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就在這時玻璃嘭的一聲被擊碎,那巨大的衝擊向著慕如七襲來,男人低頭用半個身子護住慕如七,脖頸和側臉被碎片劃破,猛踩刹車。


    “唔……”等衝擊過後,楚桓抬起頭,有玻璃紮進肉裏,悶哼了一聲,直接扭頭大喊一聲,“老婆趴好、抓緊。”


    慕如七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身子就差點兒摔出去撞在車上,忙抓緊男人的大腿。


    隻見楚桓瘋了一般扭頭向身後的車撞了過去,那力度震得慕如七身體耳朵嗡嗡直響,對方的車也受了重創,楚桓更賣力的衝撞,慕如七看不見,隻有腦袋一次次的撞擊在楚桓堅硬的大腿上才能覺出戰況的激烈。


    “去死。”男人極端的說道,那邊也在試圖反擊,掏出槍對著楚桓的車猛射,雖然撞擊減弱了射擊的準確度,但殺傷力不減,楚桓的車子被打的到處是眼,慕如七的耳朵已經聽不到聲音了。


    楚桓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狠踩油門用力一撞,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加快速度轉彎,這一會了小李也該來了。


    果然楚桓剛開出射擊範圍,那輛車後麵便遭到攻擊,楚桓不敢怠慢猛然刹車,顧不得身上的傷抱著慕如七就往車下走,之所以放棄攻擊對方,不是楚桓真的解氣了,而是聽到油箱破裂的聲音。


    慕如七已經什麽都聽不到看不到,隻感覺到自己被男人抱著不停的奔跑,有黏稠的血液順著男人的身體流到她的被震得有些麻木的皮膚上。


    嘭……


    就在這時後麵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楚桓抱著慕如七被熱浪衝的直接趴在了地上,有一瞬間整個世界變成了空白。


    吱吱……


    噗噗……


    奇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有混亂的噪雜聲,慕如七有些難受的掙紮,卻被重物壓著完全無法動彈,喉嚨難受,鼻子裏是濃濃的濃煙和油火味。


    “唔……好疼……”身體每個骨頭都碎了一般,之前的震動就夠讓慕如七難受的,最後那迎麵的一撲她能感覺到身體好多地全蹭破了。


    “楚桓……楚桓……你起來……”腦袋緩過神,才反應過來身上壓的應該是那個該死的男人,低聲喚道,卻發現好久沒有叫過對方的名字,竟有些不習慣。


    “起來,楚桓,你壓到我了……”沒有回應,慕如七繼續加大聲音,可是身上的男人還是一動不動,慕如七的心一下子慌了。


    她是想過要這個男人死,但沒有想過是這種方式。


    “楚桓……混蛋……你醒醒,你壓到我了……”女人的聲音不自覺的加大,變得急促起來。


    “唔……別吼,好吵。”楚桓低低的哼了一聲,那清朗的嗓子沙啞沉悶,說完之後吐了一口血水,從慕如七的身上滾了下來。


    “少爺!”小李解決完對方那些人衝了過來。


    “老子都要死了你才來?”都這樣了楚桓還不忘貧嘴,隻是剛吐糟完就暈了過去。


    “少爺……少爺……”


    慕如七聽到男人還能說話,心莫名的鬆了口氣,那知道小李突然急促的喊道,接著便再未聽到楚桓的聲音。


    驀地心抽了抽,有些不知所措。


    “少夫人,上車。”小李抱起楚桓,對著慕如七說到,不過看到慕如七完全無措的樣子,猛然想起她看不到,忙又放下楚桓將慕如七扶了起來,這時救護車和警察都到了。


    慕如七看不見隻聽到人聲沸騰,楚桓被弄上救護車,而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上車。”小李將楚桓送上急救車,又忙過來扶著慕如七上車坐到楚桓的身旁,雖然楚桓一直對慕如七不見得多麽好,但作為心腹卻清楚慕如七絕在楚桓心中的地位,醒來第一時間肯定要找的。


    “他怎麽樣了?”聽到車裏的醫生不停的忙碌,慕如七終於忍不住開口。


    小李臉色沉鬱,“胳膊上中了一槍,但不致命,隻是……”


    說了一半,小李有些遲疑,慕如七一怔還有比槍傷更厲害的?


