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倚翠樓之前,白鵬就已開啟探測之力,隻是倚翠樓占地麵積極大,他的探測之力隻能籠罩臨街那幢二層樓和裏麵紅牌姑娘們居住的部分庭院。


    看來伍五叁已有準備,臨街高樓中根本就空無一人,裏麵的一些樓閣倒是非常熱鬧,隱藏著大批人馬,手持刀槍,顯然準備待命出擊,白鵬根本瞧不上這些人,估計就是所謂的“玄字軍”,上次梯山一戰,丁四統帶的“黃字軍”數百人被他一人持聖槍屠殺殆盡:“玄字軍”又能強到哪去?


    雖然白鵬決心不到萬不得已不再使用惑人心智的聖槍,但聖槍在手中,就給了他足夠的信心,敢於孤身獨闖倚翠樓。


    也有一處樓閣裏並非伏兵,而是一群女子摟在一起瑟瑟發抖,估計就是倚翠樓裏那些接客的姑娘了,由於即將開戰,被集中轉移到了這座樓中。


    看伍五叁如此準備周全的樣子,白鵬心中隱約泛起一絲不安。但到這時根本沒有回頭路,隻能硬著頭皮前進,如果真的有什麽圈套,大不了到時候轉身就跑,反正手下上千人的大軍就在外麵圍著。


    隨著白鵬的前進,探測之力覆蓋的範圍也在推移,就在觸及青茗所居的含香閣時,二樓臥房中顯出兩個身形。麵貌雖不十分清晰,但輪廓分明是一男一女。女子衣裳破碎,半側身仰麵而躺,男子將她一條腿扛在肩上,正在粗暴衝撞。


    此時此景絕非正常男女之事,多半是伍五叁正在欺負千代。白鵬幾乎暴怒得炸開,隨著熱血上湧,太陽穴“怦怦”狂跳,當即單手攥緊聖槍,罵著髒字朝含香閣飛奔而去。


    但就在探測之力掠過那名男子的時刻,男子加緊猛衝幾下,兩手撐床,將下邊抵緊了停住動作,片刻後身子一鬆,似乎是完了事。隨後那人朝白鵬方向轉過臉來,臉上隱約露出些冷笑。繼而一陣古怪波動從他身上散出,將白鵬觸須般延伸籠罩的探測之力擾得激蕩紊亂,就如撥動琴弦一端,轉瞬間那震動就沿著白鵬的探測之力逆流而上,衝入他的腦海。


    白鵬耳中響起刺耳的尖嘯,令他腳步踉蹌,一陣暈眩,所有探測之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自身內力都受了壓製,難以運使外放。


    那人一定是伍五叁!“六道魔君”名不虛傳,距離如此遙遠,就狠狠給白鵬吃了一記苦頭。


    但是無論伍五叁多厲害,千代還在他身下壓著,白鵬絕不可能撤退,隻有先憑聖槍之威救出人來,再去考慮後續之事。當即穩住身形,內力向聖槍中稍一灌注,頓時更強的力量伴著殺意噴薄而出,撐得白鵬幾乎爆開。


    “伍五叁!你出來!”白鵬怒吼著,向含香閣衝去。聖槍一出,玉石俱焚,他可不想誤傷千代、青茗或者樓裏的姑娘丫鬟,希望在空曠處與伍五叁決一死戰。


    然而伍五叁並沒有出來,也沒有旁人現身,白鵬一路暢通,直入含香閣。


    衝進二樓大臥房那一刻,白鵬舞動聖槍護身,直接劈開門簾闖入,預備著應付種種突然襲擊。結果屋裏卻是空空蕩蕩,沒有伍五叁的蹤跡,惟有那女子血跡斑斑躺在床上。


    白鵬稍一楞,便不再多想,口中喊著“千代”,衝到床邊,半路他就感覺不對,這女子身上殘破的衣裳遠比千代華麗,身體特征也不符。眼前女子竟然不是千代,白鵬也不知自己該失望還是寬慰,但仍然放下聖槍,坐到床邊,將女子朝向裏側的頭輕輕扳正。


