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打電話告訴蘇言之,說她要走了。


    蘇言之沒有過多的反應。


    安再次開口,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你不跟我告別一下嗎?這次走了之後,恐怕你也不會再允許我回來中海市了。”


    “以後天各一方,互不相關,沒有告別的必要了吧。”蘇言之說。


    在安傷害慕早早的那一刻,他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什麽師門情誼,什麽多年交集,都已經劃清界限了。


    “算是我最後的請求,連見一麵都不肯嗎?”安語帶央求。


    “我還有事,就這樣吧。以後各自安好,互不打擾。好好照顧師父。”蘇言之說完,就要掛電話。


    “托尼!”安急忙叫住他,再次開口:“那個,你以後不會連師父也不聯係了吧?”


    “如果他還堅持讓我傳承他的心理醫術,以後這師徒也沒什麽做的必要了。過去的日子都過去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不是當心理醫生,讓他死心吧。好了,我要去看早早了,再見。”蘇言之說完,也沒有再遲疑,直接掛斷了電話。


    安此刻坐在一家咖啡廳的包廂內,對麵是一位銀發老者,穿著白色西裝,白色襯衣,打著一條紅色的領帶,桌上放著一頂白色禮帽。老者看上去身體還算硬朗,隻是眉眼之中帶著一絲疲憊。


    安看著放在桌上的手機,原本開著免提,此刻電話被蘇言之掛斷了。


    她無奈的聳了聳肩,用意大利語跟韋德說:“看吧,他現在就是這樣。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


    “那個女人壞了他的前途,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托尼從小失去母親,渴望親情,緊抓著那隨時可能失去的虛無縹緲的感情,也情有可原。我們要幫他。”韋德語重心長。


    安不解:“怎麽幫?”


    都現在這樣了,蘇言之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們。


    “既然他不肯來找我們,我們就去找他。等再過幾年,他會感激我們的。”韋德像個為孩子操心的老父親。


    安沒有再說話。不管師父做什麽決定,她都會支持。她也希望托尼可以像幾年前在意大利那時候一樣,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事業上麵。婚姻這種東西,真的太不靠譜了。


    蘇言之回了病房,其他人都陸續離開,雷啟明也惦記著慕婉晴,跑去慕文海那邊去了。


    病房裏,隻剩下蘇言之跟慕早早兩個人。


    蘇言之坐在病床旁邊,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女人,時光好似在這一刻凝滯了。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總是會回憶以前的那些日子。慕早早還沒有得知蘇言之的媽媽害死了她媽媽之前的那段日子,慕早早對蘇言之滿滿的依戀,蘇言之還可以高冷的不作理會。那個時候,他永遠都不會擔心失去,哪怕失去了全世界,慕早早都不會丟下他。


    可殘酷的現實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永遠都不會失去的。這些年來,他幾次和慕早早擦肩而過,有時候甚至是生死離別。


    電話裏跟安說的那些話,毫不誇張。蘇言之不想當什麽首富,也不想成為心理學界多麽厲害的醫生。他隻想守在慕早早的身邊,有孩子也好,沒有孩子也好,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一輩子。


    他愛她,比他自己所能夠意識到的,深的多。


    趴在病床邊,蘇言之輕輕握著慕早早的手,靜靜的睡了過去。


    窗外下起了雨夾雪,時而劈劈啪啪,時而冷風透過窗子呼嘯幾聲。因為最在乎的人就在身邊,兩個人都睡的特別安穩。


    安和韋德來到了病房外麵,透過門縫,看到蘇言之趴在慕早早的病床旁邊。


    安小聲問身邊白衣白發的老者:“不知道他有沒有睡著,要不要我過去試探一下?”


    韋德醫師搖搖頭,輕輕的推開了病房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如貓一樣的輕手輕腳,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蘇言之的身邊。看著這個男人平靜的睡顏,韋德醫師心裏也有些糾結。


    很多事做了之後,就要承擔後果。如今兩個恩愛的人相互依靠,彼此溫存,看起來也挺幸福的。他就這樣幹涉了蘇言之的意誌,替他選擇了接下來的人生,對於蘇言之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可他如果不這麽做,蘇言之就要放棄他努力奮鬥了這麽多年的事業。韋德醫師當心理醫生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像蘇言之這麽有天分的人,他對於別人情緒的把握,和自己情緒的隱藏,都有著異於常人的感受。如果錯過了蘇言之,韋德醫師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夠完全傳承他心理醫術的人了。


