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公子?”素影有些驚疑不定。


    上下打量那個周三公子,心想:“姓周,又是來自京城,看起來又那麽眼熟,難道……”


    她心頭一陣狂跳。


    忍不住問:“大周帝朝的周?”


    周三公子一愣,蘇鎮守臉色一正,忙打岔道:“賢侄女!”


    聲音稍稍一大,然後和顏悅色地問:“歡迎否?”


    “啊,歡迎歡迎。”素影連連點頭:“諸位請。”


    一行人進入裏麵,包廂之內的空間相當之大。


    有多大?


    十億八千萬公裏。


    或有人問,這麽龐大的空間,怎麽可能隻擺設幾個席位,根本沒有多餘的席位呢?


    這就有學問了,首先,之前說擺不下更多的席位,這有推托之意,不想讓那玄昊或蘇鎮守進來,其次,這裏的上席,的的確確隻有那麽幾個位置,新增的位置,可就是下席了。


    上席與下席有什麽不同?


    張眼望去,可見這裏是一片美麗的山川錦色,連綿起伏的群山,綠意蔥蔥的連綿原野,林木繁茂,花草芬芳,河水或孱孱或淙淙,時有嘩嘩作響,滾滾東流,匯溪成河,匯河成海。乍看之下,景色迷人,令凡輩心醉。


    即便是吳空,都感覺這裏的景像非同凡響。


    蓋因這裏的大地深處,埋設下大量的混沌晶,每塊混沌晶內蘊著不同的大千宇宙,時而有永生主級別強者,來到這種地方,於虛空之中談奏仙樂道樂,蘊含著仙樂道樂的力量,傳遍虛空,如同布道。布的不是自己的道,而是泛泛之道,能令眾生覺醒,進入修行之道。


    這種種力量,滲透進入混沌晶的世界之中,就有芸芸眾生於裏麵修行,有著氣運漸漸滋長。


    而後……這裏的十億八千萬公裏,山川河嶽,就有著地脈,將地氣匯聚起業,將下界氣運聚攏起來。


    這裏,就有難以盡數山脈,但最終匯成的,卻是指向幾個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都有九九八十一條巨脈,巨脈匯聚成九條更巨大的九脈,最後再由九龍合拱,聚於一片山穀,那裏就是氣運匯聚之地,不說在這裏吃喝,單隻盤膝坐於其中,就是一種難得的享受,於修行或參悟某些事,有頗大的助益好處。


    那地方,可以自行設置,變成城池,或成為宮殿,或亭台樓閣塔,或茅廬草舍等等,都是可以。


    況且,在這裏落座,能坐到那幾個尊位之上,也是一種地位的象征,頗有榮耀之感。


    整個包廂裏麵,能有的空間大小與氣運,是固定的,所以,來多少客人,布設多少座席,這就講究了。座席布設多了,每一個能聚攏的氣運就少,而且,座席布設少了,人來多就不好分配座位。


    而且,尊位能得多少氣運,稍遜的次席又能得多少氣運,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因此,這個聚賢樓,容許客人自己對座席進行調整,務必合乎心意。之前那個薛寧,就是在這裏搞這些的。


    現在,眾人一進來,難免就有些尷尬了。


    位置不僅止三個,而是四個。薛寧還是預留一個的。


    但現在進來的是四個人。


    當下,薛寧直接上前,右手一揮,正要調整,蘇鎮守就道:“且慢!!”


    薛寧看向祂,蘇鎮守問:“首席該由誰來坐?”


    薛寧看了看吳空,又看了看周三公子。


    素影道:“蘇伯伯以為該由誰來坐?”


    蘇鎮守哈哈一笑:“今天是你們為東道主,還是由賢侄女夫婦決定好了。”


    素影有些為難了。


    那個周三公子,很可能是皇親國戚。永生主級別的皇親國戚啊,這是何等的坑?每一個都存世不知多久,背後不知是多龐大的人脈,擁有多強大的力量。不論個體修為,背景都強大得可怖。這周三公子,可得罪不得。


    或許,大周帝朝律法森嚴,周三公子沒辦法讓素影得到一個子爵爵位,但想要破壞讓她拿不到那爵位,卻是不難。


    但是,素影之前可是要接待吳空為主的,現在卻讓周三公子坐上首席,這有點……


    想到這裏,就暗恨蘇鎮守。


    蘇鎮守給素影設了個難題了。


    以素影的心思,當然是想不得罪周三公子,可是,這樣一來,“長亙先生”就算表麵不說,心裏也會有想法。


    就在這時,吳空突然哈哈一笑:“周三公子……”


    那個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男子微微含笑,看向吳空,吳空道:“周三公子定然是皇親國戚吧?不知是哪位皇子殿下或公主殿下?”


    此話一出,周三公子臉色一僵,蘇鎮守也呆住了。


    你~~妹!!!


