸部,分明將她的真實身份召然於世,特別是那微挑眉角風情,簡直比舞絕蘇紫菀都還要媚上幾分。


    勾引!


    君惜竹瞬間就讀懂了那個眼神!那絕對是在挑釁和勾引她!


    ――不對!更確切的說,那是在勾引她的殿下!


    君惜竹不悅的收回目光,斂神深思――原來,西蜀王的第四子竟然是個女人?!女公子?!!!


    想了想,君又將目光移到那華服之人的胸前瞄了瞄,複而輕輕的點頭……果然不大,比殿下的小了太多,若是纏上一纏,的確是讓人看不出來。


    如此想罷,便聽高坐上的公子白術已然長篇大論半晌,說到:“為了天下社稷,為了黎民百姓,不若共舉賢能為皇,諸國共尊之,借此消除烽火,還天下百姓一片安寧……”


    “嗤……”周王正在喝著美酒,聽著公子白術的話語,當場便笑出聲來,一口酒噴了遍地:“白”公子這是在說笑話吧?舉賢為皇?你問問,他們哪個不想當皇帝?”


    除了周王之外,其他人都沒笑,反而目露深思,君惜竹亦暗忖道:原來公子白術竟然是想玩出這般手段,想捧上一個傀儡皇帝,然後挾天子以令各國各諸侯,假以時日,再以諸般手段暗中吞滅這些諸侯國,從而統一天下――隻是,他到底是想扶持陵國還是扶持東寧?又或者是其它的哪中君王?


    君惜竹正思索著,便聽西蜀女公子那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那我西蜀就舉薦白術公子如何?”


    幾乎在刹那間,君惜竹就已經然明白那女公子此話背後所暗藏的刀光劍影――她這分明是在捧殺公子白術,一旦公子白術當真露出一點點有稱皇稱帝的心思,不隻是當今分裂的諸國,就連一直與白術同氣連枝的前朝九大世家,都會與白術站在對立麵。


    話語方罷,北祁來使竟然也道是同意舉薦白術公子,明顯的表示出與西蜀站在同一陣線上。


    餘下諸人各有所思,各有所言,其中同意公子白術為皇者,竟占十數餘國中半數,毫無疑問的可以看出,西蜀極受諸國的推崇,隱隱間已經成了諸國大小國當中的首領,形成了與公子白術等老舊世族分庭抗禮之勢。


    事至此,當場便有人暗道公子棋高一著,遍邀諸國商議,竟然是想自己為皇;也有人暗猜,公子白術此番力邀諸國會盟,其並非明智者之舉,徒然將自己推上這風口浪尖上――雙龍爭鼎,到底是凶危萬分,必有一方會傷及筋骨,或是隕其性命。


    不過,公子白術與西蜀女公子皆是才智出眾之輩,早已名滿天下,堪稱同齡人中之龍鳳,其心智自非尋常人可猜度,是以,在眾人看來這萬分凶險之事,到了他們眼裏,卻如清風拂麵。


    “在下薄才,擔不得如此大任。”公子白術施然起身,一步步走下高位,再緩步走向君惜竹這邊,輕描淡寫道:“不過,在下倒是有好人選。”


    他並沒有在君惜竹身旁駐足,一直走到南宮瑜身側時,方才再次開口道:“東寧十六皇子乃前朝大寧皇室血脈,又心懷仁義,德才兼備,堪有仁君之風。”


    僅僅是如此一言,公子白術便解了自身之危,又找到了替罪之人――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就已經謀劃好了今日的一切,包括西蜀女公子的為難,包括拿東寧十六皇子來當擋箭牌。


    彼時,南宮瑜正在偷瞄君惜竹,完全沒料想到公子白術會提起她,再加上,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聽過眾人所論,是以,當白術拍著她的肩膀,暗中使勁將她拎著站起來時,她兩眼四顧,一派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陷入險境,她甚至沒有看到,就在公子白術此言之後,西蜀四公子唇角掠過的那抹冷笑,亦沒有看到東寧皇太子當時展現出來的怨恨,更沒看到當時諸國君主或是來使麵上毫不掩飾的的悲憫和可惜。


