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是從葉二娘的口中得知,周虎原來就是城中一處鏢局的總彪頭。由於他實在看不過張廣平的屬下道人的作為,一個沒有忍住就動手把他們打傷。聽到這一事,自然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張廣平,勾結了官府中的捕快等人,軟硬兼施的就把周虎是抓進了牢獄。


    雖說周虎不是葉二娘的相好,但是兩人的私交確實不淺,畢竟為人豪爽,講義氣的他,確確實實地能夠吸引住一幫子人。同樣是極講道義的她,算是和對方多少有一些惺惺相惜,而平日裏麵也素有往來。


    了解了一個大概的李文軒,突然提議道:“現在時辰還早,我們不如就去牢獄中見一見周虎。一來,我也想結交這等英雄好漢。二來,我也能夠更好的和周虎攀談一下,以便讓我最為直接的了解到整個事情的經過和結果。”


    沒有表示出任何反對的葉二娘,自然是對他的提議表示了同意。前後起了身的他們,一起走了出去。在去縣大牢之前,她拉上李文軒還特意繞道去了一趟邀月樓。買上了一些好酒好菜的葉二娘,可不想空著兩隻手就去見老朋友。為此是主動買了單的李文軒,還是真心實意的想去見一見她口中那一位了不得的人。


    四分之一個時辰不到,兩人是已經出現在了縣大牢的門前。輕車熟路的他們,自是知道需要花銀子去買通獄卒。走了進去的李文軒和葉二娘就在這不陌生,一成不變的環境裏麵,隨著前行引路的獄卒是一直走到了最裏麵。


    原來以為關押周虎的牢房會很差的李文軒,親眼看到的時候,著實有一些大跌眼鏡之感。單間,衛生是整個監獄中最為幹淨的地方,並且還有一張四方桌,四條凳子,一個馬桶……可謂是麻雀雖小,一應俱全。


    進入牢房裏麵的李文軒,見到的周虎不是那種高大威猛,滿臉橫肉,或者一身殺氣的男人。此時此刻,在他眼前出現的這一個年歲約摸三十歲左右,眼神如炬,身體健碩,長相不算帥,也不算醜的男人,也不邋裏邋遢,而穿戴很是整潔和幹淨。


    算是充當起中間人的葉二娘,非常主動的為李文軒和周虎是相互引薦了一下。江湖習慣是雙手抱拳的周虎,先行給李文軒見了一個禮。而給他是還了一個禮的李文軒,自然是用了文人秀才的作揖。


    “你們別老站著,都坐下說話。”有一種把牢房當成自己家的葉二娘,算是做起一回主人道。


    李文軒,周虎是相互伸出右手,算是示意了對方一個請的動作。兩人一起是走到四方桌旁邊,相對而坐。在他們中間算是打了一個橫的葉二娘,早一步是把帶來的酒菜放在了桌上擺好。不介意當一回使喚丫頭的她,親自動手是為他們各自是斟滿了一碗酒。


    沒有急於動手端酒來喝的李文軒,可是知道自己麵對周虎這樣的耿介漢子,要是拚起酒來自然不是其對手。與其獻醜,還不如藏拙的他,前來此處的本意就不是為了喝酒吃肉道:“聽二娘說,你是得罪了龍虎宗的道人,才會落難於此。不過,我這一進來,卻未看見你皮肉受苦,滿身的邋遢。這裏的條件雖說不怎麽樣,但是在整個大牢裏麵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聽出他話中有不解之意的周虎,直截了當的回答道:“幸好我周虎平日裏還算對得起朋友,所以有朋友就給我弄了這樣一個困頓的居所。雖然我沒有受過殺威棒的苦楚,但是也非常明白想要輕易的脫身出去,並不容易。”


    端起酒碗來一飲而盡的周虎,神情中是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畏懼之色,徐徐地放下手中的酒碗是長歎了一口氣道:“被殺被剮,我周虎倒是一點兒也不懼怕。唯一讓在下是放心不下的便是不想因為自身的原因而連累到了鏢局的眾人。”


    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英雄氣息的李文軒,瞧得出他是一個不怕死的人。若是他真是膽小怕事,也就不會站出來動手打了龍虎宗的道人。自己要是能夠把他收為己用,想必作用定是要遠遠地大於朱彪,趙漢,畢竟這能夠開設鏢局的人物,在武功,見識……方麵定然不俗。


