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早早聽的有些動容。這些話,安楠從來都沒有跟她提起過。她一直覺得,安楠跟了豹子,是為了保護自己從此以後不受欺負,卻原來,他想守護的並不是自己。


    “但我慢慢發現,就算我站的再高,有些事還是無能為力。”安楠神情黯然,語氣也有些絕望。


    慕早早忍不住安慰:“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和傷害。誰又能真的安穩一生呢。”


    “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啊。不要被那些賤人們影響。你要守住真正在乎的東西,不要傻乎乎的拱手讓人。你太善良了,真的太善良了。”安楠感慨。


    慕早早知道自己這個缺點,她不想記仇,也不願意活在怨恨當中。這些年,因為這個缺點,沒少吃虧。如今安楠說起來,也讓慕早早忍不住思考。她之所以過著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因為自己太善良嗎?


    “有我在,在我這條命能夠做到的範圍內,會盡全力護住你在乎的。我做不到的地方,你也要努力啊。”安楠望進慕早早的眼睛。他的眼中閃著光,讓慕早早為之動容。


    這就是他一直不談戀愛的原因嗎?這些年,安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慕早早嗎?


    “時候不早了,我回醫院陪時時了。”安楠說罷,起身離開。


    慕早早看著那個高瘦的背影,情緒有些複雜。


    這些年發生的這麽多事情,像是幻燈片一樣在慕早早的腦海中回放。錢靜的事,林遠的事,二叔和蘇金雅的事,還有現在安的事。似乎真的每一次慕早早都太過好說話。把所有的情緒一個人承受下來,給蘇言之完全的尊重和自由。


    就連這一次他離家出走,雷啟明說了那麽多,慕早早還是一聲不吭的原諒了。


    可是她真的不在意嗎?


    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了嗎?


    晚飯時分,蘇言之從診所下班回來。慕早早陪時時在房間裏寫字。


    蘇言之換了衣服上樓,站在門口,看著昏黃的燈光下,母子倆依偎在書桌前,溫馨的畫麵,像是把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他。那一刻,蘇言之心裏是滿足的。


    飯過之後,夫妻倆原本想要照例散步。出了門才感覺到天上飄著毛毛細雨,擔心慕早早的身體,蘇言之又跟她回了家。蘇言之去洗澡,慕早早去了時時的房間。


    房間裏,時時抱著平板在看動漫。聽到日語的嘶吼聲和戰鬥聲。


    慕早早問:“兒子,你在看什麽呢?”


    “東京喰種啊。”時時頭也不抬,應了一聲。


    “嚇不嚇人啊。”慕早早雖然沒看過,但是見過這個動漫的一些圖,都是血淋淋的。小孩子看這些東西,也太不健康了吧。


    時時搖搖頭,眼睛盯著屏幕,說:“不嚇人啊,隻是吃人而已。而且,金木好帥噢。”


    慕早早也湊了過來,正巧看到金木抱著董香離開的畫麵。慕早早想起安楠下午說的話,問時時:“剛才說話的,是她弟弟嗎?”


    時時點了點頭。


    “她是被弟弟打成這樣的嗎?”


    “你自己看啦。”時時專心看動漫,不想被打擾。而且平時媽媽對動漫都沒有興趣的,今天話好多噢。


    慕早早看到銀發的金木研跟紫發的絢都站在一起,聽到金木研說:“絢都,讓我告訴你。你的秘密是什麽吧。”


    慕早早也好奇,他會說什麽。


    “就是你待在青銅樹到底想做什麽……是為了保護吧。保護你重要的東西。你很強,如果真的有意殺掉董香,你應該能輕易辦到。炫都不惜冒險加入青銅也想做到的事……到底是什麽呢……”


    慕早早跟著看了許久,一直到最後一幕,金木留給董香一個背影,對她說:“我要……加入青銅樹。”


    他要加入青銅樹,同樣是為了保護吧。守護董香,守護他在乎的這群人。


    慕早早又為她在乎的東西付出了多少呢?她在努力變強嗎?她抗爭過嗎?還是一直以來都是懦弱的用‘順其自然’來安慰自己。


    動漫結束,蘇言之拿著毛巾擦拭著頭發,邁步進了房間。


    時時又找遊戲玩,慕早早問他:“你想上學嗎?”


    時時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為什麽呢?”


