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之搖搖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喂,我叫你來是安慰我的,怎麽現在看起來還要我安慰你。”雷啟明不爽。


    “誰來安慰你,我是來喝酒的。正巧你請客。”蘇言之說著話,又揚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喂,你們蘇家的都這麽欺負人麽!”雷啟明真心想跟蘇言之絕交啊,這男人怎麽這麽不厚道!這都什麽節骨眼兒了,他竟然還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怎麽,安雅把你甩了?”蘇言之好心的幫雷啟明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麵前。自己也倒了一杯。


    不管心裏有多難受,在外人麵前,蘇言之總是可以掩飾的特別好。


    就算現在他心裏五味陳雜,一顆心早就跑到了慕早早那裏,在雷啟明麵前還是可以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雷啟明歎了口氣,端起蘇言之幫他倒的酒。


    “不是甩了你,那是纏著你不放?”


    “扯,就她?會纏著我不放?那是她的行事風格麽。”雷啟明將端起的酒杯放在嘴邊,還沒喝的,又停了下來,轉頭望著蘇言之,問:“她以前交過男朋友沒?”


    “怎麽了?”蘇言之不答反問。


    “沒什麽。”雷啟明搖搖頭,不想再說這些鬧心的事情,轉即問:“早早呢?你一個人逛酒吧,這都幾點了,天都黑了吧,你讓她一個人在家?”


    “她不在家。”蘇言之沉下眸子,又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了進去。


    “不在家?”雷啟明怪叫一聲:“這大半夜的,你讓她一個人出去?我說蘇言之,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不是兄弟我不幫著你說話,早早她畢竟是個女人,你怎麽可以讓她大半夜一個人出去?她在哪?趕緊去陪著。你要是不去,我可去了。”


    “在陸銘家裏,你去麽?”蘇言之沒有去看雷啟明,眼睛望著麵前茶幾上的杯子。卻毫無焦點,隻是這麽木然的看著。


    “陸銘?”雷啟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言之沒吱聲。


    雷啟明的腦袋被酒精麻痹,不過終究是反應過來,差點跳腳:“她又跟陸銘在一起了?”


    蘇言之依舊沉默。


    “我去,那你更應該把她接回來啊。你忘了五年前……”話說到這裏,雷啟明忽然住聲。


    蘇言之轉眸望著他,眼神裏帶著探究。


    五年前,慕早早和雷阮沁在中海市上大學。蘇言之那時候跟陸深開了‘交淺言深’診所。錢靜剛大學畢業,在診所裏當助理。陸銘剛跟錢瑩離婚,聽說他跟慕早早正在談戀愛。雷啟明正在新疆當兵,所以中海市發生的這些事情,他並不知道。安奕琛、蘇金雅、蘇嘉銘都在中海市,所以他們是聽說了的。


    五年後,慕早早失去了那些記憶。雷阮沁幫忙,讓慕早早再次跟蘇言之相遇。隻是雷阮沁也沒想到,慕早早跟蘇言之發展那麽快,她還不知道的,這兩個人竟然把結婚證都領了。錢靜去世了,陸銘離開了慕早早,錢瑩得了精神病。安奕琛、蘇金雅、蘇嘉銘都對五年前的事情隻字不提。


    雷啟明是怎麽知道慕早早跟陸銘之間關係的?


    雖然酒吧裏燈光昏暗,但是坐在蘇言之對麵,雷啟明還是感覺到蘇言之的情緒不太對勁。想起雷阮沁交代過的,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該死的酒精,他竟然說漏嘴了。實在是太壞事了!


    “那個……”雷啟明知道這樣也不是辦法,蘇言之是一個何其聰明的人,在他的麵前,謊言完全生存不下去。


    雷啟明幹脆實話實說:“是我問的阮阮。因為我一直反對早早跟你在一起,我甚至、甚至想過破壞你跟早早之間的關係。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能夠配得上早早,男人都太髒了。後來阮阮一直試圖說服我,最後她說起五年前的事情。我才知道,原來你那麽愛她。”


    也正是這樣,雷啟明才真正放心讓蘇言之守在慕早早身邊,沒有再從中破壞。


    “愛麽?”蘇言之破天荒的並沒有生氣,有些木訥的端著酒杯。幾杯酒下肚,喝的有點急,雖然不至於喝醉,但是整個人都有些暈暈的。


    如果愛的話,他會這麽自私的不想讓慕早早恢複記憶麽?


    如果愛的話,他應該希望慕早早開心才對,為什麽因為她跟陸銘走的那麽近,這麽生氣。氣到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這是愛麽?這不是愛吧。


    真正愛一個人,不是隻要她幸福就好麽?


