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蘇金雅的問題,一直冷著臉的蘇言之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倒不是多麽有趣的笑,隻是覺得現在的蘇金雅無比可笑。不管是話語,還是動作。


    他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要拿你跟她做比較?哪怕你比她好千萬倍,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蘇金雅覺得不可思議,抬眸望著他。仿佛一時之間明白了,為什麽她沒辦法在蘇言之的心中占據一席之地。為什麽有那麽多女人對蘇言之示好,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入了蘇言之的眼。她以前真的以為自己有什麽地方是不如慕早早的,哪怕在剛才蘇言之回答她的問題之前,蘇金雅還是這樣覺得。可現在,她忽然明白了。


    除了心傷之外,更多的是嫉妒。身為女人,她對蘇言之這種專情求之不得。不是因為慕早早有多麽好而這麽深愛她,隻是因為她是慕早早。


    慕早早到底有多麽好的運氣,可以得到這樣純粹的愛?蘇言之對於別人的愛意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未免太自大了些。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事也是他無法掌控的,就比如現在慕早早的下落。


    心碎之後,會變得更加堅硬。尤其是蘇金雅,臉上幾乎再沒有表現出多麽難堪的表情,忽閃著長長的假睫毛,笑意盈盈的問:“你給我爸打電話了嗎?”


    “有些話我要當麵跟他聊。”蘇言之不覺得有打電話的必要。


    “打個電話可以讓他早點回來。”蘇金雅又道。


    “我有的是時間。”


    兩個人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說話,蘇金雅點點頭,邁步上了樓。


    房間裏,她站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麵精致又美麗的自己,卻因為憤怒而紅了眼睛。她雙手撐在桌麵上,喘息聲有些重。盡管已經很努力去壓製自己的情緒,可是一想到蘇言之,那狂躁的感覺壓都壓不住。


    她低吼一聲,猛的揮動胳膊,將桌上所有的化妝品全部掃到了地上。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有的碎了,有的就地滾了幾圈落在了牆角。


    蘇言之從午後等到夕陽。透過樓梯口那邊豎直的窗子,可以看到窗外火紅的晚霞。明天肯定又是一個豔陽天,可沒有了慕早早的日子,太陽再明媚,都感覺不到溫暖。


    蘇靖生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被夜幕籠罩。


    看到蘇言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蘇靖生隻是一瞬間的愣神,隨即恢複如常。他臉上帶笑,問候一句:“言之來啦,怎麽沒讓金雅給我打個電話,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蘇靖生滿身酒氣,看樣子剛才又去參加別人的飯局了。


    蘇言之看著蘇靖生此刻還在裝模作樣,心底一抹狠戾,麵上並未過多的呈現,開門見山的問:“早早在哪裏?”


    蘇靖生正好轉身往門後的衣架上掛西服,黑影微微一僵。將衣服掛好之後,邁步走向了蘇言之這邊,臉上笑容不變,繼續道:“我有點聽不懂你的話。早早來了嗎?”


    “二叔,你這樣隻會讓我瞧不起你。”蘇言之淡聲開口。


    蘇靖生沉思片刻,似乎再做什麽抉擇。隨後,他緩緩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不少:“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應該也做好滿足我要求的準備了吧?”


    “你打蘇氏的主意?”


    “果然是我大侄子,很了解我的心意啊。”蘇靖生沒有跟蘇言之過多的廢話,倒是省心了不少。在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他最喜歡跟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了。


    蘇言之沒說話,隻是探究的目光望著坐在沙發對麵正在給他倒水的蘇靖生。


    蘇靖生將到滿水的一次性杯子推到蘇言之的麵前,這才再次開口:“可能在此之前,我還想要讓嘉銘爭取蘇氏的繼承權。不過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我也就不多此一舉了。反正那混小子也不成才,現在守著他媽媽那病怏怏的身體,壓根就沒心思幹其他的。”


    “所以?”蘇言之一點都不關心其他人怎麽樣,此時他最關心的就是怎麽樣才可以把慕早早接回家。時時還在家裏等他們。


    “你讓蘇氏宣告破產,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我就放了慕早早。”蘇靖生說。


    蘇言之眉宇微蹙,他想到蘇靖生肯定會跟他談論蘇氏,可是沒想到條件會是這樣。如果把蘇氏集團交到蘇嘉銘的手裏,蘇言之還有一絲勝算再拿回來。可如果直接滅掉蘇氏,再想東山再起,就難的多了。


    “不過也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思考。我也知道這件事你自己做不了主,畢竟蘇氏有那麽多員工,而且你現在也不是掌舵的。”


    “你倒真是善解人意。”蘇言之似笑非笑,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都是一家人嘛,也不至於做得太絕。自始至終我就不準備傷害任何人,我想要毀掉的隻是老骨頭一手打下的江山而已,是你們逼我太急,才讓我對侄媳婦下手。那丫頭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真怕禁不起嚇。”蘇靖生這話是說給蘇言之聽的,雖說是不介意等,但他還是希望可以越快越好。


    蘇言之看著已經被仇恨充斥的蘇靖生,問:“爺爺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了,為什麽你還是不能放下?”


