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之不知道慕早早在想什麽,隻好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安慰:“乖,不哭不哭。不喜歡咱就換一套,我還有幾套備選的。”


    “不,就要這套。”慕早早抽泣著。


    “好好好,就要這套。”蘇言之不想讓慕早早情緒太激動,急忙順著她說:“就要這套,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肚子裏的寶寶不想看到媽媽哭。”


    他輕輕捧著慕早早的臉,幫她擦幹臉上的淚水。


    慕早早癟著嘴,問蘇言之:“我現在這幅樣子,是不是很醜。”


    “我說你很美,你信嗎?”蘇言之白了慕早早一眼。


    “信。”慕早早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蘇言之嘴角一抽:“你還真是自信。”


    “跟你學的。”


    慕早早重新翻出手機上那張紫色婚紗的照片,倚靠著蘇言之,枕在他的腿上躺了下來。


    “你還記得,我媽媽走的那天,墓地上那一大片紫色的丁香花嗎?”慕早早問。


    蘇言之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那天微微下著小雨,你穿著一身黑色的裙子,胸前別著一朵白花。一張小臉明明難受的很,卻倔強的不肯掉一滴眼淚。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站在墓碑前,麵無表情,像一個天上下來的小惡魔。”


    “你猜那個時候,我心裏在想什麽?”慕早早將手機放到蘇言之手中,仍舊枕在蘇言之的腿上,抬眼望向他。


    “你應該在想,為什麽媽媽會離開你吧。為什麽是你,你到底做錯了什麽事,為什麽世界上這麽多人,偏偏要帶走你的母親。”蘇言之話語之中,透著些許悲涼。這些問題,其實是在他媽媽去世之後,蘇言之心裏想的問題。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當時站在媽媽墓碑前的時候,不是在想這個。”


    “那是什麽?”蘇言之輕輕捋著慕早早的發梢。


    “那天我正好從學校裏回來,學校裏舉辦的運動會,我參加一百米,得了冠軍。獎了一塊獎牌和五十塊錢的班費。當時班長分給了我十塊錢,我去給媽媽買了一大束她最喜歡的紫丁香。可是……到家才聽傭人說,媽媽出事,住院了。”慕早早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笑著的。


    盡管那笑聲讓人有些心疼。


    她像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記起那些回憶。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繼續說道:“那一大束丁香花掉落在別墅地板上,我讓家裏司機帶我去了醫院。去了之後才發現,一切都晚了。連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上。我趴在床邊叫了一聲媽媽,她沒有回應。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可能這輩子再也不會又任何回應了。”


    蘇言之輕輕捋著她發梢的手,頓了頓。


    “參加葬禮的時候,我什麽都沒帶。就把那一大束丁香花抱著,放到了媽媽的墓碑前。”慕早早所說的,正是蘇言之記憶中的那一段:“我的確沒有哭,我找不到哭的理由。當時我心裏沒有想太多,隻是有些遺憾,甚至有些怪罪媽媽,為什麽不等等我。為什麽不看看我第一次幫她買的這一大束,她最喜歡的丁香花。哪怕隻看一眼也好。”


    蘇言之喘息聲有些顫抖,他輕輕將慕早早的身子扶起來,湧入懷中。


    慕早早終究還是沒有哭。感覺到脖子上似乎有濕濕的液體滑落。她心頭一顫,猛然間抬起了頭。


    麵前的蘇言之,眼睛紅紅的。倒不至於真的兩行清淚,但慕早早確定,剛才他的確是哭了。


    蘇言之不想讓慕早早看到他現在的模樣,胳膊用力,再次把慕早早攬入懷中。


    磁性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道:“從今往後,你不孤獨。”


    慕早早這一次沒有再掙紮。安心的依偎在蘇言之的懷裏。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好的,壞的,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會成為記憶長河中的渺小一粟。當時看起來多熬不過的,後來才發現也不過如此罷了。


    如今,身旁有一個這麽疼愛他的男人,肚子裏有一個健康的寶寶。雖然跟爸爸之間的關係再也回不到過去,可身邊還是有那麽多愛她關心她的朋友。真的很幸福了。


    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慕早早還是忍不住覺得,如果媽媽還在,那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可以看著她從校服到婚紗,從娃娃變媽媽。一生一世守護著她。


    -


    去婚紗店試裝的時候,慕早早對這身婚紗真是喜歡的不得了。


    照片上看的時候,隻覺得漂亮。等上身之後才發現,一針一線,每一個細節都那麽恰到好處。尤其是裙擺後麵的一朵朵稍微深一點紫色的丁香花朵,還有頭紗上麵大小不一的丁香花瓣,都讓慕早早喜歡的不得了。


    看到這些丁香花圍繞,慕早早感覺自己好像徜徉在母親溫暖的懷抱當中。


    不遠處,一個女孩同樣也在試婚紗。是一件白色的抹胸婚紗。旁邊一個中年婦人,頭發盤在腦後,一臉喜色的跟在女孩身邊,左看看,右看看。


    “好女兒,真是美。媽媽當年結婚的時候,連一套婚紗照都沒有,如今寶貝結婚,我和你爸啊,一定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婦人已經不再年輕,臉上隱約可以看見皺紋了。可她因為開心而眯起的眼眸,是那樣親和又美麗。


    慕早早呆呆的站在鏡子前,眼神卻定格在那對母女身上。


    蘇言之笑著上前,擋在慕早早麵前,問:“怎麽樣,合適麽?”


