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方寸山之後,菩提祖師對於陳凡的離開並未多問,反而招來了他與已經成就天仙的孫悟空。


    祖師看著孫悟空,問道:“悟空,事成了未曾?”


    “多蒙師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備,已能霞舉飛升也。”美猴王嬉笑一聲,應道。


    祖師道:“你試飛舉我看。”


    悟空弄本事,將身一聳,打了個連扯跟頭,跳離地有五六丈,踏雲霞去勾有頓飯功夫,返複不上三裏遠近,落在麵前,叉手道:“師父,這就是飛舉騰雲了。”


    祖師笑道:“這個算不得騰雲,隻算得爬雲而已。自古道:‘神仙朝遊北海暮蒼梧。’似你這半日,去不上三裏,即爬雲也還算不得哩!”


    悟空不由有些好奇,問道:“怎麽為‘朝遊北海暮蒼梧’?”


    陳凡卻是麵露了然之色,看來這便是要傳下筋鬥雲的神通了。


    筋鬥雲,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


    放在前世,陳凡也隻是聽聽而已,雖然覺得稀奇,卻是與他毫不相幹。


    然而如今身為一名天仙修士,他才能真正的理解這門神通的犀利。


    元嬰期的修士,元嬰離體施展瞬移之術,極限也隻能瞬息千裏而已。


    天仙期的修士,渡過大天劫,與天地契合,已然可以施展瞬移之術,但也同樣是瞬息千裏,會隨著修為的增加增多,但也不會超過萬裏範濤。


    然而學成了筋鬥雲,瞬息十萬八千裏。兩者的差距可謂天差地別。


    乃是百倍的差距!


    也就是說,學會筋鬥雲的天仙修士,與不會筋鬥雲的天仙修士,一個一年飛越的距離。另外一個需要飛越百年。


    神通的魅力正在於此。


    這也是陳凡為了區區兩門神通,就有些心動的原因,不論是可以躲過大天劫的七十二變,還是這瞬息十萬八千裏的筋鬥雲,都可謂極為逆天。


    就在陳凡神遊天外之際,祖師微微一笑,含笑說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如此,美猴王如何能不明白。當下拉著陳凡跪拜在地,高聲呼道:“師父,‘為人須為徹’,索性舍個大慈悲,將此騰雲之法,一發傳與我們罷,決不敢忘恩。”


    祖師道:“凡諸仙騰雲,皆跌足而起,你卻不是這般。我才見你去,連扯方才跳上。我今隻就你這個勢。傳你個‘筋鬥雲’罷。”


    祖師將筋鬥雲的神通口訣傳於孫悟空與陳凡兩人,說道:“這朵雲,撚著訣,念動真言,攢緊了拳,對身一抖,跳將起來,一筋鬥就有十萬八千裏路哩!”


    孫悟空學了神通自是十分高興,陳凡則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神通便神通罷。還要抖一抖身體才能施展,他可不是猴子。不那麽好動。


    但是相較於神通的逆天之處,他也隻能接受。


    一日,春歸夏至。大眾都在鬆樹下會講多時。


    一眾師兄弟看著孫悟空,打趣道:“悟空,你是那世修來的緣法?前日師父拊耳低言,傳與你的躲三災變化之法,可都會麽?”


    悟空得意一笑,說道:“不瞞諸兄長說,一則是師父傳授,二來也是我晝夜殷勤,那幾般兒都會了。”


    一眾師兄弟不由有些羨慕,起哄道:“趁此良時,你試演演,讓我等看看。”


    悟空聞說,抖搜精神,賣弄手段道:“眾師兄請出個題目。要我變化甚麽?”


    “就變棵鬆樹罷。”有一位師兄出了一個題目。


    悟空撚著訣,念動咒語,搖身一變,就變做一棵鬆樹。


    “好!好猴兒!”一群師兄弟見了如此變化神通,羨慕之餘,皆是讚歎。


    如此,卻是驚動了菩提祖師,以及正在房內打坐修煉的陳凡。


    陳凡見此,搖頭一笑,如何還不知道這是美猴王離山的開始。


    對於孫悟空被趕出師門,陳凡還是有些猜測的,兩世為人的他如何不知道大鬧天宮?


    或許這也是菩提祖師願意看到的。


    按照常理,師父教了徒弟本領,都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惹事。


    自己這位師父趕走孫悟空之後,卻不按常理出牌,即不賜下防身寶貝,也不說讓孫悟空不許惹事,隻是說不讓孫悟空提及師門。


    在陳凡眼裏,這就是明顯的教唆,沒有兵器,隻能自己去尋,去搶,又不嚴令孫悟空不許惹事,以孫悟空的性格,學了本領自是越發的無法無天。


    就在陳凡在房內若有所思之時,菩提祖師已經到了眾人嬉鬧之處。


    祖師目光一掃,威嚴的問道:“是何人在此喧嘩?”