    這不是壞事,這是為了蘇言之好。


    韋德醫師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


    暗自深吸一口氣,抬起蒼老的手,放在蘇言之的額頭上方,並沒有碰觸到他的身體。蘇言之並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韋德醫師稍稍放下心來,俯下身,在蘇言之的耳邊念念有詞。


    安站在病房外麵,幫韋德醫師把關。看到有醫生過來查房,安急忙找理由把醫生打發掉了。


    對於蘇言之來說,像是隻做了一個很淺的夢。可韋德的臉上卻大汗淋漓,有汗珠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韋德多麽害怕會失敗。盡管他的催眠術在國際上都是佼佼者,可麵對蘇言之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緊張。


    蘇言之悠悠轉醒,安站在病房門口,幾乎屏住了呼吸。


    韋德安靜的站在蘇言之的麵前,毫不閃躲。


    蘇言之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慕早早,又看向了韋德。眼睛瞥見站在門外的安,神情不太好看。


    安心裏有些失落,難道師父在蘇言之麵前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就在這時,蘇言之開了口:“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完了。安心想。


    韋德醫師並沒有太多反應,淡聲說:“不是你讓我來這裏幫你管理心理診所嗎?”


    “我知道。”蘇言之點點頭,又道:“你們不在診所帶著,跑來醫院做什麽?那些病人怎麽辦?”


    聽著蘇言之的話,安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事情似乎沒有她想的那麽糟糕。難道師父催眠成功了?


    “現在幾點了?”蘇言之說罷,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屏幕上顯示十五點整。他邁步往病房外麵走去。


    “托尼,你去哪?”安不解。


    蘇言之頭也沒回:“去診所。”


    “那,你不管你老婆了嗎?”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蘇言之之前還在電話裏說的那麽堅定,好像在他的世界裏,除了慕早早,再也沒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可是現在,他竟然放著還在昏睡的慕早早不管,要跑去診所。


    蘇言之站住了身子。


    安一時間有些後悔,覺得不該問剛才的問題。催眠這種東西,並不是真的把記憶給刪除。隻是通過催眠師的暗示,讓一些記憶隱藏在深處。而且像蘇言之這樣的催眠,韋德醫師至少還要再給他進行個五六次,才能更好的達到想要的效果。現在這個節骨眼兒說這些話刺激他,很容易讓韋德醫師的催眠效果大打折扣。


    安盯著蘇言之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麽辦。


    韋德醫師此時也從病房裏麵走了出來。在蘇言之的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走吧。”


    蘇言之抬腳,跟著韋德醫師往醫院外麵走去。


    慕早早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病房裏麵開著燈,可能因為天氣不好的原因,慕早早感覺頭有些昏昏的,不太舒服。


    “言之。”慕早早叫了一聲,發現嗓子也有些喑啞。


    病房裏沒有人回應她。


    慕早早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空空蕩蕩的病房,一個人都沒有。她有些好奇,蘇言之去哪了?


    用力撐著身子,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慕早早給蘇言之撥了一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雖然此刻她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心裏還是很擔心,蘇言之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她想要下床,病房的門在此時被人推開了。


    慕早早還以為是蘇言之,臉上漫上一絲欣喜。可是定睛一看,欣喜瞬間轉變成失落。


    不是他。


    “慕。”開門進來的人,是丹。看到慕早早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床頭還吊著藥瓶。他藍色的眼睛裏帶著心疼,同樣穿著病號服,邁步走向了床邊。


    慕早早看著丹,隻是問:“你看到言之了嗎?”


    聽著慕早早嗓子喑啞,丹幫她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慕早早不想喝,皺著眉,又問:“你有沒有見到言之?”


    丹藍色的眼睛眨了眨,四下看了一眼,說:“他留你一個人在病房?”


    看樣子,丹真的不知道蘇言之在哪。


    慕早早沒有多說,拿著手機撥回了蘇家別墅。


    接電話的是張媽,聽到慕早早的聲音,她詢問了一下慕早早現在的狀態。


    慕早早隻說自己很好,接著直奔主題:“言之回家了嗎?”


    “大少爺沒回來,他不是在醫院嗎?”張媽也疑惑。


    “時時呢?”慕早早又問。


    “小少爺也還沒回來。好像跟安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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