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不大,做好之後也就一小盆,方成的手藝還算不錯,紅燒兔肉聞著就挺香。


    看到院子裏還有不少青菜,他又摘了一把,做了個炒青菜,還想再做個湯,可惜廚房裏能吃的實在太少,就算他是廚聖也沒有辦法。


    一葷一素,兩碗米飯,兩個人相對而坐,方成自然地把紅燒兔肉擺在君臨天下麵前,自己夾了青菜吃。


    “吃肉。”


    君臨天下看方成隻吃青菜,卻把兔肉都留給自己,便用筷子夾了一隻兔腿到他碗裏。


    “我喜歡吃青菜。”


    方成默默地把兔腿吃了,君臨天下再給他夾,死活不要了。他說喜歡吃青菜可不是矯情,實在是之前做了太多紅燒兔肉,又沒有人試吃,讓他差點兒吃到吐。好在後來有了積善堂,那些他練手的菜才有了地方處理。


    “……”


    君臨天下卻誤會了,以為方成是舍不得吃,把好吃的都留給了自己。卻也沒再勉強,隻是打定主意明天多打些獵物,他以前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可卻都不如這一盤紅燒兔肉來的美味。


    吃了晚飯,天也全黑了,這裏又沒有任何娛樂,兩人隻能洗洗睡覺。


    一張木板床,一個人睡還挺寬裕,這兩個人就有點擠,兩人側身麵對麵躺著,適應黑暗之後能夠勉強看清彼此的五官。


    方成之前以狐狸的形態睡在男人枕頭邊兒上習慣了,這時候也沒什麽不自在,以他的認知,兩人現在也就跟室友差不多。


    沒多會兒功夫他就困了,正想睡覺,卻發現男人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差點兒嚇了他一跳。


    漸漸地,方成感覺君臨天下越靠越近,兩人幾乎貼在一起,溫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癢癢的,連帶著他的心裏也像是有根羽毛在輕輕地撓。


    不知不覺地,方成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卻沒來由地緊張,甚至連耳朵尖都有些發紅了。


    “晚安。”


    君臨天下聲音一如既往的懶散,唯一不同的是,那夾雜其中的淡淡溫情。


    黑色的夜裏,四周一片寂靜,君臨天下的聲音如此之近,仿佛是貼著耳朵的私語,方成的身體忍不住僵了一下,他總算意識到,這人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另一半。


    啊,啊,方成強忍著沒有把君臨天下推開,心裏拚命提醒自己——他現在意識不清,意識不清……


    念叨了無數次,終於把自己催眠了,眼皮子越來越重,最後居然就這麽睡著了。


    隻是睡夢裏,他好像被繩子給捆住了,怎麽都掙脫不開,想要翻身,頭腦又出奇清醒地遊離於夢境之外,他睡在床裏側,動作太大萬一把君臨天下擠到床下怎麽辦?


    早上醒來,方成才發現,他不是被繩子捆住了,而是被君臨天下一隻胳膊摟著,這人就算睡著了力氣也很大,也不怪自己夢裏怎麽使勁兒都掙不開。


    因為睡得不太好,方成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屋子裏仍舊昏昏的,他卻再睡不著,就準備起來給兩人準備早飯。


    “嗚……還早呢,再睡會兒。”


    君臨天下閉著眼睛含糊道,方成一動他就醒了,手臂卻用勁兒收了收,把人更往懷裏帶了帶。有這麽個散發著溫暖的人形大抱枕,這一晚他睡得很滿足。


    “嗯,你接著睡吧,我去做飯。”


    方成自然地道,他本來就沒有打算讓君臨天下這麽早起床,這人以前總是忙忙碌碌沒有空閑的時候,偶爾睡個懶覺也沒什麽。


    隻是,他說完卻發現身邊的男人沒有半點兒把自己放開的意思,隻要自己有一絲掙紮,摟在腰際的手臂就會加大力道,這是要自己和他一起“賴床”?


    無奈,他隻得再度閉上了眼睛,努力尋找瞌睡蟲。


    五分鍾之後,君臨天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一張熟睡的臉孔,大概是被箍得太緊,眉頭微微皺著。


    盡管如此,君臨天下仍舊沒有放開,在某些方麵他莫名的堅持,寧可讓“妻子”慢慢適應自己的懷抱,也不願意放手。


    實在是,摟著所愛的人感覺實在太好,更何況懷裏的人像個小火爐一樣散發著溫暖,熨帖的他全身上下無比舒服。兩人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滿了整個屋子,居然已經快中午了。


    吃了不知道是早飯還是午飯的一頓,君臨天下拿著弓箭又準備上山,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隱居山林的農戶,時不時到山上打獵,貼補一下家裏。


    方成給他烙了幾張大餅,香噴噴的大餅焦香酥脆,讓人光是看了就食指大動。


    “等我回來。”


    出門之前,君臨天下無比自然地道,就好像這句話已經說了無數次。


    “好。”方成微微一怔,有些不自在地道,畢竟他和君臨天下並不是真正的夫妻,他隻是暫時充當著一個“妻子”的角色。


    不過,為了讓君臨天下早日恢複意識,他對於“角色扮演”還是很賣力的,在男人離開之前,他想了想又道:“早點兒回來。”


    這句台詞,完全是參照方成他老媽,方父出門前,方成他老媽總是要這麽交待一句。


    剩下的時間,方成給院子裏的菜地澆了澆水,又把房間打掃了一遍,不過屋裏東西實在太少,也沒什麽好打掃的。這些做完了,他就搬了椅子坐在門口發呆。


    幻境裏已經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外麵過了多久。胡三娘隻說要讓他幫君臨天下修補受傷害的心,具體要怎麽做卻沒有說,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對不對?


    君臨天下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妻子”坐在門口等著自己回來,臉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有個人等著自己回家的感覺很好,有人一直在乎著自己的感覺很好。


    快走幾步到了男人麵前,正想說話,卻聽對方帶著幾分不確定地問道:“你現在開心麽?”


    “為什麽這麽問?”


    君臨天下把打到的一隻麋鹿放下來,牽著對方的手回到屋裏,這才開口詢問道。


    “你以前錦衣玉食慣了,現在卻要住在草屋裏,睡木板床,隻能吃我做的飯……”


    雖然方成問他開不開心隻是想知道自己目前做的到底對不對,不過這些話也確實是他心裏的疑問。這裏的生活可以說十分清苦,這人真的甘之如飴麽?


    “我很開心,相比繁華而空虛的生活,這裏讓我覺得更加踏實。”君臨天下認真地道,他是真這麽覺得,“最重要的是,這裏有你。”


    房子再大再豪華,沒有所愛之人相伴,又哪裏能稱為是家?


    “……”


    方成沒有再說什麽,心裏卻隱隱為君臨天下感到心疼,這人在現實裏究竟遭受了多少傷害,才會在先前的幻境中選擇了毀滅?


    “今晚烤鹿肉吧,這隻麋鹿很大,咱們倆也難吃完。”


    君臨天下一瞬就把之前的問題拋到了腦後,隻想著晚飯一定要讓“妻子”多吃一些鹿肉。隻喜歡吃青菜的傻話,也隻有這傻傻的男人才說的出來。


    不過,倒是傻的很可愛,傻得直暖到他的心窩子。


    “好,就吃烤鹿肉。”


    作為家裏的掌廚,方成幹脆地拍板定案,這一刻他隻想著以後要對這個男人好一點,再好一點,最好能讓他真的忘記那些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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