    可蘇言之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還不愛。阮阮都跟我說了,早早大學的時候,對你態度特別差。雖然小時候我們一起玩,不過早早對你也沒什麽特別的,倒是對陸銘比較有好感一些。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早早這些年不跟陸銘聯係了,反正我也不希望早早跟任何男人靠的近,我也沒多想。原來五年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情。”雷啟明歎了口氣,端起酒瓶才發現,酒瓶裏麵已經沒有酒了。


    叫來酒保,重新上了一遝。


    雷啟明繼續開口:“言之,要我說,已經過去的事情,你就別太在意了。畢竟現在你才是她老公。”


    “不在意?”蘇言之哼哼冷笑,轉頭盯著雷啟明,眼神有些嚇人。


    雷啟明往後縮了縮身子。


    “我怎麽能不在意?你以為我想在意?你來教教我,怎麽樣才能不在意?”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叫囂:“從第一次見麵,她就住進我的心裏。每一天,每一天。不管日子多難熬,隻要一想起她的笑臉,就有力氣從黑暗中爬出來,繼續堅持著走下去。這麽多年啊,你以為我是怎麽走出來的?你以為當年那個自閉症的小男孩,後來那個狂躁症的男人,是怎麽好的啊?”


    雷啟明有些被這樣的蘇言之嚇到。他不是沒見過蘇言之發火,但是從來沒看蘇言之這麽情緒化過。他生氣,頂多不理人,或者吼一頓。但是沒有像現在這樣歇斯底裏。


    蘇言之卻不管雷啟明怎麽想,很多事在心裏憋得久了,他難受。


    如今仿佛忽然找到了一個爆發點,再也製止不住。


    “你懂那種感覺嗎?明明心裏愛的要死,卻還要強忍著那份喜歡,口口聲聲的跟她說:‘我們是好朋友。’鬼他媽才想跟她做好朋友,我想要跟她戀愛,結婚,一生一世一輩子啊。”蘇言之深吸了一口氣,仰頭靠在沙發上,望著不遠處五顏六色的鐳射燈,有些無奈的哼笑:“這麽多年,從第一次在你們家見到她,那時候,她才五歲吧?一直到她媽媽去世,我們才有機會說得上話。我算算……整整二十年了。啟明,你試過愛一個人二十年是什麽感覺麽?”


    雷啟明點點頭:“我愛了她,二十五年。”


    從慕早早出生,一直到現在。


    “可你比我幸運啊!至少你參與過她的生命,至少她把你當最親近的人啊。可我呢?你知道被你最心愛的人討厭是什麽感覺麽?你那麽那麽喜歡她啊,可她後來見到你,隻會說你‘惡心’‘討厭’。把你所有的心意撕的粉碎,然後轉頭跟別的男人談笑風生。這種絕望……那麽的絕望……”


    蘇言之閉上眼睛,喉結動了動。眼角,滑落一絲晶瑩。


    若不是這酒吧的黑暗和喧鬧,若不是桌上那些酒精的麻痹與迷醉。這些話,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對任何人講。


    可憋在心裏那麽久,真的難受啊。


    雷啟明沉默下來,沒有再說話。


    蘇言之說得對,比起來,他的確是幸運的。雖然自己沒有機會跟慕早早表白,但至少,在慕早早的心裏,這個‘啟明哥’的位子,也是很重要的。隻要能夠在她心裏占有一席之地,還哪管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隻要這輩子能跟她有點聯係,就算不能**人,至少可以是兄妹,想想也就釋然了。


    良久的沉默,被雷啟明打破:“但至少,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了,不是麽?”


    這是雷啟明一直奢望的事情,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讓那個他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小公主,成了別人的女人。


    “有什麽用。”蘇言之言語中透露著絕望:“她總是要記起一切的,這樣的溫存,我還能貪戀多久?現在就已經跟陸銘走的這麽近了,我跟她之間,命中注定就不會有相交的點。”


    “別那麽絕望,人是感情動物,早早那麽善良,她不會那麽絕情的。就算記起了五年前的事情,她也不會再對你那麽冷淡的。”


    “你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年,我們都可以和諧相處。為什麽從五年前開始,她就不理我了麽?”蘇言之端起桌上一杯酒,這次沒有一飲而盡,而是放在唇邊,一點一點的啜飲著。


    雷啟明搖了搖頭。他沒問,阮阮也沒說。


    “你知道慕早早的媽媽是怎麽死的麽?”蘇言之又問。


    雷啟明搖搖頭:“不是說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瓶砸死的麽?”


    蘇言之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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