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理成章就在林若曦床上過了這一夜的李文軒,還在睡夢中,就被她是喚醒過來。躺在床榻,睜開了雙眼的他,知道又是要去上朝的時間,於是顯得很無奈的坐了起來。還能聽見窗外傳來蟋蟀叫的他,著實生出一種生為徭役,死為休息的感覺。


    而距離床榻不遠處的綠兒,雙手掌著蠟燭用於照亮。穿了一件薄衣先是下了床的林若曦,見李文軒沒有多少反應,便催促起來道:“相公,你上朝去可要完了。”


    李文軒清楚這事兒是耽誤不得,卻又不似她說的那樣急,畢竟自己這一發呆所花去的時間也不過就二,三分鍾而已。他覺得當市井小民苦,而當官也苦。自己搖了搖頭,隻好翻身下床是穿戴一番,然後就是刷牙,洗臉,吃早飯,坐上轎子去上朝。


    等來一個太監說陛下身體不適,今日不早朝的李文軒,對於嘉靖皇帝這種推托之詞已經是習慣了。走完既定過場的他,隨後就算是散了朝。自己又是按部就班的坐上轎子,直接去了欽天監上卯。渾渾噩噩的混到下午三點鍾,他最後一趟坐上自家的轎子打道回府。


    下了轎子,沒有去大廳坐下的李文軒,習慣性直接去了瀟湘館,畢竟趙甜兒的平安脈是每日都要把一次的。除此以外,自己明白又多出了一個懷孕的林若曦,於是還要去她那一邊去做同樣的事情。對此不屬於公務而是歸於自己責任的他,不會覺得厭煩。自己真要是某一天不為她們二人把脈一番,連覺都睡不踏實,畢竟兩人肚子裏麵懷的種不是別人家的兒女,而是自己的後代。


    把右手放在椅子旁邊茶幾上的趙甜兒,習慣性的讓李文軒例行號脈。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舒服的她,早上是領著丫鬟,帶上挑選出來的禮物,親自去探望了林若曦一番,畢竟禮尚往來。生了一夜悶氣,感覺很憋屈的蘇媚娘,也是隨同她一起去的。


    “文軒哥,林姐姐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想要提前知道一下的趙甜兒,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文軒是一邊繼續給她號脈,一邊漫不經心的搪塞道:“她懷孕的時日尚淺,還難以辨別。”


    “哦”了一下的趙甜兒,神情裏麵是充滿了期待,而不是假裝出來的寬容大度道:“若是林姐姐和我都是懷得兒女雙全,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樣一來,文軒哥就又多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今後,這一個家裏麵也就更為的熱鬧了。若是蘇姐姐再懷上,那可就是三喜臨門。”


    剛要想說她“想得太美”的李文軒,卻見趙漢是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稟報道:“爺,門外有一名軍爺非要見你。他說,你要是不見,他可就要無理硬闖了。”


    給趙甜兒是把好了脈的李文軒,可是沒有和軍人有交集,更不要提認識,於是兩眼的目光橫了他一眼,冷冷道:“這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養你是幹什麽吃的。既然你對付不了他,那麽就去叫周虎,朱彪把他給爺打發走。”


    滿臉苦瓜相的趙漢,繼續道:“等在門外那人的穿戴可是高階武將的官服,所以小的可不敢就此去叫來周虎,朱彪趕人。”聽完他這一說的李文軒,這才反應過來不是兵痞,那就無妨見上一見,想看一看門外那人到底有何時求見自己。


    打發趙漢去把來人請到大廳相見的李文軒,陪趙甜兒是又說了一會兒話,算好時間才起身離開了瀟湘館去到了府中正廳。自己一跨進門檻,就瞧見一名頭發已白的六十好幾的老人是雙手橫抱起一名十歲不到的小子,踱著步子在廳中是顯得異常的焦急。


    還留在大廳內的趙漢,刻意提高了聲音是喊了一嗓子道:“我家老爺來了。”身著從二品武將官服的來人,這才把懷中抱著的小子放在了椅子上麵靠著,雙手抱拳的先行向李文軒見禮。


    不認識他的李文軒,先是搭眼去看了一下那雙眼閉著的小子,隨後才不急不慢的坐在了自己的主人位子上麵道:“我和將軍素不相識。不知道你來我府上為何?”


    心急如焚的來人,可沒有他的氣定神閑。雖說自己的官位要遠遠地高於李文軒,但是武官的地位可是要遠遠地低於文官。加上,自己是有事相求於他,理所當然的應該放低姿態。更是明白這一趟來的實在唐突的來人,慌忙的先行自我介紹一番道:“鄙人名叫戚景通,神機營的副將。這一次貿然的闖入貴府,實屬是為了小兒的病。”


    醫德方麵確實不太高的李文軒,沒有因為病人在前就急忙去診治道:“既然你家公子有病,那麽就應該去請郎中。你跑來我府上算怎麽一回事?”


    “我可是沒有少給小兒請郎中,但都無濟於事。聽說李大人不但是陛下親自冊封的乾坤真人,欽天監的監副,而且還妙手回春的治好了不少人的疑難雜症。”是把聽來的話經過親自驗證的戚景通,一五一十的說出口道。


    “不是聽說,而是事實。”表現得絲毫不謙虛的李文軒,平靜道:“既然你了解我的事,那麽想必你也多少清楚我醫治人的標準。”在來之前,戚景通也是知道他醫治有緣人是可以分文不取。除此以外,那可就要千金相求了。


    五十六歲才得一子的戚景通,可謂是把這一個兒子視作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為官清廉,政聲頗佳的他,不要說拿不出一千兩黃金,就算是一千兩銀子也是沒有。不過,老來得子的戚景通,即便武藝高強,治軍嚴明,秉性剛毅,不怕死,也知道不能就此拔出刀來威逼李文軒救治自己的兒子。


    他真要那樣做的後果,不但有損自己多年積攢下的好名聲,而且擔心李文軒在被逼的過程中向自己的兒子陰著使什麽壞,多少還忌憚對方是當今陛下欽點的道人和官員的身份。別到時候,兒子救活了,全家落得一個抄斬的下場可就不劃算了。於是,隻能選擇好好相求的戚景通,單膝跪地的雙手抱拳道:“戚某為官多年,雖說不富裕,但是願意傾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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