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飄。


    說出那個她的名字之後,龍星羽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要被抽空了,因為,說出了那麽名字,就相當於說出了他的一生。


    此生,他是為了這個名字的主人而活。


    在等待認可的折磨中,他的掌心,早已被指甲刺的滴下了血珠,終於,白雲開始飄動了。


    像是受到了什麽吸引力一般,周圍所有的雲朵,全部往這邊飄來,一朵一朵的,匯聚在那條漆黑的孤單鐵鎖上,雲氣附在鐵鎖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厚,最終在小銀驚奇的目光中,一條由白雲鋪成了橋,出現在了天雲淵之上。


    看著這一幕,龍星羽卻沒有開心,反而慘然一笑,這個結果,雖說是認可他對她的感情,可是對於另一個她,卻是一個殘忍的結局。


    似乎,有隱隱的淚光閃動,一滴淚墜下,一份情落空,伴隨著一聲“對不起”,龍星羽慢慢的把腳踩了上去。


    “筱蓮,我來救你了……”


    ……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白紹雲歇斯底裏的喊著,帶著不甘心和憤怒,狠狠的將一本厚厚的書砸在地上,然後一拳錘在書櫃上,當場將其錘的粉碎,灰塵木屑飛揚,彌漫了視線。


    原本他隻是在路邊注意到龍星羽像是往什麽地方去,便悄悄的跟在了他身後,驚訝的看著他把守衛藏經閣的長老弄昏後溜進了藏經閣,然後在龍星羽出來之後也溜了進去,一眼看到了那本放在一個書櫃上的厚重書籍。


    沒想到翻開來一看,竟然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這讓一直喜歡著樂筱蓮的他當場失控。


    “唉。”忽然門邊傳出一聲歎息,接著走進來兩位老人。


    “爺爺,你怎麽來了?”白紹雲驚道。趕緊上前扶住他,瞥了一眼他身後的另一個老人,頓時心中一驚,因為那竟是之前那個被龍星羽弄昏的長老。


    白淩峰掃了幾眼雜亂的藏經閣和甩在地上的《聖女之秘》,然後盯住他的眼睛道:“雲兒,這本《聖女之秘》,你已經看了裏麵吧。”


    白紹雲眼波動蕩了一陣後,老老實實的道:“是。”


    見白淩峰和另一個長老的臉上流露出責怪和怒意,他急忙解釋道:“但我隻是見這裏門大開著,好奇之下才進來的,不是故意……”


    長老擺了擺手,淡淡的道:“我知道,是龍星羽那小子把我弄昏過去的,想必他也偷看了《聖女之秘》。”


    白紹雲:“……”


    白淩峰突然道:“雲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筱蓮那丫頭?”


    “……!!!”


    另一個長老聞言,也是驚訝的看向了他,看向了這個村子裏的天才。


    白紹雲的眼中閃過一瞬的慌亂,隨即就平靜了下來,恢複了以往的淡然風姿,道:“是。”他不想否認自己的內心。


    “唉。”白淩峰聽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放棄吧,你也知道了她的命運,是你無法幹涉的。”


    白紹雲握緊拳頭,關節發出啪啪的爆響,沉著臉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沒有辦法。這是天霧特意定下的規矩,自她當上聖女的那一刻,她的命運就被決定了。”白淩峰搖頭歎息。


    “那她為什麽要當聖女?我看到書上寫了,第九代聖女的事發生後,村子就不再強行選定聖女了,都是靠自願選擇了,難道她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不知道聖女的命運嗎?還是……還有替她決定了?”白紹雲的眼中閃過陰寒,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冷漠的少年。


    “她是自願的,她也知道成為聖女要付出什麽,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那樣做了,你知道為什麽嗎?是為了那個對她來說極為重要的人……”


    “極為重要的人?是龍星羽嗎?”


    “你說呢?除了他,還有誰能讓一個小女孩放棄自己的未來,僅僅隻是用聖女的地位來權利來保護他十幾年而已?他們之間的感情,你無法明白。”


    白紹雲沉默了。


    白淩峰看著他落寞的神情,心中有一絲不忍,但更不願自己的愛孫因為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女子而傷神,便狠下心道:“你知道為什麽村民們都這麽尊敬她嗎?不隻是因為她是聖女,更不是因為她的天資。論實力,你在她之上,論相貌氣質,林清韻絲毫不弱於她,所以,村民們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她、憐惜她。聖女這個詞,對其他村子和天霧門來說不過是巫女、祭品,但在樂筱蓮的身上,它真正地表現出了聖一字的光輝!”