    看著慕如七臉上的擔心,小李緩緩地開口,“致命傷在脖子上,有玻璃插了進去,現在還不知道深度,但出血很嚴重。”


    慕如七聽罷徹底的沉默,她記得那應該是車窗被打碎的時候,男人為了保護自己才傷到的,這一刻慕如七不知道究竟該恨他讓他死,還是期盼他活著。


    想起之前男人說的,你可別死了我活著就賠大了,那麽楚桓你若死了豈不是賠大了?


    嗬嗬……


    涼薄的笑,可是笑著笑著就淚流滿麵了。


    對於身旁這個男人,慕如七的感情是複雜的。


    一直靜默到醫院,聽著人們的動靜,而她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如七聽到醫院變得極為嘈雜,茫然四顧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一股大力推的摔倒在地上,之前就撞車加上那一摔雖然沒有致命傷,可是身體已經完全的趨於疲態,此時被人推倒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兒子會被人追殺,要不是你惹得那些事,他會躺在這裏……”楚母眼睛紅腫,當她聽到楚桓出事的消息一下子驚的差點兒暈倒,急急的趕到醫院,當聽到楚桓有生命危機後,整個快要崩潰。


    楚母早就聽說慕如七之前的男友就是為了她死的,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掃把星,那個男人跟他沾上邊就沒有好事。


    此刻楚母恨不得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對方的身上。


    “夫人,你冷靜一點。”小李上前規勸。


    啪……


    哪知盛怒之下楚母一把掌甩向小李,完全不聽其勸,反倒衝著小李發起火來,“你說楚家養你是做什麽的,這個狐狸精勾引桓兒你為什麽不擋著?還有他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呢?你在哪呢?”


    “抱歉,夫人。”小李低頭不敢多言。


    “行了,這是教訓人的時候嗎?”楚老爺子威嚴的發話,那臉上也非常的疲憊,楚桓雖然鬧,但畢竟是楚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得寵的,這下出了事,誰能不揪心?


    可是揪心歸揪心但也不能隨便就找人撒氣。


    楚母聽了扭頭,眼睛紅紅的,往日也到不是這樣跋扈,卻隻是楚桓出事的消息完全的驚著了,她不敢想象兒子沒了自己要怎麽活?


    “起來吧!”楚老爺子淡淡的看了眼地上的慕如七。


    慕如七不說話,強撐住身體上的疼痛從地上站了起來,第一次慕如七開始厭倦自己的強悍,為什麽不在這時候暈倒,偏偏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甚至莫名其的抗拒楚桓是為了自己保護自己才變成這樣,楚母說的對,她是掃把星,掃把星……當初後母說的對,她就是掃把星。


    起身靜靜的站在那裏,她看不到周圍的一切和自己的狼狽,還有那無法預知也無法期盼的未來,慕如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清醒,也沒有像此刻這樣的絕望。


    這一夜很難熬,對整個楚家來說,對慕如七亦是如此。


    手術一直持續了五個小時,楚桓從急救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慕如七聽到人們一起衝了上去,而她因為之前的震動和爆炸,連分辨楚桓被推到那個方向都不知。


    沒有人顧及她,亦沒有人在乎她,生命突然孤獨的令人害怕,無論曾經她怎麽憎恨楚桓,心底卻知道他會一直糾纏著自己,她痛可是不孤單。


    但此刻,這巨大的孤獨感突然襲身讓慕如七感到從未有的孤單和不被需要。


    “少夫人,我派人先送你回去。”小李看著楚桓被送進高級護理病房之後,出現在慕如七身旁。


    “他怎麽樣了?”慕如七低低的問。


    “手術很成功,不過還在高危階段,如果這幾天醒來的話就沒大礙了……”


    “如果醒不來呢?”慕如七不知自己為什麽會追問。


    小李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再次出聲勸到,“我先讓人送您回去,少爺醒來再接您過來。”


    “你為什麽不討厭我?”慕如七亦沒有聽小李的話。


    “我尊重少爺的選擇。”小李回答的酌定,而且從一開始便是少爺纏上慕如七,而不是慕如七刻意勾引的楚桓,見證兩人在一起的過程,小李不想多做評判。


    “嗬嗬……”慕如七輕笑,“他的選擇?你覺得他的選擇對嗎?不過是彼此折磨罷了。”


