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不明?”四皇子氣息不穩,臉上仍有鬱悶之氣。此時衛隊長突然問了這麽一句,他更加不耐煩。


    “四皇子何曾注意到那塊玉佩?”衛隊長想了想,問道。


    “一塊玉佩罷了,有什麽好稀奇的!”四皇子有些不憤道。一想到這塊玉佩竟然是愛慕他的珠兒之人所贈之物,他就更加不爽,“本王府上這種玉多著呢。”


    衛隊長搖搖頭:“不對,四皇子,府上並無此等美玉。”


    “你!”四皇子不由氣結。他轉過身來,狠狠地瞪了衛隊長一眼,“你在長他人之威風?”


    衛隊長嗬嗬一笑,絲毫沒有被四皇子的淩人氣勢嚇倒。


    四皇子瞬間冷靜下來,他明白衛隊長的為人,絕不會說些沒有根據的話的。


    “你何以如此認為?”四皇子問道。


    他記起陳寶珠把玉佩懸在他麵前的時候,由於極度驚愕,他並沒有細看那枚玉佩,隻覺得那玉的顏色綠得如此深遂,很是特別。


    現在細細想來,那玉的色澤宛如浩瀚的大海般,仿佛再多看一眼,就會把人吸進去。


    的確是很奇特的玉石。


    他忽然明白過來:“我記得玉兒說過,這塊玉是一位西蒙人送與她的,西蒙所產之玉當然與我們中原所產的品種有所不同。”


    但是,衛隊長很肯定道:“四皇子,這玉絕對不是西蒙所產。”


    四皇子疑惑地看了衛隊長一眼。


    衛隊長解釋道:“四皇子,屬下有一位親戚。專做玉器買賣,屬下閑暇的時候,經常到他的玉器行去。他的營生做得很大,與西蒙聯係很是緊密。常年都要從西蒙出些稀有的玉器過來。但是這種玉,卻是沒有的。”


    四皇子“哦”了一聲,同時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他奇怪的不是那塊玉的產地,而是緣何衛隊長會對一塊玉佩窮追不舍。


    衛隊長看得出四皇子眼中的疑問,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把話題切到重點:“四皇子,屬下以為,那枚玉佩並非出自西蒙,而是柔真王族。”


    “柔真王族?”四皇子猛地一愣,“怎麽可能?”


    衛隊長肯定道:“屬下有幸追隨西平王征戰柔真。曾在柔真見過此種玉石。不過。屬下所見的。質地當然並沒有五小姐所持的那塊玉佩般名貴…….”


    四皇子的心裏開始不踏實起來:“怎麽可能?你憑什麽斷定這玉佩一定是柔真王族之物?指不定是流散民間的散石,玉器行製成玉佩,然後售出…….”


    “不可能!”衛隊長很肯定道。“如果是柔真民間所得,那為何刻上像征王族標誌的紋理?要知道那些紋理可是柔真王族專屬的,民間的百姓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自纂刻……”


    四皇子沉默了。


    衛隊長說得沒錯,不管在哪裏,都有嚴苛的等級製度,任何人不得越級,特別對於王族。就好比在中原,印上皇室專有的東西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從宮中偷了出去。也販賣不出去。因為,那可是會招來殺頭,甚至株九族的。


    衛隊長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四皇子想了想道:“這樣吧,衛隊長,你去尋一技藝高超的畫匠,把那塊玉的紋理畫下來,本王去請教一下西平王。”


    本朝的西平王是唯一一位異姓王爺,他在塞北一帶生活多年,對於柔真也相當熟悉。請他代為鑒定,一定可以得出肯定的答案的。


    如果事實真的像衛隊長所猜測的那般,事態就嚴重了。


    柔真與中原,交戰多年。雖說這幾年來,柔真暫時還沒有入侵中原的跡象,但那些好戰的柔真貴族們,對於邊境的騷擾就一直沒有中斷過,近來連殺了好幾支商隊,有把事態擴散的跡象,逼得當今皇上不得不派出守護衛隊,保障來往商隊的安全。


    陳寶珠所結識的人,居然佩戴刻有柔真王族特有紋理的玉佩,那極大的可能,他就是柔真王族的人,身份尊貴異常。一個身份尊貴的人屈尊來到中原,不用說也懷著某種目的,萬一的可能就是,那人極有可能是混入中原打探消息的柔真的奸細!


    但是…….


    “衛隊長,即便那枚玉佩是屬於柔真王族的,但這段時間以來,並未收到任何柔真對我中原不利的消息,指不定那人是柔真貴族中的主和派……”四皇子沉吟道。


    衛隊長有些奇怪地看了一下四皇子。今天的四皇子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要在往日,以四皇子淩厲的處事風格,一旦發現潛在的威脅,第一時間就會下令全城搜捕,而不是站在這裏遲疑。


    中原也有主戰派與主和派,至於柔真…….衛隊長不敢肯定。


    一直以來的傳聞就是,柔真一族向來侵略性極強,由於長年生活在馬背上,個個蹺勇善戰,常常以手中的弓箭說話。他們的貴族裏麵會有主和派嗎?


