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安情緒這麽激動,韋德臉上反倒漫過一絲笑意。像是欣慰的,滿足的。


    安見狀,心中更憤:“所以您大老遠從意大利跑回來,看完蘇言之的熱鬧,再捎帶著看看我的熱鬧是嗎?意大利的熱鬧看夠了,現在就跑到中海來了。對,我承認我有病。可誰又是真正完美而完整的?你就沒有嗎?”


    “果然是長大了,敢跟老師頂嘴了。”韋德笑著說。


    安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的,反倒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盡管這些年自己隱藏的這麽好,可是看起來韋德好像什麽都知道。既然他什麽都知道,卻一直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這個老師,也太嚇人了吧?


    “走吧。去換衣服,我們去診所。”韋德邁步走回客廳。


    “我不去。”安扭頭看向陽台窗外,天很藍。她的心有那麽一瞬間變的好寧靜,身為心理醫生,她很清楚那種感覺。好像自己被治愈了。


    這麽多年,她一直都在低頭工作。每天不停的工作工作,治愈了成千上萬心裏有傷痛的人。自己卻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抬頭看看天了。要不是因為她現在坐的地方是陽台的地上,視野能夠看到的隻有藍天,而不是遠處的房頂。她住的是二十八樓,這樓總共有三十一層。這麽久以來,竟然錯過了這樣美好的精致。


    心裏忽然有些理解蘇言之,為什麽放著那麽充實的工作不要,卻非得跟感情做糾纏。仔細想想,在這樣美的天空下,拉著心愛之人的手,哪怕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隻是漫步走著,也是莫大的幸福。


    腦海中回想起三十年前,她剛認識蘇靖廷那會兒。當時正在上高中的她,因為孤兒的身份,被學校裏其他的女孩子欺負,一個人跑到學校後麵的土丘上哭。當時蘇靖廷跟著他父親到鄉下視察,準備買下學校後麵那一大片地。正巧看到了坐在一顆大樹下麵,仰著臉望著天空悲傷哭泣的少女。


    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讓安這個從小失去愛的孩子,找到了一份安全的歸宿。自那以後,她覺得自己的幸福都被綁定在蘇靖廷身上了。兜兜轉轉,經曆了那麽多事,傷心絕望過,最後隻能用忙碌去麻痹自己。她選擇了這個職業,一是因為韋德與她有救命之恩,二是她很喜歡探究別人的心裏。聽著那些不同版本的感情故事,好像跟隨那些人,一同經曆過。


    而這三十年來,她竟然忘記了替自己而活。


    韋德走回安的麵前,站在她和窗戶之間,擋住了她的視線。也將安遊走的思緒拉扯回來。


    “最後一次。”韋德說,“這次催眠結束之後,你休個假,找個喜歡的地方好好放鬆一下吧。”


    安一愣神:可以嗎?她可以休個假,什麽事情都不做,就隻是這樣坐在地上望著天空發呆,看著白雲一朵一朵的從藍天上飄過。看著太陽從東到西,從清晨到黃昏。看著花兒從骨朵到綻放,可以嗎?


    交淺言深心理診所。


    外麵已經被夜幕籠罩。安將車子停靠在樓下,韋德沒有下車。


    她一個人上了樓,蘇言之還在辦公室裏。


    加班的時間也都過了,有些掛號的病人不想熬的太晚,已經放棄今天,準備明天再來。


    助理收拾好東西走到蘇言之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房門,知會一聲,也下班了。


    安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蘇言之還在低頭處理著桌上的文件。出乎安的意料,沙發上此時還坐著一個人。


    陸深看到進來的人是安,沒給她好臉子。


    安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罪人,正一下一下的將蘇言之推向黑暗的深淵。


    沒有理會安的到來,陸深繼續自顧自的跟蘇言之說著話:“你再繼續這樣下去,就不怕失去早早嗎?”


    “要是這麽容易失去,那就失去好了。”蘇言之說著,頭也不抬。翻開一頁病曆,拿著筆在上麵記錄著什麽。


    “還是不要失去,還是好好珍惜。”安忽然開口。


    她自己都驚訝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蘇言之破天荒的抬起了頭,探究的望著麵前的女人。


    陸深在一旁不齒:“瞎裝什麽好人。”


    陸深說什麽,安並不在意。她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對蘇言之做了不該做的。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答應韋德,幫蘇言之做什麽催眠。工作為的是什麽?除了創造個人價值,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為了能夠讓生活變得更美好。可如果生活中隻剩下工作,還有什麽美好可言?


