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阿萊再也沒有說話,像是已經睡覺的樣子。但宋卿知道,阿萊一定在黑暗中豎起耳朵,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宋卿把綠蘿扶到床上,讓其仰頭躺著不多時一個白胡子醫館走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眼眸之中透著靈竅,有些吃力地拎著藥箱。女孩臉色倒是平淡,想是見慣了這種陣勢。


    醫官肅的老臉和李偉信極像,宋卿挑眉想著,弄不好兩人是近親關係呢。他先看了看綠蘿的傷勢,然後對女孩一招手。


    女孩點了點頭,手腳麻利地給綠蘿上藥。


    綠蘿有點躺不住了,這兩人有沒有點眼色,竟然先給下人治傷,把主人撂在一邊。這是何道理?


    她掙紮著想要起來,那醫官和宋卿齊齊道:“別動!”


    白胡子醫官的眼神落到她身上停了停,宋卿笑嘻嘻地一聳肩,垂頭柔聲綠蘿道:“老實點,別讓我操心。”


    綠蘿吸了下鼻子,眼眸水汪汪的,乖乖聽話不動了。


    白胡子醫官轉身,盯著宋卿耷拉的膀子,冷不丁道:“得罪了。”


    宋卿還沒理解,隻聽‘咯嘣’一聲,同時伴著鑽心一痛,她不禁哀叫出聲。


    白胡子醫官皺起雪白的眉毛,“往後半月,手臂不可用力。按時吃藥即可。”


    宋卿聽了,忙閉上了嘴,活動活動肩膀,繼而眉開眼笑,真誠道謝:“爺爺好厲害,謝謝啦。”


    一般人見了宋卿這張活潑明豔的臉龐,都會心生好感。可白胡子醫官淡定地點了下頭,麵上沒有一絲絲的感情波動。


    宋卿怔了一怔,心中納悶,這人怎麽跟帶了人皮麵具似的。等等,人皮麵具?


    “哎呦喂!好疼!”宋卿突然捂著下腹,蹲在地上,一臉痛苦之色。她胡地伸出一隻手拽住白胡子醫官的手,入手光滑有力,宋卿憋不住差點了出來,叫道:“大夫救命啊!”


    綠蘿


    “怎麽了?”白胡子醫官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些許不容讓人察覺的變化。


    宋卿使勁拉著他手站起來,揉了兩下肋骨處,嘿嘿一笑道:“沒事兒,岔氣兒而已,沒事!您忙!”


    白胡子醫官收回手,負手而立,‘麵無表情’道:“盧兒,上好藥了嗎?”


    盧兒起身道:“上好了,醫官大人。”


    “老夫奉勸小姐一句,喬竹易折,且行且思;玨玉在後,安莫愧焉。囂張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且好自為之。”說罷氣哼哼的走出牢房。


    盧兒拎起藥箱,從宋卿俏皮地伸了下舌頭,然後才小跑著跟著白胡子醫官出去。


    玨玉自然是指遲青玨了,喬竹則指的是當初二人在淑寧殿小園的名字,大約是指的自己。整句的意思應該是讓她小心行事,他會幫自己的。


    宋卿突然揚聲道:“慢著,這位醫術高明的醫官,小女也送您一句話,喬竹雖易折,亦可迎風裏;玨玉無想幹,萬莫走進門~”宋卿知道遲青玨的家庭背景之後,便不想把遲青玨牽扯到這場陰謀之中。


    白胡子醫官的一腳正邁出牢房門,聽聞此言頓了頓腳步。


    宋卿鬼笑道:“走時別忘了關、門!”


    媽的,這死丫頭。


    白胡子醫官極為迅速地消失在監牢,那步伐快得好像後麵有狼攆死的。


    宋卿無聲笑了,小樣吧,你這輩子隻能當青玨的小弟了。太不淡定了。


    “小姐你剛才怎麽了?”


    “岔氣兒,最近總是撞小人,我也生氣啊。”宋卿不雅地打了個咯,“還有胃脹氣。”


    綠蘿看到扯淡的主子,整顆心終於有了著落。


    鎮國將軍府。


    “嘶……好疼……”關門終於費勁地揭下臉上最後一塊凝固的膠狀物,疼得哇哇直叫。


    “你看看我英俊不凡的臉啊,這都紅了。你那是什麽破藥,誠心的吧你。”關門一邊細細照著鏡子,一邊喋喋不休。


    遲青玨已經忍了很久,隻是他一進門就開始脫衣服,揭人皮麵具,嘴裏一直嘟囔抱怨,完全不給他插嘴的機會。


    “停!”遲青玨吸了口氣,“她怎麽樣?”


    “那妞好得很,還為了顯示自己有多聰明,試探我來著。”關門沒有回頭,依舊站在銅鏡前,哀悼自己的發紅的臉龐,“就是脫臼了,我一下就給安上了,你可得好好謝謝我……”


    遲青玨剛鬆了口氣,此時心又被提了上來,“脫臼?”