    “這件事情……我們暫且按兵不動罷。”四皇子做了一個讓衛隊長覺得不可思議的決定,然後折身進了書房。


    衛隊長看著四皇子的背影,隱約覺得,四皇子的心,似乎亂了。


    想起四皇子的吩咐,他不敢怠慢,快步出去找畫匠去了。


    四皇子的確有些決擇。


    他不知道一塊玉佩會牽扯出這些事情來。若單憑一塊玉佩,當然不能說明什麽問題,甚至不能成為判定一個人的身份的證據。畢竟這是一個物件,有遺失、偷盜的可能。


    他相信,如果那個人真心喜歡陳五小姐的話,那他一定會把真實身份坦言相告於她的,除非,那人根本不愛她。


    他驚跳起來,傳聞說,柔真人天生狡詐,沒有誠信。如果那人欺騙了陳五小姐的話……


    “梅影。”他喚道。


    一道暗紅的身影悄無聲息地來到跟前,行禮道:“見過四皇子。”


    四皇子快速道:“你著你的手下,立刻查清楚這段日子以來,府裏的陳五小姐與誰走得最近,要快,我必須在明天聽到消息。”


    梅影抬頭看了一眼四皇子,他掌握著消息樓,京城裏有什麽風吹草動,當然逃不掉他的消息樓的掌控。他隻是覺得奇怪,四皇子要去打探五小姐的事情做甚麽?


    但是,這顯然不是他作為一個忠誠的屬下該問的問題。


    於是他恭順道:“是。”然後紅影一閃,消失在廳堂之外。


    “珠兒,別讓我擔心。”四皇子用手擰了一下眉宇之間,忽然覺得有些頭痛。


    初春一過,天氣愈發的暖和,晴空萬裏,太陽老早就爬了上來,陽光直直照射下來,溫暖而不炙熱,怎麽看都不是個像是個要出事的早晨。


    受了好天氣的影響,今天陳寶珠的心情也很好,昨天的事情她似乎忘了,站在院子中央,聽著梢頭小鳥悅耳的叫聲,看著院子的另一頭導水過來的水池旁,何媽媽與小紅正在用木棒捶打著衣衫,水不再像前些日子那麽冰冷,她們的手再也不會凍得通紅。


    她必須讓不好的情緒過去,耐心等待李京的回來。


    忽然,院子的大門被人“砰”的一聲推開,回過頭來,看到四皇子孤身一人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身後,居然連一個隨從也沒有帶。


    四皇子神色冷峻,麵無表情,走得又快又疾,仿佛帶著一股隱忍的怒氣。


    陳寶珠怔住。


    難道她昨天沒有說清楚嗎?她都已經把李京送與她的玉佩拿出來給他看了,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嗎?


    院子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何媽媽與小紅停下手中的活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四皇子,清鴛與紫蘭聞聲而出。看到怒意衝衝的四皇子,一時之間,竟忘了阻攔。


    如果四皇子是一個死纏賴打的人,她決定不與他糾纏,她鐵定糾纏不過他。


    她轉身就朝屋裏走去。


    “珠兒,別走!”他沉聲喝道,同時上前一步,抓住了陳寶珠的手腕。


    陳寶珠感到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這個家夥,當她是戰場上的敵人嗎?


    “放手!”她怒道。


    這個時候,清鴛與紫蘭方驚醒過來。清鴛一步衝上去,攔在四皇子麵前,紫蘭則扶住自家小姐。


    “四皇子,你在做什麽?”紫蘭忍不住出聲,“這裏可是伯寧侯府,奴婢請四皇子自重!”


    四皇子低聲喝道:“無知奴婢,讓開!”


    紫蘭與清鴛哪裏肯讓?連何媽媽與小紅看著情形不對,也拿著敲打衣物的木棒過來幫忙。


    一時之間,雙方僵持不下。


    這個時候,陳寶珠出聲了:“你們退下吧,四皇子此次前來,肯定有事與我相商,你們不必驚慌。”轉過身來,她看看自己的手腕,“四皇子請鬆手吧,我不會逃走的,有什麽話我們到屋裏去說。”


    四皇子看了陳寶珠一眼,鬆開了她的手腕。


    陳寶珠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朝屋裏走去,四皇子一言不發緊隨其後。


    清鴛與紫蘭也要跟進去,陳寶珠忽道:“你們不用進來,就在外麵候著吧。”


    清鴛與紫蘭隻好頓住腳步。


    一進到裏屋,四皇子劈頭就道:“珠兒,你怎麽這麽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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