    “人家想跟爹地在一起。”時時一邊玩遊戲,下意識說出口。


    蘇言之聽了一臉不爽:“那你得讓你爹地哄你睡覺,陪你吃飯,接送你去醫院才行。”


    時時一愣,察覺到自己竟然說了不該說的。轉頭一臉討巧的眯眼笑了笑:“人家開玩笑的啦。”


    時時看這爺倆又要鬧起來,起身跟蘇言之離開了臥室,讓時時一個人玩遊戲。


    雖然外麵飄著小雨,不能散步。不過陽台的太陽傘下麵,還是可以坐一坐的。


    讓雲英幫慕早早倒了一小杯紅酒,夫妻倆就著細雨閑聊。


    “我想讓時時去上學。”慕早早對蘇言之說。


    “他不想去學校的話,可以幫他請家教。”蘇言之說。


    雖然時時跟蘇言之像是仇敵似的,總是不對付。但慕早早知道,時時很在意蘇言之,蘇言之也挺尊重時時的。


    如果今天安楠沒有說那麽多,慕早早也就無所謂時時去不去學校了。她也沒有對蘇言之隱瞞,對他說:“時時這幾天都呆在醫院,前兩天隻是上午過去,現在幾乎一整天都在那裏。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你不是覺得丹這個爹地挺稱職的麽。”蘇言之酸了一句。


    “他對時時的確挺好啊,但這算什麽理由。我還想讓時時天天在家裏陪我呢。哪有因為這個原因就不讓孩子去上學的。再說了,上學並不隻是為了學知識。跟同學們相處一下,對他有好處。”


    “明天我聯係學校。”蘇言之說。


    見蘇言之同意,慕早早也放下心來。喝了一點紅酒,慕早早想起了什麽,又說:“晴晴回來了。”


    “嗯,陸深說了。”


    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找什麽話題。兩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這種感覺不是特別舒服。


    慕早早安安靜靜的抿著高腳杯裏麵的酒,心裏想著安的事情。


    “你今天勸陸深了?”蘇言之忽然開了口。


    “什麽?”慕早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問出口之後,才明白蘇言之說的應該是診所的事情,點了點頭:“跟他說了說。他怎麽跟你說的?”


    “他說同意讓安加入診所,不過暫時還是不想讓師父過來。而且他也不肯休假,大權還是得掌握在我和他的手裏。”


    慕早早點點頭,看樣子陸深接受了她下午的意見,同意先觀察一下。


    “慢慢來嘛,如果真是對診所有好處,相信陸深會接受的。”


    蘇言之看著慕早早,問:“上次我關了手機讓你聯係不上,你還介意嗎?”


    慕早早也回望他,並沒有立刻給出回答。


    太陽傘下麵,雨漸漸變大,滴落在傘麵上,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蘇言之解釋:“是陸深說的,我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沒有事情是可以完全過去的。”慕早早借著酒勁,眸子有些低沉。


    “你相信我嗎?”蘇言之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他現在心裏應該也挺亂的吧。


    “相信。”慕早早話一出口,心髒微微跳動,小腹也不太舒服。安楠的話又在耳邊回蕩,她笑了笑:“相不相信的,好像沒有太大的關係。”


    “什麽意思?”蘇言之微微蹙眉。今天晚上慕早早的話,似乎有些不對勁。她這麽說,是不相信蘇言之嗎?


    慕早早抬眸望著他,問:“我也不想介意,可她是錢靜的媽媽。對你而言,她是師姐。對我而言,她隻是錢靜的媽媽。而且對我也不太友好。於情於理,我都沒理由不介意。或者,你給我一個不介意的理由?”


    “是師父……”蘇言之想解釋,他也不想讓慕早早不開心。


    慕早早卻打斷了他的話,仍舊笑著:“所以不管我相不相信你,都不太重要。你不可能跟她斷絕來往。”


    蘇言之沉默下來。


    “回去吧,雨下大了。”慕早早的紅酒沒有喝完,看著不遠處拿著傘站在入口處的雲英。對著她笑著招招手。雲英舉著傘小跑過來,將慕早早從天台送下樓。


    蘇言之一個人坐在原地,隻覺得內心很煩亂。他甚至有些懷疑,以往遇到這種事,蘇言之一定不多想,直接斬斷所有讓慕早早多心的可能。可這個人換成是安,蘇言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和安真的什麽事都沒有,隻是在一起討論一些心理學上的東西。又因為韋德醫師的緣故,診所現在也有了安的發言權。錢靜已經死了,慕早早不應該介意才對的呀。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會介意的。


    可現在,為什麽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呢。


    下樓之後,慕早早去了洗手間。護墊上已經沒有血跡,慕早早稍稍放下心來。可用紙擦拭的時候,竟然又看到了那惱人的棕褐色。


    她沒有好。


    明天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安楠說的對,她必需愛自己。


    這一夜,慕早早睡的並不安穩。睡夢中錢靜好像還活著,又回到幾年前她懷著時時的那段日子,無盡的傷痛與擔憂,連蘇言之都嫌她不夠善解人意。


    清晨醒來的很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慕早早胸口悶悶的。小腹比昨天還要難受,一陣一陣的抽痛。她從床上起身,穿著睡衣離開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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