    慕早早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鏡中的自己,對著蘇言之點點頭。


    -


    林芮這段時間安分了不少,並不是因為真的收心了,隻是慕婉晴在國外生病住院,聽說是腫瘤,她急忙飛去國外,照看慕婉晴。眼睜睜的看著周圍連個親人都沒有,慕婉晴反倒要安慰林芮。這讓林芮心裏很難受。


    在國外的時候,給慕文海打過幾次電話,想求求情,讓慕婉晴回國。


    可慕文海竟然懷疑慕婉晴和林芮聯合起來裝病,死活不肯讓慕婉晴回國。說是隻要慕婉晴回國之後,他就跟林芮離婚,讓她帶著這個壞事做盡又不知悔改的女兒,愛去哪去哪。


    林芮自然是不想跟慕文海離婚的。為了走到今天,她付出了多少。如果就這麽離婚了,自己這些年豈不是白忙活了?


    無奈之下,她帶著慕婉晴的病曆,一個人回了國。


    下了飛機之後,在這條街逛著,想著幫慕文海挑選一件合適的禮物。在國外的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慕婉晴身上,根本就沒有心情在那邊逛街。


    走到一家婚紗店門口,林芮看著櫥窗擺放的婚紗,想起自己女兒的未來,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上次慕婉晴被那麽多男人欺辱,流產不說,因為那些畜生不把慕婉晴當人,一個個喝了點酒,玩瘋了,以至於慕婉晴**都被傷了。醫院裏一聲告知,慕婉晴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懷寶寶了。


    她的女兒,如今已經殘缺。想要再嫁到豪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才十七歲啊。現在又臥病在床,難道她女兒的人生,就要這樣結束了麽?


    她不甘心,她怎麽能夠甘心!


    正在這時,玻璃櫥窗一個紫色的身影閃過。


    林芮隻覺得有些眼熟,定睛去看,沒想到,竟然是慕早早在這裏試婚紗。蘇言之溫柔的陪伴她左右,臉上笑容那麽溫暖,似乎整個世界都不重要,在蘇言之的眼中,隻有慕早早是他最寶貝的人。


    林芮緊緊攥了攥手裏的行李箱,暗暗咬牙。眸中一抹狠辣閃過。


    她在櫥窗外麵站了良久,直到慕早早將身上紫色婚紗換下來,跟蘇言之一起推開婚紗店厚重的玻璃門,從裏麵出來。


    林芮急忙閃身到路邊,作勢仔細端詳櫥窗裏麵的婚紗,沒有正眼去看蘇言之和慕早早。


    兩個人下台階的時候,蘇言之小心翼翼的守護著慕早早,生怕她不小心會摔倒。


    “哎呦。”慕早早忽然皺眉低哼一聲。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蘇言之一臉緊張和擔憂,低頭去看慕早早依舊平坦的小腹。


    慕早早壞壞一笑,也不再吭聲。


    蘇言之知道,這小嬌妻,又在使壞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嚇他了,每次蘇言之都中招。


    “你怎麽不長記性。”慕早早嬉笑著吐了吐舌。


    “寧願被騙,也不要讓你和寶寶出任何差錯。”蘇言之神情十分認真。


    慕早早被蘇言之說的,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甚至都不好意思繼續這樣逗他了。


    “走吧,婚紗一會兒會送到紅園,我們現在先過去看看場地。”蘇言之上前,將慕早早打橫抱起。


    “喂,這是在街上,放我下來!”慕早早在蘇言之的懷裏踢腿,掙紮著。


    這一幕,落在林芮的眸中,是那樣刺眼。慕早早的掙紮像是挑釁,她臉上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好像慕早早已經發現了林芮,故意做出這甜蜜的一幕,就是為了氣林芮的。


    雖然林芮也知道,慕早早肯定沒有看到她。因為從婚紗店出來之後,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蘇言之的身上,壓根就沒有挪開。


    都是過來人,林芮自然清楚,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時候,眼睛裏會散發出什麽樣的光芒。


    憑什麽,她可以這樣幸福?


    憑什麽,她的女兒要受那樣的折磨?


    林芮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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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上線第100天,今天任性一把!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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