    “我曾一度的認為,她是從天上不小心流落到人間的仙女。嗬,雲兒,你說,這樣善良加上癡情的女子,你有什麽機會?”


    白紹雲咬起了牙,俊秀的麵龐隱隱的在抽筋。


    “就算不說她的心會不會容得下你,單單以她的身份,你就注定要眼睜睜的看她離你而去,天霧門不會給她機會,更不會給你機會,莫要忘記第九代白雲聖女的教訓!”


    “……”


    白淩峰看著他還是非常不甘心的表情,無奈的搖搖頭道:“這一切其實不用我說,你自己都明白,該怎麽樣,你好好想想吧,千萬不要執迷不悟。”說完,搖著頭走了。


    那個長老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等你想好了,我會重新把這裏鎖上,現在,這個藏經閣裏隨你看。”


    他也轉身離去,白紹雲看著兩個老人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眼神複雜。


    “她的命運早已被注定了嗎?”


    他從地上拿起《聖女之秘》,既是對自己,也是對別人說:“可是,誰又來權利來決定她的命運呢?”


    “或許,現在隻有他,才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了……”


    ……


    斷絕了朝雲和天兒一生的天雲淵,被蒼天認可而出現的天雲橋,這些不可思議的事,已經不能在影響龍星羽的心弦了,踏到對麵之後,他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因為,這座橋雖然是因他的情而出現,卻也是同時毀了另一段情。


    龍星羽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前方濃濃白霧中隱藏的一條棧道,目光無比的堅定。


    “白雲棧道,通往天霧門的最後一關,不管會有怎樣的危險和艱辛,我也會殺出一條血路,把筱蓮給救出來!”


    重重一踩,踏上這條宛如天路般的懸空棧道,他的身影,轉眼間就被濃霧掩埋。


    這片濃霧,比之水霧林中的要陰森許多,不僅是濃到看不清自己的雙手雙腳,還時常有一種窺視感傳遍身體四處,就像是有一雙眼睛在濃霧中一直盯著他一樣,令他心中極為不舒服。


    可是,想到筱蓮受的苦,他的心中就變得堅定無比,也無所畏懼,在出發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覺悟,此行恐怕九死一生,救出筱蓮的希望更是渺茫,但不管怎樣,他都會拚死一試。


    白雲棧道很長,圍繞天霧山一圈圈的上去,如一條盤住天霧山的臥龍,棧道上的濃霧是它的口中吞吐而出,三大村子中都有個傳說,說白雲棧道其實是一條真龍,是天霧仙人的坐騎,守護著天霧山。


    雖說目不能視,但仍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腳下的方向,也隨著走的時間越來越長,心頭的悸動也是越來越強烈,他知道,自己離筱蓮正越來越近。


    路上那道不知從哪裏來的目光始終都跟在他的身上,如影隨形,就這麽看著龍星羽從白雲棧道的起點走到了半路,再越來越靠近盡頭,始終沒有一絲異動,而盡頭,也正是天霧門的山門。


    今天守在山門的是兩名天靈境的年輕弟子,他們無聊的靠著門柱,一邊在閑聊著。


    “唉,師弟,你說我們倆怎麽這麽倒黴,後天就是聖典了,我們卻被師父派來了守山門,這運氣也太背了吧?”


    “就是嘛,其他的師兄弟們都在忙著給師父他老人家準備厚禮,趁機借此博得師父的歡心,我們倆卻在這幹站著,什麽都幹不了,還要不時的被天刑長老罵一句,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額,師弟,我們私底下抱怨幾句就好了,就喊得這麽大聲啊,要是被神出鬼沒的天刑長老聽見又要挨罵了。”


    “你們兩個,又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麽!”一聲爆吼傳來,兩人頓時一個激靈。


    “沒沒,長老,我們正是一心一意的守門呢!”


    蒼雲滿臉怒意的出現在他們身前,看著他們一臉怕怕的樣子,更是生氣,道:“看你們這樣子,一點都不用心!讓你們守山門是為了給你們鍛煉的機會,不然為什麽要派弟子來守?放兩隻靈獸不就行了?認真點!這兩天都是很重要的日子,你們要守好山門,不能讓一些人亂進!知道麽?”


    兩人連連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就好,記住!不是本門弟子的,都不許讓他進來!”


    蒼雲冷哼一聲,再也不看他們一眼,身形在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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