    之前蘇鎮守故意不點明周三公子的身份,便是周三公子不想暴露身份或行蹤,給了暗示,讓素影知道周三公子來曆不簡單而又不點明身份,吳空現在這般說破,這可就讓人有點頭大了。


    隻是,吳空仍在哈哈笑著:“又或者,是哪位皇子殿下或公主殿下的後裔?”


    那周三公子隻是苦笑搖頭。


    “莫非我猜錯了不成?”吳空又問。


    周三公子道:“長亙先生,本公子因為某些緣故,不便透露身份,還望見諒。”


    “明白,明白,既如此,那首席,該由本尊來坐,何如?”吳空問。


    周三公子微微一笑:“區區一個座位罷了,誰坐還不是坐?”


    看不出祂有沒有不高興。


    隻是,旁人卻有些不解,吳空居然明知道這周三公子的身份特殊,居然還得罪祂?不給麵子?是不是不想在大周帝朝混了?


    吳空卻是有道理的,這大周帝朝,他估計也是呆不了太久的,至於科考,這方麵,想要舞弊,可不像凡世間的科舉那般簡單容易,吳空又是何懼之有?得罪一個皇室子弟罷了。隻要祂敢亂來,吳空就敢把祂的身份暴露出去,造一下謠言什麽的,這周三公子不得灰頭土臉?


    想來,一個皇室子弟,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來惹一頭灰。


    吳空又轉頭問:“蘇鎮守,之前問誰坐首席,不知有何見教?”


    “沒什麽,不過問問罷了。”蘇鎮守道。


    吳空哈哈一笑:“蘇鎮守之前該不會是想說……首席次席,氣運最厚,若是重設座位,最好不要調整兩處氣運,以讓尊客得享尊榮,不知是否?”


    蘇鎮守臉色未變,隻是眼神有些不大對勁了。


    這的確是祂之前的想法,隻要這麽一說,那麽,薛寧調整氣運也不是,不調整氣運也不是。要調整,誰知道會不會讓那坐首席之人心裏不爽?表麵上看不出來的?若不調整,這多增一位,下麵氣運就弱了。那蘇鎮守再來一句,本尊隻配承載這麽點氣運?不足百分之二十,賢侄女夫婦就這般招待老夫?看來,老夫要向城主大人請問一下了,是不是祂對本尊有意見,所以惹得賢侄女夫婦也對老夫有意見?


    這麽一說,那素影夫婦能如何?若再配足夠的氣運給蘇鎮守的席位,那她們夫婦占據的座位的氣運,可就弱小了。


    若是之前,其中一人藏於另一人體內世界,不露麵,隻說閉關,那在外就隻算一人,氣運少些也沒什麽。但隻要露麵,那兩人就算兩人,而不是算一人。兩人才占那麽點百分比的氣運,那麵子可就丟大了,會讓人輕視。


    這記陰招,蘇鎮守是否會用,尚未可知,但吳空這般點明,就頗有針對蘇鎮守之意了。


    隻是,蘇鎮守老謀深算,不會輕易把事情說透,心裏懷疑著,卻沒像吳空那樣說出聲來。因為,蘇鎮守還想從吳空這裏謀算點東西,所以並未出聲。


    “長亙先生若是想讓首席保持最強氣運,也是可以的。”周三公子出聲了。


    吳空哈哈一笑:“既由本尊坐首席,這座位,不如就讓本尊越俎代庖,替素影宮主分配一下,何如?”


    這有點宣賓奪主,但此時吳空出聲,卻是幫了素影,她自然是點頭答應,相當高興。


    吳空手一揮,就見山脈運轉,刹那間,世間變幻,之前的四個席位,一下子變成了八個席位。這種山川易位,居然沒導致氣運紊亂,不得不說,吳空的手段高明。


    對大周帝朝的氣運或許不熟,但下界氣運的掌控運用,吳空還是頗有心得的。


    “座位似乎有些多了?”周三公子道。


    “月盈則虧,杯滿則溢。高朋滿座,固然是一番喜慶景像,卻也隱隱有朋輩已滿而難再增之意,卻也非全吉之象,何如空下三位,以象征留待來朋,亦可謂是個好意頭?”吳空道。


    眾人無語。


    吳空這話說得有水平,讓人無話可說。


    “為何這裏看起來,八個座席氣運一樣濃厚,無分高下?”蘇鎮守又問。


    吳空道:“主客或有別,但朋友之間,自該無高下之分。蘇鎮守既坐於此,莫非與周公子不是朋友?”


    蘇鎮守道:“周公子乃是貴人,本鎮守雖想高攀,卻自卑位賤啊。”


    周三公子道:“既然共坐一席,此席未散,就是朋輩。”


    這話說得有水平,坐下來是朋友,站起來就不一定了。這是自持身份高貴還是別有緣故?


