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王道:“不嫁給吳王,難道嫁給你?就你一會兒小霸王,一會兒大呆樣,江丫頭真看得上你?論布陣,人家比你學得好;字也寫得比你的漂亮。你就會配些烏七八糟的毒藥,有了毒藥,還不會配解藥。這丫頭會給人瞧病,還能給將士治傷。吳王不錯,他一身才華,武功在你之上,又得皇上親自教導,乃是人中龍鳳……”


    同出一門,這技藝可相差太多了,人家能給人看病,他的兒子就會使毒,下毒之後,還配不出解藥。


    什麽是學到家的?得如素妍那般,能瞧病醫人,亦能下毒算計人。


    左肩王對於之前宇文琰奪走奏疏的事很懊惱,他折騰了一夜,就要改好了,卻一把被他奪走了。這小子全都是被他給慣的,因為三個孩子裏唯一的男孩,打下就寵著,又因左肩王每遇戰事就離皇城,王妃又常以“我可不會教兒子,隻會管教女兒”為由,少管束宇文琰,越發養成他膽大驕縱的性子。


    這是他兒子啊,怎麽就沒他當年的果決風度。


    要是以他兒子這樣的追塵,還不得將江素妍成追成老太婆都娶不回家。


    左肩王急啊,在皇城的王妃比他更急,說是入宮求了皇上兩回,之前原是答應要下旨賜婚的,突然不許提了。


    宇文琰的一張臉很是好看,忽怒、忽憤、忽怨、忽哀,患得患失,麵容時白、時紅,時鐵青。


    她的優點,他全知道。這樣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子,人家為什麽要喜歡他。可有一個比他更好的宇文軒在前麵,宇文軒千裏追她,為的是什麽。不就是表露情意。


    她一定是應了,一定是。


    否則,這麽久以來,為什麽她沒有對他說過什麽特別的話,最多就是微微一笑,她對很多人都笑的,尤其是給傷兵包紮傷口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含笑點頭,然後輕聲地叮囑。要是遇到不聽話的,她直接就開口訓斥。


    將士既喜歡她。又畏懼她。


    就連江書麟亦是如此,看她臉色一變,都避得遠遠的。


    宇文琰悶了良久。倏地站起,很是氣憤地大吼:“宇文軒是你兒子,還是我是你兒子。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差勁?”


    左肩王見他終於暴發,發火的對象弄錯了啊。“小子。你在為父眼裏自然是好的,可得江丫頭怎麽看。她要是覺得你不及宇文軒,你做得再好都沒用。”


    宇文琰若有所思,別人說什麽那是別人的事,與他宇文琰有什麽關係,可他很在意素妍的看法。她到底是怎麽看他的。


    這丫頭從來沒有表露什麽,沒對他說過很柔軟的話,卻也沒對他很凶。以前。她對他似乎不錯,可這會兒發現,她對誰都不錯,也沒有對誰特別好的。


    沒底了!


    一點都沒底了。


    要是那丫頭不喜歡他,真的喜歡宇文軒。他可怎麽辦?


    他是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女子,做得這樣的好。不沉悶,又不刁鑽,他對她的一切都是那樣喜歡。


    左肩王睃了一眼,“反正你也不喜歡江丫頭,這樣甚好,以後就少去了,讓吳王知道你總往她那兒跑,這對她不好。人家到底是未出閣的小姐。”


    宇文琰再也不淡定了,大吼道:“誰說我不喜歡她了?誰說的?”


    有這樣的老爹麽?非把他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子扯到一起,是旁人就罷了,這壞人是他老爹啊。


    左肩王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咦,你喜歡江丫頭嗎?”


    難道大家沒看出來?


    宇文琰不解地看著左肩王,他給她買鹵食,買好吃的,去看她,甚至抽更多的時間去看她,一日三趟還看不夠,大家難道看不出來。


    左肩王道:“我隻看出你喜歡和女孩子玩,你在皇城的時候,也時有這樣,看到哪家的小姐有趣,就纏著人家陪你玩。這可是你打三歲時就會幹的事。”


    宇文琰想哭啊,天啦!他現在二十一,二十一了好不好,居然說他三歲就會幹這種事。要是讓素妍知道一定更會誤會。


    難怪忙乎幾個月,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叮囑他幾句,關心的話,她也對別人說,尤其是對那些生病受傷的將士。


    宇文琰腦子裏如電光火石一般,過往糾結的,此刻全都明白了。“我就喜歡她,隻喜歡她!就喜歡她,要是你竄掇別人搶走她,你這一輩子都休想抱孫子!娶不到她,我一輩都不成親,一輩子!”


    十足的孩子氣,又似當年那個小霸王,不講過多的道理,隻說自己的決定與結果。


    這樣的他,才像是自己的兒子嘛!


    這幾月,看著他傻頭傻腦的人樣子,要不是那張臉,左肩王都快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他兒子。


    左肩王嘴角一揚,朗聲大笑了起來。


    宇文琰更氣了:“別以為我是嚇唬你,我告訴你,我是當真的!”


