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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鈺卿顯然深諳此理,所以始終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扇子,好奇也期待著花晚照會用何方法兌現自己的諾言。


    相對於某人看戲似的態度,王勃則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那些賬簿他都看過,就算是常年對賬的人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完成,更何況一個姑娘家?


    而花晚照似乎早已屏蔽來自兩人不同的目光與揣測,在吩咐管家拿來賬簿的同時,心思也在不斷翻轉。


    雖說剛剛遭遇鄙視,氣血有些上湧,但到底不可能失了理智。答應歸答應,她還是很聰明的為自己留了回旋的餘地。


    比如說,她答應的是今晚之前。


    不說別的,在這個算個帳還要用算盤的時代,對於任何一個深諳四則運算且經曆過無數次數學考試的現代人而言,怎能不在算數方麵為自己揚眉吐氣一把?


    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顯擺機會,毫無懸念的賭局啊!


    如果此刻不是當著大家的麵,花晚照覺得她一定會雙手叉腰仰天長嘯。


    說什麽一個晚上算完,那完全就是為了防止某人暗中使詐的後備手段。若是平常數量的賬簿,哪裏要這麽長的時間算完?幾個小時都已經撐死了。可明顯現在距離午夜還有相當長的時間。


    正因為此,當花晚照掂量著那交到手裏的三本賬簿時,極力壓製內心的咆哮,獰笑看向管事:“老人家,就這麽多麽?”


    管事的被那猙獰的笑容所恐嚇,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瞥瞥慕容鈺卿道:“其他的前幾日王公子已經算的差不多,隻剩這麽多了。”


    花晚照點頭表示理解,也不急著拿筆記,支著頭隨意的翻閱了一下,唔,果然不出所料,全是大寫的數字。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慕容鈺卿更加隨意了,和王勃撿了個位置坐下,又吩咐小二上些茶水。


    對方畢竟是個水靈靈的姑娘,管事想了想,大發良心的的詢問:“姑娘可要算盤。”


    花晚照收笑抬頭,親切地搖手:“算盤?不用,不用。麻煩給我幾張草紙就好。”


    有能打草稿的紙就行。


    二人聞聲,均意外的抬眼。


    王勃心裏更加驚疑不定,不用算盤,那如何算得?


    相反,慕容鈺卿則淡定的多,眸中更多的是的興奮,隨手給自己斟上一杯,笑而不語。


    斜陽夕照,掙紮著不想消失在地平線上,卻終究抵不過那無形的力量,隱去了身影,留下一大片光暈,渲染著潔淨的天空。


    褪去原本有些燥熱的光芒,柔柔的光線隨意的灑在店鋪的門口,在暗褐的紫檀木上反射出縷縷金色的絲絛。


    晚風清爽的拂過,像品賞著心上人一般,溫柔如水的舔舐著女子的發梢。一點點,一寸寸,不覺唐突,卻叫人看的莫名心靜以及溫馨。


    從沒見過她如此專心致誌的樣子,沒想到她也會有如此凝神的一幕,與平時的頑皮活潑截然不同,雖然模樣並非格外貌美,卻獨有一番韻味。


    有的人優雅的淺酌杯中的清茶,有的人淡淡的瞥著櫃台上的女子。


    有的人似笑非笑輕搖手中的竹扇,有的人情不自禁麵帶溫柔。


    有的人毫不掛心的懶懶散散,有的人出神不語默默無言。


    明明身處同一個地方,近在咫尺,卻是三般事情,三種神色,三種心思。


    三本賬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由於古人寫字藝術慣了,記個賬簿也弄的和書法樣品似的。一頁下來,雖然整整齊齊的列滿了表示數目的漢字,要算的還真心沒幾個。


    花晚照習慣性的將毛筆夾在指間滴溜溜的轉,居然奇跡般的沒有飆出墨汁。


    她不在意,卻是苦了在一旁候著的管家,不知為那些辛辛苦苦記錄好的賬簿捏了多少把辛酸汗,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毀了半年記得賬簿。


    約莫著過了一個多時辰,光線暗沉,到了該掌燈的時候了。


    花晚照放下筆,捶打著有些酸疼的肩膀,舒服的輕輕哼出聲。


    “哎,全部ok,真是累死我了。”


    有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算完這麽多賬簿?


    大家在驚歎此女速度的同時,也對此女的正確率保持極度懷疑態度,集體忽視了那句莫名其妙的感慨。


    慕容鈺卿優雅起身,緩步繞到櫃前,隨意拈過一本已經算好的賬簿,漫不經心的翻閱。


    “這點小兒科的東西,你就放心吧。”花晚照繼續活動筋骨,晃晃腦袋好不得意。


    慕容鈺卿抬眉瞥她一眼,微笑不語。


    王勃也好奇的走上前來,順著賬簿瞧過去。旁邊的管家正利索的上下移動算盤珠子,劈裏啪啦的聲音迅速、連貫而清脆。


    隨著王勃的眼神越來越驚異,慕容鈺卿的動作越翻越慢,管事原本飛快算盤的速度也不知不覺的頓了下來。


    半響,管事居然一臉驚愕的停住了!


    收到這樣的反應,花晚照頗覺得意。再瞧瞧慕容鈺卿,神情並未多少改變,他合了賬簿,仿佛一切是意料之中。


    “如何?”答案其實已在心中,但王勃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管家一臉不可置信的朝花晚照鞠了一躬以表欽佩,轉過頭來對二人道:“無一絲差漏。”


    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愛。


    花晚照笑的得意,學著慕容鈺卿的樣子,隨意挑眉:“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本姑娘是誰,當然不是吃素的。”


    笑容微綻,慕容鈺卿點頭喃喃:“又不是出家的姑子,自然是有酒有肉才和姑娘的口味。”


    “在下願賭服輸。姑娘時間算的恰好,現下出行正是時候,不知姑娘可否願意賞臉?”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大部分人家都已經用過了晚飯,攜家帶口於街頭散步,一派燈火輝煌,熱鬧喧嘩。


    由於下午玩耍的時候吃了很多小吃,花晚照竟也沒覺得現在有多餓。


    看看眼中笑含讚歎的王勃,瞅瞅被自己擺了一道的慕容狐狸,花晚照從沒覺得如此揚眉吐氣過。心情大好:“既然慕容公子那麽想表現,本小姐怎麽好意思不順了公子的意思?”


    慕容鈺卿是何等的心思,聽弦歌而知雅意,眨眨眼睛:“但憑姑娘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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