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籠罩的“死城”地下,突然進入了完全迥異的另一個場景,接下來的幾分鍾時間裏,毫不誇張的講,幾乎成了龍雲此生疑惑最多、遭遇也最出奇的一段經曆。


    因為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在跟隨、觀察,龍雲的意識與身體一起穿過幾條過道,直到經過一扇開闊的自動門、看見了身體邁步走進去的寬闊空間裏,見到更多的陌生人、也聽到了更多的對話,他才逐漸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理解根本就錯的離譜,同時就更生出了一些令人驚疑不定的謎團。


    首先,他很快就意識到一點,不論是“他”、還是麵前的“大小姐”,這顯然都並不是真正的自己和上官淩。


    就在穿過無聲開閉的自動門,進入了一大片類似於倉房的空間後,龍雲就聽到自己附身的這具“軀殼”在和其他人講話,在這裏碰到的其他幾位年輕男女,尤其是男人,都在稱呼“他”為“龍逸雲”,這讓他猜測到,也許剛才“大小姐”的招呼也是一樣,隻是被他給錯聽成了自己的名字。非但如此,在“軀殼”旁邊一起走進來的少女,名字也並不是“上官淩”,而是單單的一個“晶”,而且在情緒鎮定下來以後,借著身體轉視角時多看上幾眼,龍雲也依稀分辨出,眼前一身深紅色服飾的少女並不是現實世界裏的大小姐,雖然兩人的確長得很像、就連神態也很有一些類似。


    那麽,既然“他”不是他自己,這少女也不是大小姐,那這又是一種什麽情況?


    從觸碰“能媒”到現在,一直都在茫然的觀察周遭景象,現在才發現情況完全不是原先設想的那樣,就在附身的“軀殼”自顧自行動之時,龍雲也在緊張思考,他嚐試著接受這種“靈魂出竅”一樣的突兀感覺。隨後就隱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既然現在,他並沒主動做一些什麽、而好像是附身在叫做“龍逸雲”的男人身體上,那麽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在之前觸碰“巨樹”的時候。又一次產生了嚴重的幻覺?


    在幻覺裏,一切都可以變得荒誕不經,包括這個叫“龍逸雲”的男人,名字和他的“龍雲”如此相像,如果說,這隻是大腦在強烈意念波動影響之下所產生的一種幻象,那就完全可以說得通了。


    不僅如此,再進一步想想的話,旁邊站著的那位“晶”也和上官淩何其神似,這樣說來。果然他這是在做一場白日夢?


    哦,說“白日夢”,大概是一點都不確切的。


    龍雲這時候想到,他最後一次看表、時間是接近午夜,那麽眼前這些受到“巨樹”中神秘力量影響而產生的幻覺。雖然很像是一場夢,但畢竟還是有所不同。


    兩者的區別在於――他一邊想著、一邊觀察視野中的景物――這寬敞的倉房,不論環境、還是陳設,都帶著濃厚的科技感,可他以前從沒去過這種地方,而夢裏的景象,都是人腦從記憶裏七拚八湊起來的。所以說――


    哦,那邊停放著的,是戰機麽?


    跟隨附身的“龍逸雲”走進開闊空間,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處境,龍雲到現在才無意間看到,就在這近似於一座巨大庫房的淺色調倉房裏。其實正停放著好幾架“戰機”;說是戰機,自認見多識廣的龍雲卻一點都認不出型號,他隻覺得那幾架外形極其科幻、線條流暢而威風凜凜的飛行器一定是作為戰爭用途,因為就在一瞥之間,他見到了戰機機身上噴塗的機徽。那往往是空軍一樣的組織才會有的標誌。


    不過……就算是幻覺也好,這卻又是哪個國家的空軍啊?


    不自覺的看向“龍逸雲”視野一隅中的龐大戰機,機身側麵有接近於灰黑底色的一片暗金色圖案,五條粗短淩厲的閃電指向中間的圓點,讓龍雲十分疑惑,他幾乎一下子就能夠斷定,這標誌在現實世界的各國空軍序列裏是找不到的,當然,在平行世界裏恐怕也一樣。


    五條閃電,規則的指向中心,排列成五芒星一樣的圖案。


    “五芒星”這種構圖,在人類曆史上最早是大地女神gaia(蓋婭)的晴明象征,後來卻成為戰神馬爾斯的標誌,其後才逐步演化成為了一種代表武力的戰爭圖騰。


    眼見視線中的巨大戰機,和上麵不知道來曆的徽章符號,就算是產生了一些幻覺,龍雲也不由得就會想到,這場景中的一架架科幻戰機、還有莫名的機徽到底是怎麽回事;要說是在做夢,他自己也不太可能憑借潛意識想出一些這樣的場景,那麽,這難道正是“巨樹”通過意識滲透而傳遞過來的景象麽。