    “啊!青茗!是你!”白鵬失聲驚呼,心中怦怦亂跳。


    青茗兩眼半睜,目光渙散,絕世的美麗容顏完全沒了血色,白得嚇人。兩根折斷手臂的骨頭都穿出皮肉,殷紅血跡濺滿床鋪。身上華服撕成片片縷縷,一對玉峰從破損處聳立而出,下半身則完全一絲不掛,雙腿不雅地向兩邊撇開,中間剛剛被侵犯過的痕跡一目了然。


    伸手一探,青茗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令白鵬又驚又痛。青茗曾是他日思夜想,在夢裏都不敢有所褻瀆的女神。雖然曾經因為被她戲弄而有所怨懟,再也不肯給她好臉色,但那也算“因愛生恨”。


    直到先後遇見清霜和小憐,白鵬才知道,青茗的美貌並非天下無敵,盡管如此,她們也隻是各有所長,談不上誰比誰更美些。清霜美得清冷哀婉,如月下幽夢;小憐美得濃豔熱烈,似天邊彩霞。而青茗,就是一朵盛開的牡丹,麗而不驕,豔而不俗,典雅高貴無人可及。


    “你怎麽會這樣了?”白鵬眼前朦朧,含淚將青茗翻到上邊的小衣拉下來遮住前胸,就算不談曾有的愛慕,單是看到這樣的美女遭遇這樣的殘酷對待,也讓他無法承受。


    白鵬曾在這含香閣中被青茗挑逗著擁抱過一次,那時他還懵懵懂懂,自然也沒占什麽便宜。後來懂了男女之事,回想起青茗當時說過,為了報複負心人而要與他親熱,多少也會生出些幻想,隻可惜後來一直無緣謀麵。如今青茗衣不蔽體躺在這裏,身上一切私密都在他眼前,白鵬卻全然生不出邪念,這身體越美,就讓他越痛心。


    最後,白鵬忍不住俯身在青茗唇上一親,算是最後的告別,便抹去淚水,提起聖槍準備離開。這屋裏的景象令人起疑,好像有人故意布局,還是趕緊衝出去找到千代要緊。


    然而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住,隻猶豫了一瞬間,就回到床邊坐下,將青茗的身子扶起摟入懷中,一手貼後頸大椎,一手貼下腹丹田,真氣一送一收,為她療傷。剛才那一下親吻,分明感覺青茗的唇還是熱的,就這樣放棄救治,白鵬無論如何不甘心。縱然眼前是個圈套,他也鑽得心甘情願,千代是要救,可他情竇初開時被青茗在心中刻下的印記,沒有幾個女人能夠相比。


    青茗的經脈已經寸寸斷絕,顯然是遭受了重手震擊,所以雖然外觀除了斷臂之外並無傷痕,但人已經沒了生機。白鵬仍不肯放棄,運用離夢神功獨一無二的創造之力,為她接續斷絕的經脈,努力令真氣在她體內遊走開來。


    片刻之後,青茗還沒有動靜,房外卻騷亂起來。許多密集腳步聲沿樓梯而上,闖向臥室。


    白鵬聽那些腳步,武功都不很高,真氣運使正在關鍵時刻,也顧不上搭理他們。


    “哎呀!青茗姑娘啊!”老鴇子的尖利哭喊聲響起。


    白鵬努力凝神運功,同時低沉聲音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們知道嗎?”


    “我怎麽知道!”老鴇子哭喊:“忽然白幫主就領兵圍了倚翠樓,忽然白幫主凶巴巴直衝青茗姑娘房裏,然後青茗就赤身露體死在你身下!白幫主,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白鵬冷笑:“我身下?你這樣信口胡言,我就明白了,不是誤會,是做局栽贓,對吧?你就繼續演戲吧。”然後不再理她,繼續救治青茗。


    一個男子聲音響起:“白幫主,此事如何解釋?若沒有個交代,就跟本捕頭走一趟吧!”


    白鵬再瞥他一眼,認識,是劉知府新任命的劉捕頭。自從女飛賊一案莊捕頭借酒澆愁辦事不力之後,劉知府就找來一個新捕頭,莊捕頭心頭鬱悶越發嗜酒,被降職做了捕快班頭。


    白鵬一笑:“真巧,劉捕頭恰好今日在此,恰好衝進來見證。你收了玄武會多少銀子?”