    是的,真的很可惜,這溫文爾雅的十六皇子,自此之後將成為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將被多少明槍暗箭包圍。


    “公子所言甚是!”就在所有人都麵露惋惜的時候,那些追隨於公子白術身後的世家弟子尚未來得及發言,便聽一道清清冷冷的女聲響起:“十六皇子當真德才兼備,白公子若是薦他為皇,我永輝極是讚成。”


    眾人聞言看去,便見那南楚永輝公主起身而立,冷聲問道:“但是,在天下諸國共尊的新皇登基之前,我南楚與陵國的屠城之仇,是不是該清算清算?”


    其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能清算西風城十萬百姓被屠戮之仇,他公子白術便別想扶持南宮瑜登上帝位,南楚便是第一個不同意。


    君惜竹此話出口,第一個變色的非是公子白術,而是南楚王太子楚卓,他當即便起身上前幾步,走到君惜竹身邊低聲喝道:“楚汐,你這是想鬧哪樣?”


    楚卓本就有所打算,想借白術之手除卻永輝和歐陽明月,如今被君惜竹這麽鬧,光明正大的要跟公子白術清算國仇,這分明就是在激怒公子白術,壞他的好事。


    君惜竹雖然不認得太子楚卓,但憑他此時的態度和表現,基本上也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也不理不顧,隻是對公子白術繼續道:“公子以為如何?”


    白術抄手而立,他微微轉身,望著與他對恃而立的君惜竹,淡淡問道:“公主打算如何清算?”


    “血債血償!”


    君惜竹輕拂衣袖,明明是殺意四起的話語,卻被她說得淡若清風,但誰都聽出了其中的鐵血之意。


    “你――憑什麽讓我償?!”


    公子白術此話一出,哄堂大笑,就屬那個西蜀的女公子笑得最是歡笑,甚至還學著公子白術那淡然的、不以為意的神態道:“你――憑什麽讓我償?!”


    是的,就算你楚汐是南楚的永輝公主,但你沒有真正實權的你,憑什麽讓我公子白術為償你的國仇?


    這個世間上最傷人的,並不是刀劍而是言語,刀劍之傷,終有愈合之時,而言語之痛,卻無藥可醫。


    這個世間最令人難堪的事,並不是來自敵人的侮辱,而是來自對方最徹底的無視,這輕描淡寫的無視,比侮辱更讓人難堪。


    君惜竹突然覺得有些慶幸,幸好是她替殿下來走了這一遭,幸好不是她的殿下來麵對這哄堂大笑,幸好不是她的殿下來麵對天下眾人的嘲弄。


    不過,君惜竹到底是君惜竹,她並不為公子白術的輕視而氣妥,也不因眾人嘲笑而生氣,反而淡然端方的落坐回椅間。


    “也許,公子會如我所願。”自袖間滑出一塊紫色玉佩,君惜竹淡淡道:“不知公子對前朝寶藏有沒有興趣?”


    那正是當初永輝殿下贈給君惜竹的嵐夙紫玉――當年楚王就是為了這塊嵐夙玉,不惜自毀英明,以慶林公主幼女要脅上官睿;當年南楚第一戰將歐陽明月為了這塊嵐夙玉,不惜追襲千裏弑師……甚至還有傳聞,當年慶林公主與上官帝師之所以能夠扶持敬帝登基,之所以能夠攜手締造一個繁華盛世,便是因為這嵐夙玉中的寶藏……


