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鵬抱著小果衝出門,將候在外麵的丫鬟小桃撞了一個跟頭,邊跑邊喊,雄渾內力激蕩之下,聲音響徹整個麗人堂:“找司徒香主!司徒靜在哪裏!司徒靜!”


    司徒靜從營房方向跑來,在水月軒雨廊截住白鵬:“怎麽了幫主!”


    “小果幫我嚐菜,中毒了!趕快拿解毒藥!快快快快快!”


    司徒靜大驚,對身邊人厲聲下令:“封鎖麗人堂!任何人不得離開!扣住所有後廚和傳菜的人,今天誰離開麗人堂的,也都追回來扣住!”


    白鵬喊劈了喉嚨嘶吼:“先救人!先救人啊!你他娘的忙著抓人幹什麽!”


    司徒靜也不介意他的吼叫,飛快取了水來,從懷中摸出藥瓶:“這是我家最好的解毒藥了,但也不是什麽都能解,吃完會上吐下瀉,你小心。”說著話將藥粉化入水中,給小果喂服。然而小果的嘴已經張不開了,身子一陣陣痙攣,藥水硬灌進去,都從嘴角流出,依舊沒能服下。


    司徒靜流淚道:“這是什麽毒藥,毒性這麽烈!幫主,小果恐怕不行了……”


    白鵬坐在長廊的地上,將小果摟在懷中,臉貼著她額頭痛哭:“都怪我……都怪我……怎麽辦……”又對著司徒靜大吼:“抓孟月回來!肯定是她!她想毒死蘇柳和我,卻害了小果,我的小果啊……嗚嗚嗚……”


    司徒靜也跪到白鵬和小果身邊陪著流淚:“幫主你冷靜些。”


    “我冷靜個屁!小果要死了,我怎麽冷靜!嗚嗚嗚……”


    司徒靜也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白鵬懷中的小果哼了一聲,睜開眼睛。


    白鵬一喜:“你好點了嗎小果?快,給我藥!”從司徒靜手上接過藥碗湊到小果嘴邊。


    小果喝了幾口,嗆得連聲咳嗽,無數血沫從口中飛出,臉上流滿眼淚:“肚子痛死了,小果會死嗎?”


    “不會死!不會死!你這不是醒過來嘛!”


    小果露出一點笑容,伸手抓住白鵬胸口的衣襟:“小果願意為相公死,可是?能不死,最好不要死……嗬……嗬……”


    白鵬又哭又笑:“你不會死,誰都死了你也不能死!你是我最重要,最最重要的寶貝。娶你之後我都還沒好好疼過你”


    “相公……你很疼我的……小果要忍痛,撐著……撐下去,撐到……十一月……初……初七……”小果臉上抽動,笑容看起來很苦,聲音越發微弱,隨後那笑容僵滯了,凝望著白鵬的眼神漸漸渙散,抓住白鵬衣襟的那隻手一鬆,無力地耷拉下去。


    白鵬身子一震,伸手觸摸,小果已經沒了鼻息。司徒靜看了看小果瞳孔散大了的無神雙眼,伸手幫她合上,低聲抽泣著說道:“剛才是回光返照,幫主,小果已經去了,請節哀。”


    剛剛趕到的蘇柳聽了,撲在小果身上嚎啕痛哭,邊哭邊念叨小果的好,轉眼哭得昏了過去。幾名丫鬟手忙腳亂地救助。


    白鵬反而哭不出聲了,隻感到小果的身子漸漸變冷,自己也跟著冷下去,似乎向著無盡黑暗深淵不斷下墜。心裏一時糊塗,一時清醒。忽然又想:“這肯定是個噩夢”,感到安慰了一些,伸手在自己腿上狠狠一掐,清醒過來,自己並沒有向著什麽地方墜落,還是在水月軒門口,抱著小果。然而小果終究是死了。


    白鵬將小果的臉捧到眼前細細端詳,輕輕撫摸,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司徒靜見趙鶴飛回來,站起了身:“人都扣了嗎?”


    趙鶴飛點頭:“後廚和傳菜的下人,還有能接觸食材和飲水的人,全都扣了。需要去抓……去請孟大小姐回來嗎?”


    司徒靜長歎一聲:“去吧!是請,是勸,不是抓,客氣點。”


    ******


    不知坐了多久,懷中小果已經徹底冰涼了,被深秋冷風一吹,白鵬心裏也一片蕭瑟。


    司徒靜輕拍白鵬肩膀:“幫主,趁著小果手腳還軟,給她洗洗,換了衣裳入殮吧。”


    白鵬完全處於茫然中,被這一提醒,才抱著小果起身,踏入水月軒,走進小果的屋裏,吩咐眾丫鬟準備大桶和溫水,再幫小果找最鮮豔好看的衣裳。


    丫鬟給桶裏灌滿水後,白鵬伸手一試,大罵:“你們怎麽幹活的!這麽冷的水,凍壞小果怎麽辦!”


    丫鬟們有些委屈,都去看司徒靜,司徒靜朝她們點頭:“添熱水!你們不知道幫主多疼小果嗎?”