    “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嚇唬老子管個屁用。”左肩王赤足,過去就給宇文琰兩下,雖未用全力,落在宇文琰的胸口,還是將他疼得呲牙裂嘴。


    當兒子的居然嚇唬起老子來,這還了得,還真是欠揍。


    “有本事去嚇唬江丫頭。像你這樣子,看著美人不敢下手,連拉一下小手都不敢,猴年馬月能抱得美人歸。在邊城,你還能大展拳腳,等江丫頭回到皇城,你就到後麵排隊去吧,等前麵的人都敗了,才輪到你上場。等你上場時,估計那江丫頭早嫁人生子了,你就後悔去吧。往後出門,別給人說是老子的兒子,我堂堂左肩王可生不出你這等慫小子。”


    居然罵他慫,這可是他以前罵別人的話。


    宇文琰頭上的發都根根倒立了,大聲道:“我告訴娘,說你罵她生的兒子不好。嘿嘿,到時候就夠你受的了!然後再告訴她,上回你喝醉了。抱著個跳舞的營妓不放手。”


    逆天了!


    左肩王本想讓宇文琰服軟,沒想他抓住自己的短處不說,還要告訴左肩王妃。“臭小子,哪有的事,你別亂說!”


    “有!就是有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宇文琰伸手在左肩王胸膛上拍了一下,“老王爺,怎麽樣?要我不告訴娘也行,你就都幫我。”


    “不幫!”


    “真不幫?”宇文琰身子一轉,就坐到案上了,握起筆來。“好,好,我給娘寫封家書。就說你在西北翻天了,敢當著眾人抱年輕女人,還給人擠眉弄眼,嗬嗬,就差讓年輕女人給你生兒子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敢嚇唬他。還說風涼話,不和他鬧,當他是學乖了,看來他宇文琰也該耍橫鬥狠。


    老王爺要是不幫忙,他就真的把這信帶回去。


    以左肩王妃的性子,有得左肩王夠受的了。


    真寫啊?


    左肩王沒想他真的拿筆寫。甚是認真,把他酒醉後出的醜態都寫進去,添油加醋。就差和那年輕漂亮的營妓入自己的帳篷了。


    再鬥下去,也沒什麽好處。


    左肩王走到案前,抓住宇文琰的手,笑道:“爹和你鬧著玩呢?”


    那也不帶說風涼話啊。


    “放開!”


    “好了,父子沒有隔夜仇!”左肩王嗬嗬笑著。這小子跟他娘一樣,耍起橫來。油鹽不進啊,聽說江丫頭也將虞氏的那套學了個十成,這樣兩個人湊一塊,那日子還怎麽過啊?


    左肩王心裏矛盾啊,一方麵喜歡素妍的才藝,一方麵又畏懼她的性子。一個左肩王妃就夠他受的,現多一個這樣的女人,還不得把他左肩王府給拆了。


    “要我不寫也成,你得幫我。”


    “這樣好不好,我寫封信,就說你在西北很喜歡江丫頭,讓你娘進宮求求皇上,讓皇上給你賜婚。”


    皇帝是宇文軒的親祖父,他自然幫著自家人,也許皇帝也覺得素妍好,這才拒了他娘。“不好!要是皇上同意,早就賜婚了,都拖好幾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左肩王示好似地道:“那你想怎樣?”


    “嗬嗬,你告訴我怎麽討她歡心。你當年不是打敗了一大片我娘的愛慕者,做了最後的贏家麽?你教我,我就不把你西北的事說出去。”


    鬧騰一場,還是他服輸了。


    左肩王覺得這輩子在戰場上活得轟轟烈烈,光彩矚目,偏在妻兒麵前被壓著啊。


    他坐回到榻上,將雙臂枕在後腦勺,一臉沉思:“你光給她買鹵食,這怎麽夠?你還得告訴她,說你喜歡她。一定要說出來。萬一江丫頭是個不明白的,他以為你對她,就如江書麟對她一樣,可就不妙了。你要做得好,也是說得好。談情說愛,你不說出來,那就不叫談情說愛。”


    左肩王憶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也如宇文琰這般大小,就這樣愛上了葉氏王妃,死纏爛打,糾纏不清,溫柔的、多情的,霸道的、強勢的,全都給用上了。回想起來,能那樣瘋狂、熾烈地愛上一場,一生無悔。隻因看上她了,想盡法子打敗所有的對手,訂過親的,逼嚇得人家急急退親。有想法的,還沒來得及表達,就嚇得咽回肚裏。


    宇文琰聽著父親的追娘路,“娘不恨你?”


    左肩王笑道:“最開始是心有怨恨的,可時間長了,就接受了。我亦知道對不住她,壞了她的良緣,還讓她被人說三道四,所以與她成親之後,為父一個小妾都沒有,婚前的那鶯鶯燕燕全都打發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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