    “放下?哈!”蘇靖生忍不住笑出聲,“我以前又做錯了什麽?不過年輕的時候想多要寫錢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可那老骨頭把錢全給了蘇靖廷。我被追債的打瘸了腿,他一點忙都不幫。隻不過是用公司的名義撈了點外快而已,他就叫囂著要把我趕出蘇家。我身上也留著蘇家的血,蘇氏集團也有我的份。”


    蘇靖生激動的拍著胸脯,事情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可是隻要一想起那時候發生的事,他就沒辦法冷靜。那老骨頭不是最在乎這蘇氏集團嗎?他偏偏要讓它毀在手裏。


    原本還想親手毀掉,如今看來,讓那老骨頭最寵愛的大兒子親手讓蘇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才是讓他九泉之下不能瞑目的最好做法。


    蘇金雅聽到蘇靖生的聲音,從樓上邁步下來。看到蘇靖生氣的臉都紅了,她邁步上前,走到沙發旁邊,攬著蘇靖生的胳膊,安慰:“爸,你身體不好,別太生氣了。”


    “我氣死又有什麽關係,反正沒人在乎的。攤上一個那麽偏心的老骨頭,又生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連老婆都跟別人一條心,我還有什麽好在乎的。”蘇靖生借著酒勁,抬手捏了捏有些難受的額頭。


    蘇金雅聽爸爸這麽說,眼淚汪汪的開口:“爸,你別這麽說。你這麽說我聽了難受。”


    蘇言之冷眼看著這對父女,心裏半點憐憫都生不出來。他沒興趣知道上一輩的那些恩怨,他的目的隻是盡快把慕早早救出來。


    “早早現在在哪裏?讓我看看她。”蘇言之開口,打斷了這煽情的父女倆。


    蘇金雅害怕花了妝,小心翼翼的輕輕拭去眼淚。蘇靖生也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放心,我會給你三天的時間做決定。這三天之內她是安全的。”蘇靖生說。


    蘇言之想著慕早早現在有孕在身,自然是不放心的。跟蘇靖生商議:“可不可以把早早放了,你可以用我作為交換。畢竟蘇氏現在還是我爸說了算,早早是我在乎的人,不是他。你綁了我比綁早早更有用。”


    “還真是個有情郎。”蘇靖生哼笑一聲,繼續道:“不過,我更想看到你們父子倆為了這件事反目成仇,毀了蘇氏隻是其中一個目的,看著從小到大被人尊敬的老大哥,老了老了竟然跟兒子決裂,這才是好戲,不是嗎?”


    蘇靖生說完,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晚上著實喝的有些多,現在胃裏不太舒服。蘇金雅扶著他,往洗手間那邊走去。臨進門的時候,回頭朝客廳方向看了一眼。


    蘇言之回了蘇家別墅,把時時哄睡之後,去了蘇靖廷的書房。將二叔的那些話說給蘇靖廷聽。


    蘇靖廷沉思良久,抬眼望著站在他麵前的蘇言之,問:“你心裏有決定了麽?”


    “我一定要救早早。”蘇言之說。


    “關於公司的事情呢?”蘇靖廷更在乎的是這個。


    “那是你的事。”蘇言之說。


    蘇靖廷又沉默起來,從桌上摸了一根煙,被蘇言之拿了過去。


    蘇靖廷看著指尖的煙被拿走,掀起眼皮白了蘇言之一眼:“你不是戒了麽?”


    “現在又開始抽了。”蘇言之說完,拿起火機將煙點燃。


    蘇靖廷自己又拿了一根,吸了兩口,對蘇言之說:“他無非是想看我熱鬧。因為以前你爺爺對我太好,所以他要讓蘇氏葬送在我手裏,要讓我失去家人。你還記得安嗎?”


    無緣無故的又提起他,蘇言之搖了搖頭。


    蘇靖廷繼續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安跟他有過一段感情。”


    “什麽意思?”蘇言之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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