    沉浸在莫大疑惑中,一開始隻是在自顧自的思考當下處境,龍雲想了一會兒、卻沒什麽收獲,他這時候才慢慢留意起“龍逸雲”和周圍同伴的簡短對話。


    這一下子,用心聆聽了不多會兒,他就產生了一種極度的驚訝。


    意識在跟隨“軀殼”行動,想表現出驚駭的神情是根本不可能,注意分辨這幾個人交談的龍雲卻在暗自心驚,雖然他甚至都沒在意,這些身著緊身製*服、似乎都是些職業軍人的家夥在說一些什麽,卻從這些簡短的對話裏發現了一絲跡象――和他的想象不同,這些顯然彼此熟識、正在商討作戰行動的年輕人,互相之間的對話卻都隻有寥寥幾句,而且還分明“前言不搭後語”、讓用心去聽的龍雲一點都抓不住關鍵。


    就這樣,完全滿頭霧水的旁觀了一會兒,龍雲隻聽到身旁的“晶”在招呼眾人、似乎要確認一下行動安排,隨著“龍逸雲”的視線遊移,看到幾個年輕麵孔的在場者互相點頭,而且還在用眼神和表情交流,他才突然得到了靈感。


    對這種情形有一點似曾相識,片刻之間,龍雲終於想起了一種場麵,這言語突兀、卻神情了然的狀態是在哪兒見到過,那就是他和蘇雪之間意識交流的時候。


    “意識交流”,這麽說來……


    不、不會吧,難道說這些人,他們正、正在互相進行意識窺探嗎!


    眨眼間就想到了這麽一種可能,完全分不清楚現在經曆的到底是“夢境”、還是“幻覺”,眼前的一幕讓龍雲徹底目瞪口呆,他的意識就這樣定格在叫做“龍逸雲”的男人身上,直到幾個人互相道別,身體和旁邊的“晶”一起穿過自動門進入走廊,又快速來到走廊盡頭,走進了休息室一樣的房間裏,他還是沒反應過來,隻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發呆。


    說起來,這叫做“晶”的標致少女,還真是和上官淩長得相像之極,不過看那麵龐上的神態,又好像是有點不太一樣――


    “恩……是這樣嗎。”


    就在端詳少女樣貌的時候,隻見麵前的“晶”微微抬頭、卻又轉而看向一邊,雙唇翕動的說出一句突兀的話,龍雲就猜測這少女是感應到了“龍逸雲”的意識活動。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短暫時間裏,“意識窺探”這種超能力居然就開始發揮了一絲作用,雖然之前沒想到用超能力來設法弄清狀況,現在的龍雲,卻的確窺探到了“晶”的一抹思緒;意念所得,讓他稍感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這一抹淺淺的思緒裏,不僅暗含少女的懵懂心思、還殘留有一絲“龍逸雲”的心理活動。


    果然,這相對而立的兩個人,是在用意識窺探術進行交流的?


    不論“幻覺”、還是“夢境”,完全不知道這一幕為什麽會在眼前出現,這時候的龍雲,一旦發現了意識窺探竟然可以有所收獲,就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他下意識的就開始全力動用超能力,去窺探“晶”的意識活動。


    和剛才的窺見一致,不知道這兩位年輕男女要去執行什麽任務,可是在出發之前,避開其他人跑來休息室一樣的地方幹嘛?在平行世界裏以維克托*雷澤諾夫的身份經曆過一些事,眼見兩人目光相接、意識交融也在不斷進行,龍雲就猜到了八九分,事實證明,他的猜測的確與事實相去不遠。


    “時間、就那樣了,可是……對,不要緊的。”


    隨著話語漸現迷亂,隻見到視線裏的少女一個轉身、手搭在牆麵上門禁一樣的地方,似乎是直接鎖閉了自動門;並不算寬敞的居室空間裏,一時間就隻有兩個人在彼此注視。


    還沒等龍雲反應過來,他就突然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知覺,這感覺奇怪之極,就好像麻木的軀體忽然恢複了神經傳導;完全搞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他繼續保持一種觀察者的姿態看向前方,卻慢慢發覺情形變得不太一樣,他現在開始感受到的,似乎就是這叫做“龍逸雲”的身體的切身感受。


    這、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是意識窺探在起作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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