    她曾經懼怕感情,不想麵對感情。這三十年來心都是空的。生而為人,如果連最基本的感情都摒棄了,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


    這聽起來像是哲學家才會思考的問題,如今卻鑽入了安的腦海。


    蘇言之沒有理會她,繼續低頭記錄著東西。就在安以為蘇言之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他低著頭開了口:“你也沒吃晚飯吧?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陸深幾乎要跳腳:“蘇言之,你還想作到什麽時候?這都幾點了,早早因為那群孩子們的事情急的抓心撓肺,你還要跟這個女人一起去吃晚飯?你有沒有關心過早早吃沒吃晚飯?”


    “她不是還有你們麽。”蘇言之收起了桌上的病曆,放進了身後書架的檔案袋裏。邁步走出辦公桌,去門後拿自己的外套。


    “蘇言之,你今天要是敢就這麽走了,以後咱這兄弟也別做了。”陸深看著蘇言之這樣,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發狠話。


    “既然這麽輕易就不做,那就別做了。”蘇言之說完,拿著外套頭也沒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留下陸深一個人站在原地,怒氣讓他覺得自己現在能掀了房頂。


    咬牙走到蘇言之的辦公桌後麵,將裏麵的檔案袋抓了出來,把病曆丟的到處都是。


    “讓你工作,讓你工作,你幹脆死在辦公桌上好了。”陸深一邊丟著病曆,嘴裏還咬牙切齒的怒罵著。


    不明白蘇言之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為什麽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那個最不可能的原因,此刻也鑽到陸深的腦海。該不會真被雷啟明這烏鴉嘴說中了吧?蘇言之中邪了?


    安當著陸深的麵,沒敢說太多。此刻和蘇言之一起走在樓道裏,她才緩緩開口:“還是不要了,你忙了一天,趕緊去醫院看看你老婆吧。咱們有的是機會吃飯,又不是非得今天晚上。”


    “看老婆也得吃飯啊,吃個飯而已,又不會耽誤太久。”蘇言之說。


    安想到韋德就在樓下等著,如果現在蘇言之下去,肯定會繼續被催眠的。這一次韋德再對他做了催眠,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雖然韋德是她的老師,可安現在腦海裏蹦出來一個詞助紂為虐。


    她不能繼續糊塗下去了。哪怕……哪怕是為了蘇靖廷。她也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蘇言之沉淪。倘若蘇言之真的失去了慕早早,等他有一天清醒過來,他會痛恨安一輩子的。連帶著蘇靖廷,也會恨她一輩子的。


    “我不跟你去吃飯,我還有約。”安說完,搶先一步進了電梯。急忙伸手去按關門鍵。


    蘇言之身子上前,用胳膊擋住了已經緩緩關上的電梯門,雙手用力,將電梯門掰開,擠了進去。


    安見狀,有些崩潰:“我說了我今天還有約。”


    “跟誰約?”蘇言之心想:林遠?


    今天要是找不到那群孩子,他回去怎麽跟老婆交代?烈風指派下去的人,說是已經發現了林遠現在所在的地方,隻是沒有找到那群孩子,所以也沒有輕舉妄動。現在蘇言之最懷疑的人就是安。這條線索,他想親自跟。


    安不能把師父供出來。雖然她不想讓蘇言之繼續受害。可同時也不想讓這師徒倆反目成仇。隻是蘇言之平日裏都沒這麽上趕著,今天是怎麽回事?


    辦公室裏,陸深丟了一地的文件,心裏煩亂的很。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沒能說服蘇言之。心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蘇言之雖說不像他那麽討厭安,可這次安傷害了慕早早,他也不可能拋下慕早早不管,跑去跟安一起吃晚飯。這樣的作風,太反常了。


    聯想到如今韋德也在中海,身為心理醫生的陸深,隱隱想到了一個不太敢確定的可能。


    而且,昨天晚上診所樓上明明已經一片漆黑了,他看的清清楚楚。為什麽後來又忽然亮了燈?難道真的如蘇靖廷所說,他們下樓送韋德,之後又回去了?


    不對,有問題,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ps:真相什麽時候大白於天下,我很期待,你們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閃愛成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涼如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涼如意並收藏閃愛成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