    當君惜竹拿出紫玉時,在場所有人都驚楞住失卻了言語,就連那散漫的西蜀女公子的眼底都忍不住掠過幾絲森寒。


    “不錯!這就是嵐夙玉!”君惜竹知道在場諸人已經猜測到了此玉的來曆,而她之所以會喬裝成永輝殿下前來赴約,為的便是這一刻――倘若她以君惜竹的身份拿出此玉,毫無疑問,勢單力孤的她隻會引來諸方勢力的搶奪;假如她以黃泉劍主的身份拿出此玉,隻會讓更多人猜測,這會不會是上官睿所設下的陰謀,諸國會觀望而行,畢竟,黃泉劍主與上官睿的牽扯太深太深;但是,如果她以永輝殿下的身份拿出嵐夙玉,在場諸人,大部份都會信以為真,當年楚王和歐陽明月為了這塊玉,是如何費盡心機手段,都是眾所周知的,所以,嵐夙玉會出現在永輝殿下手裏,是最恰當的出現方式。


    “不知公子敢不敢與我賭上一賭?”君惜竹眸光清清,語態淡淡:“天下為棋,蒼生為子。”


    以天下為棋,以蒼生為子來賭一局!


    賭一局勝負!


    賭一場生死!


    賭一世榮耀!


    此時此刻,公子白術收起了所有的輕描淡寫,眸光定定的落在君惜竹身上,深遂的眼底印上了她風華絕代的身影。


    終於,公子白術正視了君惜竹,正視了她手中嵐夙玉。


    “哈哈……”公子白術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西蜀女公子唯恐天下不亂:“白術公子莫不是膽怯了不敢賭?如此巨賭,可讓孤頗為心動呐……”微微頓了頓,隻見她眼珠一轉,隨即不懷好意道:“不若孤也來參和一把,以二十萬精良兵甲為資,就賭你公子白術必贏如何?”


    說是賭公子白術必贏,可觀她此時那時神情,卻分明是在說你公子白術必輸――果然不出君惜竹所料,這西蜀女公子與白術齊名相對,必然不會放過這落井下石的機會,隻要公子白公術身負敗績,聖謀一族的名望不複從前,同氣連枝的九大世家必然會產生分裂。雖然,這是眾所周知,但誰也不敢輕易向公子白術發起挑戰,就連西蜀女公子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以,此時君惜竹這般出頭,無異於暗中迎合了這些人的心思,替他們鋪就了一條寬闊大道――倘若永輝公主勝了,公子白術自此將聲威大減,九大世家必然會重新商談,再推選出新的領頭人,一旦這樣,諸國就可以趁機反撲,將九大家置於死地。


    就算是說永輝公主輸了,於諸國而言,並無任何害處,唯一的損失便是那些賭資,但以那些微的賭資,換得拿這南楚永輝公主當槍使去試探公子白術實力,說起來,賺的還是以西蜀為首的大小諸國。


    果不其然,又是如同先前舉賢一般,西蜀女公子一開口,北祁立刻道是願意拿出十萬良馬作為賭資,外加其餘諸國,附合者竟又過半數有餘。


    這樣一來,已由不得白術賭不賭,就連向來與他同氣連枝的前朝世家,也忍不住開腔,紛紛拿出了賭資,勸說公子白術同意這個賭約――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再是南楚與陵國之間的血仇,更不再是永輝公主向公子白術的挑戰,而是前朝的豪門世族與大小諸國之間的對決!


    “久聞公子謀略無雙,手下良將強兵。”君惜竹適時拿出事先擬好的戰書遞上:“懷謹自是想趁此見識一番。”


    公子白術信手拆開戰書,看罷後道:“如何賭法?”


    “各方點兵三十萬,將對將,謀對謀!”君惜竹負手而立,輕拂衣袖,以天下為刃,以蒼生為兵的崢嶸霸者之態盡顯:“一局勝負!”


    君惜竹早在來陵國之前,都已經謀算好了一切,事到如此境地,就算是公子白術完全看透她的全盤打算,也不得不同意這個一場豪賭――是的,舉世無雙的豪賭!!!


    錢財,寶藏,賭得再多都算不上是豪賭,


    賭的是天下!


    賭的是蒼生!


    賭的是生死!


    ――天下蒼生的生死!


    作者有話要說:小默又爬來更新了!!!!


    前幾天答應朋友了中秋要更的,但是中秋有事外出,沒來得及更,所以,今天把兩章的字數放到一章來。


    最後,向大家說聲遲來的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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