    “李偉信竟敢對她用刑?”這人是不是瘋了,竟不怕秋後算賬?


    “沒有~好歹有候衛那個老好人在哪裏守著,怎麽會讓李偉信對宋卿用刑。倒是對宋卿的丫鬟用了刑,當下人不易啊,當會惹事主子的下人更是不易啊。”


    李偉信……李偉信他究竟想幹什麽。遲青玨不禁暗暗思討著。


    “哎,你說那妞肚子裏可是沒多少墨水,你說的那話她能聽明白嗎?咱們可別白忙活一場。哦。她還前言不搭後語地回了你一句什麽‘喬竹雖易折,亦可迎風裏;玨玉無相幹,萬莫走進門。’”關門看到宋卿的第一眼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詞就是‘草包美人,畢竟上天還是應該是公平的不是嗎。


    遲青玨歎了口氣,搖搖頭,“她能,她聰明著呢。至少比你腦袋靈光。人家說得很清楚,就是讓我不要管這事兒,她怕我牽連進去。”


    “哎呀,那妞可是名震京城的狠主兒。還能怕你牽連進去?別搞笑了行嗎?”


    遲青玨伸手指了下關門,表情無奈,“世人無知,你,更是。”


    關門哈了一聲,“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見色忘友了,我關門的明最苦。替你遭這罪不說,還要被侮辱……慘啊,太慘了,讓我大哭一場……”關門掐腰望天擠眉弄眼。


    遲青玨瞧他裝模作樣,笑道:“行了,這次是我拜托關將軍的。以後你有什麽事,本世子也赴湯蹈火,行否?”


    關門彎起手肘搥了下他,“這件事你不易出麵,不然王爺會打死你的。她不值得你做什麽,‘好自為之’四個字,同樣送給你。”


    遲青玨無語,眉宇間的笑意顯出幾絲疲累。


    關門,不懂的是你。


    咚咚咚傳來一陣摳門聲,“世子,三少爺,大小姐有請諸位到練武場去。”說話者是關昕身邊的丫鬟英姿。


    “有病吧,這大半夜的讓人去練武場?!本少爺不去!世子也不去!”關門對於自家的大姐真是到了無法理解和溝通的地步,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顧旁人的感受。


    英姿笑了一聲,“大小姐說,您要是不去,她會親自來請。總之,一定要讓您出現在練武場上。”


    “什麽,她還沒完了!”


    遲青玨按住他激動地近乎瘋癲的肩膀,“他一會兒就去。”


    “那便好,也請世子按時到練武場。”說完這些英姿才滿意地離去。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夠不夠囂張,比你那妞可囂張多了,可人家至少人美啊。這位大小姐……”


    遲青玨皺了皺眉,“走吧,今日月色正好,練武場開闊明朗,最適合賞月不過。”反正你倒最好也得妥協,何必呢,累不累啊。


    “也就你這樣的號脾氣才能和我姐這樣的女人過日子……可是我不能害你啊。”


    遲青玨拽起他,道:“別胡說了,走吧。”


    清晨,錢千月的馬車緩緩出了宮門,行駛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時辰尚早,街上沒有什麽人,隻覺得整個城是那麽寂寥,空曠,沒有生氣。


    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和馬蹄嗒嗒的聲音交匯在一起,奏起了一首獨特的樂曲。


    “夫人,貴妃娘娘說了沒問題就一定會沒問題,您就別這麽憂心了。”欣蕊瞧著錢千月出了宮依舊眉頭緊鎖,不禁勸道。


    錢千月的手托著腦袋,胳膊杵著小幾,白皙的麵上透著愁容,鳳眸半睜,“一直沒有等到陛下,終究心裏不踏實。”


    欣蕊不知其中事故,隻能盡量勸慰道:“總算小姐平安回來了,奴婢相信這世上沒人敢動小姐。”


    錢千月睜大眼睛,重重一歎,憤憤道:“那叫平安回來?人直接進了京兆府了。她不是傻孩子,稍微動動她那腦子就應該知道我在宮中,她姨母也在宮中,她又知道直接進宮的方法。不是應該直接進宮嗎?到時哪個還敢動她?”她收到宮外傳來的消息,得知女兒已然深陷京兆尹,所以天還沒亮便急急出宮了。


    欣蕊也有些疑惑,“小姐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還不是為了綠蘿。傻孩子!跟她說了多少遍了,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人家全當耳旁風,真真氣死我了。


    ”


    欣蕊聽出錢千月的語氣雖然憤憤,可她還是聽出其間的驕傲。她倒了杯熱茶端過去,道:“小姐重情重義,心地好。夫人應該開懷才是。”


    錢千月坐直身子,接了茶杯,“開什麽懷。就這樣的性格,早晚得被不相幹的人連累……”終究覺得死字不吉利,於是咽了回去,“罷了,罷了。等這陣風波過後,我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記住這次教訓。看她以後還敢胡亂同情,亂發慈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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