    “可是少爺甘之如飴,”小李認真的回答,末了又加了一句,“少夫人還是保重身體,少爺醒來必然第一個想見的就是您。”


    “哦……”慕如七輕輕哦了一句,整個人突然就倒了下去。


    “少夫人。”小李驚呼,慕如七卻已經完全不省人事了。


    這下好了,兩個都倒下了。


    夢裏慕如七去了另一個世界,童年被篡改,父母和睦,沒有什麽第三者,亦沒有離婚,她和姐姐都上了大學,最後嫁做人婦,有愛她疼她的丈夫,有聽話帥氣的兒子,生活平淡甜蜜,似乎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美好的,沒有疼痛沒有死亡,更沒有無止盡的罪惡。


    一切都那麽好,那麽美。


    可惜那隻是一個夢。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周圍一片煞白,還有那讓人作嘔的消毒水味,慕如七已經不記得她是多少次從這種氣味中醒來,而每次伴隨著的都是更絕望的事情。


    隻是……


    慕如七突然愣了,周圍一片煞白?這個認知讓她腦袋嗡了一下,眯著的眼睛下意識的往大的睜,卻因為周圍的白太過於刺眼,隻能繼續眯著,舉起兩隻手不停的在眼前晃啊晃,她能看到了?


    她能看到了?


    慕如七激動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醫生……醫生……”帶著不可置信,慕如七呼喊著。


    “少夫人,你醒了?”慕如七聽到聲音看了過去,一張完全陌生卻恭敬的臉,這個聲音她認識,楚家的給自己的新陪護。


    “我可以看到了?”慕如七的聲音依舊不掩激動。


    “真的嗎?我這就去找醫生。”那陪護也很意外,忙去喚醫生,慕如七這才想起,還沒有問楚桓醒沒醒呢?


    對於那個男人,慕如七現在情緒很複雜。


    不一會醫生就走了進來,拿著儀器幫對著慕如七的眼睛照了半天,最後推到儀器室做了一個全麵的身體檢查,那腦袋裏的血塊竟然自己消失了,這也太意外了?


    而慕如七除了外傷和輕微的腦震蕩外,沒有其他的傷,這更加的讓人驚奇。


    就連慕如七自己也搞不明,一次被突襲、撞車、甚至爆炸,沒有要了她的命,反倒讓眼睛恢複了視力,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清晰,但總算可以看到了。


    醫生解釋說那劇烈的撞擊可能催動了腦內的血塊分解,才讓被壓迫的視覺神經恢複了正常,但還不能保證完全的恢複。


    可慕如七已經很滿足了,隻是楚桓還沒有醒。


    楚家也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心情複雜,尤其是楚母,自己兒子因為那個女人現在重度昏迷,可那個女人卻因禍得福,心中格外不是滋味,難道是她兒子欠那個女人的不成?


    楚老爺子也很意外,不過沒有多說什麽,畢竟是好事。


    慕如七在病房裏呆了一天,直到楚家的人去休息才進了楚桓的病房,男人還插著氧氣,臉色蒼白,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跋扈、霸道、殘酷和偶爾的溫情。


    這樣的楚桓看著就像最初她見到的那個孩子,幹淨無害,讓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楚桓,老天還是很公平的不是嗎?你看你做了那麽多壞事,終於得到報應了,所以我決定原諒你,開心嗎?不過就算是原諒,我也無法跟你在一起,你我之間的脾氣和生活差距太大,那曾經的傷害也太刻骨,也許我會愛上你,可是卻不能接受和你一起生活,你知道嗎?你的暴躁無常真的讓人很害怕,每次想起都忍不住發顫,而你呢?也無法接受我的過往,所以等你醒來抓住那些凶手,我們就離婚吧!你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而我……”說到這裏慕如七自嘲的笑了笑。


    “而我會把酒吧賣了,環遊世界怎麽樣?我小時候就有這個夢想了!所以如果你愛我,就醒來,然後我們一起報仇,你還我自由如何?”慕如七說完,低低的笑,似是想到了那旅程。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腳步聲,慕如七起身就要離開,手卻被突兀的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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