    隨後司徒靜走到白鵬身邊:“幫主,你有些悲傷過度,去歇著吧!我來給小果洗身子入殮。”


    白鵬推開司徒靜,隻顧絮絮叨叨地跟小果低聲說著話。


    司徒靜長歎一聲,轉身出門。


    等丫鬟們添了熱水,白鵬叫她們出去候著,自己幫小果脫了衣裳,抱她到桶裏,用毛巾細細洗遍全身,擦到隱秘處時笑著安慰:“別害羞,咱們是夫妻。”又在她臉上一親。


    洗完後也不擦幹,又抱著小果到床上,為她穿上鮮豔的新衣。見那蒼白的臉色與衣裳不搭,白鵬東翻西找,尋了胭脂香粉,為她細細上妝。隨後坐在旁邊欣賞,微笑道:“你真美,我以前都沒注意……以前都沒注意……”說到這裏,白鵬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撲到小果身上淚崩一般嗚咽,痛悔以前沒有好好珍惜,自己不是不喜歡這個柔順體貼的小寶貝,也習慣了她在身邊的照料,卻從來沒有拿她當老婆用心疼過。


    司徒靜回來的時候,聽白鵬正在哭喊:“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一定好好疼你!可是回不去了!回不到過去了!”


    她隻能再等一陣,聽到裏麵漸漸安靜下來,才推開門,卻發現白鵬正摟著小果親嘴。連忙猛衝過去拉開了白鵬:“幫主!她是中毒死的,你怎麽能這樣親她!”


    “我從來都沒親過她,我連不是老婆的女人都親了好多,唯獨沒親過她……”白鵬眼神呆滯,隻癡癡地盯著小果。


    “你也沒跟她圓房,難道你還想……”


    “對!”白鵬呆呆地扭頭看著司徒靜:“今晚,我就跟她一起睡……”


    “胡說!她已經死了!幫主,小果已經死了!你難過歸難過,不能發瘋!屋裏暖和,再不入殮,半夜她就臭了!”


    “你胡說!”白鵬伸手猛推司徒靜:“小果不會臭!她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怎麽會臭!”


    白鵬這一下爆發,出手沒了輕重,司徒靜被推得騰空而起,腦袋“咚”地撞在牆上,身子沿牆滑下,縮成一團,沒了動靜。


    白鵬愣了一愣,隨後猛抽自己一巴掌,哭喊著“靜兒!”撲到牆邊跪下,摟起司徒靜:“靜兒!我不是故意的!靜兒,你可不能再出事啊!”


    司徒靜的頭無力地耷拉在一邊,沒了氣息。


    白鵬的嚎哭大喊“靜兒~~~”聲音幾乎衝破房頂。但就在這時,司徒靜一笑睜開了眼。


    “你騙我!你騙我!”白鵬又哭又笑,從鼻孔中衝出一個大鼻涕泡。


    司徒靜掏出手帕給白鵬擦了鼻子,微笑道:“現在我知道了,如果我死了,你一樣會很難過。”


    白鵬在她臉上一親:“廢話!能不難過嘛,你要是死了,我的天就塌了!”


    司徒靜伸手輕撫白鵬臉頰:“所以,要珍惜眼前的人。沒準哪天我就真死了,可別到那時候再後悔沒好好疼我。”


    “嗯,我明白了。”


    “那麽,你今晚跟小果睡,還是跟我睡?”


    白鵬沉默一陣:“靜兒,你知道我對你的心。但今晚就讓我陪陪小果吧!明早再給她入殮,好嗎?”


    司徒靜長歎一聲:“好吧!我去準備棺木和香燭,你陪著小果,也別太難過了,身子要緊。”


    白鵬默默點頭,心裏痛得快要窒息。想到要給小果報仇,咬牙問道:“孟月抓回來了嗎?”


    “你別瞎想,不是孟月幹的,凶手我已經找到了。”司徒靜說著扶白鵬一同起身,向外麵喊:“帶凶手!”


    門一開,兩名黑風隊員架著一個衣衫破損、渾身血跡的女子進來,伸手一推,那女子“撲通”摔倒,隨後兩手撐起上身,用怨毒眼光盯著白鵬。


    “是你!”白鵬大驚:“小霞!我好心好意給你銀子葬父,安排你在麗人堂幫工,你為什麽要下毒!”


    小霞盯著白鵬冷笑:“我下了毒不逃走,就是想親眼看看你的屍首!”


    白鵬更摸不著頭腦,除了對小櫻幹過一次錯事,自己對所有的女子無論美醜一向都很溫和,何時與她結下如此深仇大恨?於是看向司徒靜。


    司徒靜搖搖頭:“我隻查出是她幹的,為什麽這麽幹,我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白鵬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凜,走到小霞麵前瞪著她:“難道……難道是泉台驛收買了你?”


    小霞搖頭。


    “是秦家派你來的?”


    小霞一笑:“看來,想殺你這惡魔的人真不少。”


    司徒靜插話道:“她說你是惡魔,我倒有個猜測,**不離十。”轉向黑風隊員吩咐道:“你們,去把小櫻夫人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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