    之後,眾人稍作謙讓,就坐了下來。


    才幾句話,送菜上桌,飲一杯大周帝朝氣運洗練之酒,蘇鎮守就提到了吳空在東極少尊府中之事。


    吳空卻隻是打哈哈而過,那周三公子聽了蘇鎮守的話,眼睛一亮,忍不住就追問。


    吳空道:“那縛元實力不濟,被本尊壓下,那豈不是很正常?來來來,喝酒,喝酒。”


    素影也不想在這裏談論吳空的本事,與吳空碰杯後,就問:“長亙先生接下來,不知有何打算?”


    吳空道:“讀書吧,畢竟準備參與科考……本尊是野路子出身,實踐能力強,但基礎理論方麵,還有待加強。”


    旁人不知吳空此話是真是假,素影卻道:“本宮書店之中,備有往屆考題,與考相關的各種書籍皆有。長亙先生若有意,隨時可以進去隨意翻閱。”


    吳空自然是感謝一番。


    考試的早期淘汰,說是一場,其實是兩場,一場武鬥,但正常考生都能達到標準,要求不高,隻是象征性的,一般不會有人拿了舉薦信也過不了。而另一場就是文科理論,通過了,才能進行實際操作,考核氣運治理能力。這一關過不了,就算實際操作水平再強,也沒用。


    吳空自然得花時間啃書。


    隻是,課題才剛轉到書本上,沒多久,就又被蘇鎮守把話題給轉了回來,多次有意無意打探吳空的本事,都被吳空顧左右而言其它,將話題給拉到別處去,還問及周三公子之事。


    如此,宴席上盡是勾心鬥角,令吳空好不鬱悶。


    席罷,自氣運點處飛起,走出包廂大門。


    吳空自去薛寧在匯賢居那裏安排的住處,並沒有前往東極少尊宮,也沒前往東極少尊府。


    “那個長亙先生,周三公子覺得如何?”蘇鎮守在宴後問周三公子。


    周三公子道:“必然有大秘密,是個謹慎之輩,隻不知之前為何又要在東極少尊宮那裏暴露自身的真正能耐,這卻有些矛盾。”


    “那依三公子的看法,那長亙,真的擁有比大周帝朝眾多文~官更厲害的治理氣運手段?”


    “有這個可能。但想要確定,可就有勞蘇鎮守了。”


    “不敢,蘇某定當盡力。”


    蘇鎮守稍稍一頓,道:“若是他沒那本事,裝腔作勢也就罷了,若真有那個本事,怕是不肯輕易透露出來。”


    周三公子道:“他既然之前已暴露了,那還拿捏著,定然是想要獲得大利益,在科舉之時,必然是要暴露的,隻是遲些早些罷了。若是我們能與其約定,幫其保密一段時間,我等提前能得知那秘法,再給予他大量好處,他未必不肯。”


    蘇鎮守道:“就算他願透露,也隻會向別人透露,而未必會向蘇某透露,之前一副看蘇某不順眼的樣子……若是他真不肯交出秘法呢?”


    周三公子哼了一聲。


    蘇鎮守道:“蘇某明白了……再過兩年,就是年關了……陰運時節,恰是大好時機……”


    與此同時,另一邊……


    玄昊少城主臉色陰沉地坐在自己府中某世界的軟褟上,這種毫不掩飾的情緒,唯有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才會顯露出來。


    其妻紫雯夫人道:“怎麽這麽不開心?”


    玄昊道:“你也不是不清楚,還不是為那長亙之事?”


    紫雯道:“你想謀取他那治理氣運之法?”


    玄昊點點頭:“一開始還不明白,但後來就想通了,那手段,可是非同尋常啊。就連父親,也是會動心了。若能此術能推廣,先得知而搶先獻給帝朝,那必然是大功一件,誰不想搶先拿到手?可惜他倒向了素影那一邊。”


    紫雯道:“未必真倒過去,隻是想做牆頭草,兩邊得利罷了。”


    “但就算這樣,素影或許得不到,但我們也得不到手。”


    紫雯沉吟一下,道:“之前保密功夫做得不夠好,雖然已將內奸誅殺,但消息已經泄露了,恐怕,想打那長亙先生主意的人,可不少。”


    玄昊道:“想打他主意又能如何?還能強搶不成?既不能強搶,他死不肯交出,也無可奈何。”


    紫雯道:“凡事久盛必衰,合久必分,大周帝朝氣運也是如此,每個城池,都有‘夕’日,氣運急劇轉降,天地昏黑一片,城中護城大陣虛弱,種種氣數紊亂難以推算,那就叫除夕,又名‘陰運’……”


    玄昊一驚:“你是想……在那時侯動手?”


    “長亙先生可能有些本事,但是,定然會有不少人趁著機會,在陰運時節動手的。平時根本不可能,但陰運時節就不同了。到時侯,我們趁別人動手之時,再暗中摻上一腳,漁翁取利……”


    玄昊聽了,若有所思,隨後微微點頭,臉上帶起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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