    “你說什麽玄武會?本捕頭今日查案到了倚翠樓,忽然被你大兵圍困!”劉捕頭氣勢洶洶:“結果就親眼見識了白幫主做的好事!這許多人證物證,你還能抵賴?”說著話,他上前幾步,偏著身子向青茗兩腿間張望。


    白鵬連忙中斷療傷,伸手幫青茗捂住私|處,怒視劉捕頭:“滾開!”


    縱然青茗已死,身體也不能讓這種猥瑣人物看了去!


    劉捕頭退後兩步,撇嘴笑道:“我看到了,紅腫腫流著男子之物,必是片刻前剛遭你侵犯。你垂涎倚翠樓花魁青茗美色,求見不得,便仗勢帶兵登門,又**不從,殺人辱屍。直到此刻還將青茗姑娘一絲不掛的屍身抱在懷裏,手摸她的私|處,大夥都親眼所見,還有什麽話說?”


    “她的確遭人侵犯,我會幫她報仇。”白鵬將青茗放平,拉被子蓋住,起身拾起聖槍,向劉捕頭走去:“但你如何證明,是我侵犯的?”


    劉捕頭將腰刀抽出一半,看看比白鵬的聖槍短了不少,便插回鞘中,一邊隨著白鵬的緊迫而後退,一邊高喊:“如何證明?你們大夥今日誰看到有別人進過倚翠樓?”


    他身後幾名捕快和倚翠樓的幾名下人都喊:“沒有!今日除了青茗姑娘自己,隻有白幫主進了含香閣!”


    白鵬眼中殺機一閃,冷笑道:“凶手是伍五叁,你們這些口徑一致的都是協從,我為青茗報仇,就從你們開始!絕不冤枉!”


    說著話,白鵬手中聖槍橫掃,紅光綻放,自右側起,數名倚翠樓下人攔腰而斷。但就在這一霎那,中間的一名下人閃電般動作,身形如鬼如魅,腳步未動就已平平滑行丈許,出現在白鵬眼前,一手抓住槍杆,高聲喝道:“他要滅口,你們速退!”


    幾名上下分家的倒黴蛋一時未死,都在地上翻滾嚎叫,還有的在滿地髒腑間揮動雙臂爬行求救,嚇得另一側劉捕頭和老鴇等人魂飛天外。聽了那人的話,都屁滾尿流逃出屋去,在門口爭出路還發生一些扭打。


    白鵬被人抓住聖槍槍杆還是頭一回,就算強如“驚雷指”的丁四,在聖槍麵前也毫無還手之力。這次雖有房裏空間狹小難以發力的緣故,但對手的身法之快也是匪夷所思。


    那人麵目棱角分明,猶如刀刻。這時緊攥聖槍,細細打量一眼,有些吃驚:“狄非的聖槍,居然到了你手上?”


    “你就是伍五叁?”白鵬咬牙問道。


    那人鄙夷地挑眉一笑:“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對付你還需‘六道魔君’伍長老親自出手?在下玄武會斬仙堂,玄字軍統領,玄將馬未名!未名即是無名,無名小輩一個,專殺你這樣一錢不值的渣滓!”


    馬未名其實很有名,如果“塞北四俠”姚謙等人在場,必會大吃一驚。玄字軍主要活動在黃河沿岸,是玄武會對抗魔教的主力。馬未名據稱是傳說中的絕頂高人“東海劍仙”門下,輕功與劍法冠絕武林,所以才能在玄武會爬到如此高的地位。當初丁四被阿修羅王神使“摩雲聖槍”狄非殺得大敗,還是馬未名出手擊退狄非,救了丁四一命。因此他對這杆聖槍極為熟悉。


    白鵬倒是真的沒聽說過馬未名,前一陣血手幫主要與魔教交戰,司徒靜為他做敵情報告也都盯著魔教,所以他連魔教有哪些高手,個性喜好乃至睡覺說不說夢話都知道,卻對玄武會沒什麽了解。