    “龍虎宗的道人確實是欺人太甚。你這般出手教訓他們,也算是天經地義的。”沒有討好他的李文軒,隻是客觀的說出了一個事實道:“不過,這得罪了他們也著實將來討不到什麽好處。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打了張廣平的人,如同就是打了他的臉。想必龍虎宗的人是不會輕易放過你。這明刀明槍,我相信你是不怕,但是暗箭難防。”


    內心也明白這一個道理的周虎,沒有因此表現出暴跳如雷的樣子,反倒有一種看破生死的平靜道:“在我死之前,還能夠認識你這樣的朋友,也算老天爺待我不薄。等我死以後,還得勞煩你們把我的屍骨埋葬在一處風水較好的地方。”


    “周大哥,你不要這樣悲觀嘛!”把他這話理解成一種放棄的葉二娘,雙手抱起酒壇來是又給他倒滿了一碗酒道:“二娘把李公子找來,就是為了給你想辦法和出主意。”


    “你一身本領要是死在明刀明槍下,也不枉自活一回。多嘴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完全可以當成是技不如人。若是你死得這樣的憋屈,心裏麵能夠甘心嗎?”設身處地為周虎著想的李文軒,當場也表明了一個態度道:“能不能夠把你給救出來,我是不敢保證。不過,你不應該就此放棄最後的希望。哪怕是死,也得體體麵麵,堂堂正正的去死。”


    性情中人的周虎,聽到他說出這一番話來,自然而然的把內心中的那一股天地豪情的英雄氣概點燃。豁然站了起來的他,雙手是稍微一用力就發出骨頭“咯吱”作響道:“讓周某坐以待斃,任由他們那一幫子卑鄙小人宰割,自是不可能。若不是怕他們對我的弟兄們下毒手,早就要和他們拚一個魚死網破。”


    看了一下他的葉二娘,把注意力是轉向到了李文軒的身上,一本正經道:“你別光看著,不想辦法。奴家可是相信你一定有幫周大哥解困的好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但就是看你們如何去選擇。”李文軒是和盤托出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道:“據我所知,張廣平此人非常貪財。我們隻需給出足以打動他內心的銀子,那麽這事也就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老子向他這等卑鄙無恥的小人低頭,絕無可能。哪怕是死,我也不會畏懼。”周虎是絲毫沒有想要妥協的意思,插話進來道:“他們那將要幹的事情,怎麽讓我熟視無睹?”


    繼續要把自己沒有說完的話是要說完的李文軒,平靜道:“這隻是其中一個行之有效,最為直接和簡單的辦法。還有一個辦法,便是我去找劉文鏡,劉知縣,還有就是錢明正,錢知府談一談。不過,依照目前這種情形來看,恐怕二人心目中的頭等大事還是在於祈雨一事。孰輕孰重,他們不會不考慮和顧忌張廣平的意思。畢竟,在他們看來,張廣平要是一撂挑子不幹,那可就是天塌地陷的事情。”


    不太明白其中深意的周虎,葉二娘是把注意力完全齊聚到了他身上,不約而同道:“這話有怎麽一個說法?”


    李文軒是把多日來經過揣摩的想法是第一次透露出來道:“當今天子是三令五申的要求各級官吏對我們道人是要敬重有加。若是張廣平祈雨失敗,廣信府的官吏們大可以把全部責任推到他的頭上。即便上方追查下來,也好有一個推脫和背黑鍋的人。不管是錢明正,還是劉文鏡都可以找出一個借口,遵照聖上的意思辦理的。當然,張廣平要是成了,他們這一些推薦他出來的官吏,自然就迎合了上意,也就幹出了極好的政績來。”


    “這樣說來,當官的就可以左右逢源,完全立於不敗之地。”葉二娘突然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道:“都說當官的心眼多,奴家算是領教了。”


    開始也對李文軒是刮目相看的周虎,根本就沒有想過這裏麵深層次的意思道:“在下原本還隻以為江湖最為險惡,而想不到這當官的人心還更加險惡。”


    “我要設法說服錢明正,劉文鏡的困難就在於此。”沒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擺出一副看清事態真相的李文軒,又接著道:“即便這事情難辦,我也會為你盡力而為,畢竟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這樣忠肝義膽的男人死於此處,著實於心不忍。”


    雙手抱了拳的周虎,免不得會心生感激。與此同時,葉二娘是進一步認定自己當初結交李文軒是做出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自己對於他的有勇有謀,不乏義氣,很是傾倒和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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