    大眾聞呼,慌忙檢束,整衣向前。


    悟空也現了本相,雜在叢中道:“啟上尊師,我等在此會講,更無外姓喧嘩。”


    大眾道:“不敢瞞師父,適才孫悟空演變化耍子。教他變棵鬆樹,果然是棵鬆樹,弟子們俱稱揚喝采,故高聲驚冒尊師,望乞恕罪。”


    祖師道:“你等起去。”


    眾人離去之後,祖師看向孫悟空,淡淡道:“悟空,過來。我問你弄甚麽精神,變甚麽鬆樹?這個工夫,可好在人前賣弄?假如你見別人有,不要求他?別人見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禍,卻要傳他;若不傳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隻望師父恕罪!”悟空連連叩首。


    祖師道:“我也不罪你,但隻是你去吧。”


    悟空聞此言,如何不明白祖師要趕他走,頓時滿眼墮淚道:“師父教我往那裏去?”


    祖師道:“你從那裏來,便從那裏去就是了。”


    悟空頓然醒悟道:“我自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來的。”


    祖師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間,斷然不可!”


    悟空領罪,又是叩首道:“上告尊師,我也離家有十餘年矣,雖是回顧舊日兒孫,但念師父厚恩未報,不敢去。”


    祖師道:“那裏甚麽恩義?你隻是不惹禍不牽帶我就罷了!”


    “那我大哥?”以孫悟空的聰明,如何看不出師父趕他走之事已經沒了餘地,頓時又想起了陳凡。


    自孫悟空出生,兩人一直朝夕相處,孫悟空也從心底認同陳凡這位大哥,可以說是真正的親人。


    話音一落,光芒一閃之下,陳凡來到了孫悟空身旁,這裏發生的事情,如何瞞得住他的神識,師父果然還是如原著一樣,準備將孫悟空趕走了。


    “見過師父。”陳凡向菩提祖師行了一禮,拜見道。


    祖師點了點頭,淡淡問道:“悟空將要回到花果山,你可與他一同回去?”


    孫悟空聞言也抬起頭來,看著陳凡,帶著些許期盼,自出生起兩人就朝夕相處,如今自然也不想分離。


    “弟子還未曾學得醫人之術。”陳凡含笑說道,言下之意,隻要學了醫人之術,就準備與孫悟空一起離開。


    以他的眼力,十年來如何看不出菩提祖師乃是一位大能的化身,隻怕孫悟空與他一旦離去,那些師兄弟也會被遣散,方寸山師門也就不複存在。


    原著中也正是如此。


    對於儀琳之事,菩提祖師一直說機緣未到,陳凡也無可奈何,如今自然是提了出來。


    “醫人之術還要落在觀音大士身上。”


    耳邊傳來一道傳音,卻是菩提祖師傳於陳凡。


    陳凡聽了卻是眼前一亮,麵露若有所思之色,瞬間便想到了觀音大士手中的玉瓶,那可是連斷了根的人參果樹都醫治好的寶物。


    隻是菩提祖師這道傳音,更讓陳凡證實了一些猜想,在場隻有三人,傳音自然是想瞞著孫悟空。


    看來菩提祖師不想孫悟空知道他與觀音大士有交情。


    但是菩提祖師卻告訴了自己,看來並不準備隱瞞他真實身份了。


    “此事還要我親自走上一遭,日後你可去南海珞珈山,提及我的名號,觀音大士自會救人。”


    看著陳凡若有所思的神色,菩提祖師又傳音了一聲,隨即看著跪拜在地的孫悟空,言道:


    “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怎麽惹禍行凶,卻不許說是我的徒弟。你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之,把你這猢猻剝皮銼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你萬劫不得翻身!”


    語氣雖然平淡,但卻讓人不敢有絲毫懷疑,似乎說到就可以做到一般。


    “決不敢提起師父一字,隻說是我自家會的便罷。”對於教導自己神通的師父,孫悟空自然有著不淺的感情,當即又是叩首,語氣有些哽咽。


    對於師父的言語,孫悟空也記在心中,但也隻是出於恭敬而已,他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剝皮銼骨,神魂貶在九幽之處,也是不懼。


    “弟子告辭。”陳凡也躬身一禮,看來這治療儀琳的事情,還要落在師父身上,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著讓觀音大士出手醫人的麵子。


    隻待日後去一趟南海珞珈山就行了!想必到時候菩提祖師已經‘打過招呼’,治療儀琳的事情真正的有了著落,陳凡也是滿懷欣喜。


    與此時有著離別之情,有些傷心難過的孫悟空卻是截然不同。


    一人一猴,在山上求道十年,又同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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