    “果然是個無名小輩。”白鵬笑道:“你的玄字軍副將已經被我打尿了,你自己也準備好換洗褲子吧!”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出招。“砰”地一聲對擊,白鵬棄了聖槍連退幾步,低頭彎腰,手按胸口,明顯落在下風。


    白鵬的原計劃是一記“心震術”接一招“劈山式”,結果伍五叁此前那次尖嘯攻擊對他的意識壓製仍然沒有消解,心震術完全放不出去,對手沒有按照他的預想陷入恍惚,而是閃電般一招擊來,動作快到極點,白鵬再出招就顯得有些猝不及防,發力不足,被震得後退。


    然而,白鵬的傷情卻是裝出來的,棄了聖槍踉蹌後退,既能消減對方衝擊之力,也有意麻痹對方的局勢判斷。敵人招數雖快,力度不足,就如黔之驢踢老虎那一蹄子,反而讓白鵬有了信心。現在隻需要尋找一個偷襲的機會,讓對手難以發揮身法速度的優勢。


    馬未名果然將聖槍一拋,得意洋洋向前走來:“本將早就說過,殺你何需伍長老?乖乖束手就擒吧。伍長老幹了你小老婆一整夜,本將卻喜歡玩兔子,捉了你這小白臉,一定好好疼你。”


    白鵬的聲音假裝虛弱:“青茗……也是伍五叁害的嗎?”


    “別亂說,當然是你害的!不過,等拿下了你,伍長老倒是答應,將這美女屍身借給本將玩一晚上。”馬未名猥瑣地咧嘴而笑,走到白鵬身前,伸指就戳。


    白鵬幾乎怒得咬碎鋼牙,見時機已到,弓著的身子猛然一彈,大須彌掌之“流雲式”,兩掌連環,虛實變幻,在強勁風聲中淋漓盡致使了出來。


    馬未名驚呼一聲,招架著疾退,然而白鵬的“大須彌掌”本身行雲流水,又結合了“八方雷動”的掌意,就如同白鵬第一次對戰雷拳老人的情形,馬未名身法雖快,可一旦失去先機,就怎樣都脫不出白鵬的掌控,且戰且退,身形越來越滯澀,也來不及拔劍,每一次對掌都令他氣血翻滾,經脈被離夢神功的“解構之力”漸漸侵入,到最後手足酸軟,終於無可抵禦,被白鵬一掌印在前胸,身子撞破牆壁,落入花廳之中。


    白鵬趕了出去,卻見馬未名口中噴血,掙紮著站起,指著白鵬:“你!你陰險狡詐!”


    白鵬笑道:“我說了,要把你屎打出來,快讓你爹我瞧瞧,小褲褲髒了沒?”說著向前猛衝。


    馬未名臉色一變,奮力躍起,撞碎窗戶落到樓下的草地上,在地上滾了幾滾,怎麽都站不起來,伸手指向樓上,喘息道:“弟兄們,殺了他!”


    四周烏央央的黑衣人圍了上來,看身手都不亞於血手幫的黑風隊,但人數多達數百。


    白鵬心中苦笑:“我不想仗著人多胡亂圍攻,結果被人家圍攻。”不過聖槍在手他就不怕,黃字軍已經被他一人用聖槍殺光了,大不了再殺光玄字軍,反正已經徹底撕破臉,從此與玄武會勢不兩立。


    此刻他心中最大的擔憂,還是那個一直沒露麵的伍五叁。剛才若非偷襲,要擊敗馬未名也非易事,玄武會高手之強超越了他的想象。如此說來,伍五叁一旦出手,他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到了盡快突圍的時候了!


    回屋取聖槍時,看到經過他全力救治仍未活轉的青茗,白鵬忽然想起馬未名要玩青茗屍首那句話,可不能將青茗留在這裏任他們侮辱,於是來到床邊思索片刻,決定將她裹一裹綁在自己背上突圍。一來可以挽救她的屍身,二來說坦白些,也可以用她擋住身後暗箭。


    在這之前,先得處理她過分活動的斷臂。


    白鵬撕了一條床單,先將青茗手臂中刺出皮肉的斷骨折回原位對好,再緊緊紮住。


    隨後,處理另一條斷臂時,忽聽青茗微弱呻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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