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君任由自己被夜無儔抱著,她聽的他在耳畔,說著:“目前皇城局勢非常,暫且委屈阿卿,於此敝邑,完成儀式,日後……日後本王定當奉送千倍萬倍尊容償還阿卿今日所受屈辱!”他不確定什麽是她想要的,七王正妃的尊容,或許,她會中意。


    聽聞這裏是西京邊郊的一處宅子,是葉扁舟名下財產,如今無償貢獻出來供夜無儔用作新房。雖則暫時的場所,倒也不隨意湊合。雖則沒有高朋滿座、勝友如雲的盛況,倒也布置的溫馨喜慶。


    屋梁、闌幹、窗棱、回廊,處處綴著絳紅錦緞,大門前簷下懸著十六張喜字宮燈,各門各窗也是張貼著雙喜窗花,竟連隨行的一眾千餘將士此刻也是人人頭上皆纏上了絳紅錦緞,四處一派紅光映輝,喜氣盈盈。


    這幾日,他竟是先行了一步,到這兒來布置了這一切嗎?


    “雖則現下給不了你繁盛風光,這區區十裏紅妝,本王自當盡心籌措,絕不失了禮數!阿卿可還滿意?”


    卿君幾乎盈眶,頻頻點頭,哽咽嗔怪道:“你如今局勢倉促至此,竟還不務正業做這些。你我婚約左右不過一明目,既已求仁得仁,何必張羅如此細致入微。我不看中什麽排場,想必王爺亦不是驕奢之人,非常時期,還是能免則免……”


    “西涼誰人不知本王驕奢?七王妃當真以為熟稔了解本王?何以有此‘能免則免’一說?”卿君那句“你我婚約左右不過一明目”雖是事實,卻著實刺耳。夜無儔盛怒。


    卿君說的是理解感念的大實話,論理夜無儔即便不欣慰自己“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也斷然不該盛怒。


    蕭卿君無所謂的態度,觸犯了夜無儔的禁忌。馬不停蹄趕赴來葉扁舟的別院布置,隻為看她一展芳顏,而她,卻回敬他“何必”?


    他寧可她貪圖無厭,不願她無欲無求。她一定有所求,隻是他從來猜不透。


    卿君執夜無儔之手,踩著自腳下延伸開來的紅毯,進了喜房,千孫帳,百子被,絳紅床幔,妖嬈喜慶。抬眼望向夜無儔,還沒有從盛怒的情緒中走出來。剛剛忿忿挑開蓋頭之後,便沒再看她。


    卿君暗自腹誹。他對自己本便不純粹,之前在平陵即便有些許曖昧,一旦牽扯焚琴,她便要靠邊。比如他當日應承自己晚上過來,結果爽約。當日江浸月同自己道別,若他果真在意自己,也斷無不聞不問之理!當初那樣,如今這般又是幾個意思?


    他定然是赴了旁人之約,分身無暇罷了。


    看吧,不是一心一意的感情,弊端便顯現無疑。


    他不出聲,她便也漠然奉陪。任紅燭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獨自落著淚,一對新人隻是幹瞪眼。


    “我困了!”最終卿君終於瞪不動眼,乖乖認輸。


    此言似乎正中夜無儔下懷,他悠悠抬首,道:“那便伺候本王就寢。”


    卿君用眼神傳遞著自己的疑惑,她困了,便伺候他就寢?這是什麽神邏輯?


    “你不會以為,這樣僵著,這洞房花燭本王就會放過你罷?”


    正在兩人僵持之際,房門被打開。來人是煮鶴。


    夜無儔收回抬許久的手臂,斂眉問道:“何事?”按說新房不宜打攪,既然煮鶴進了來,定是有要事相商。


    煮鶴掃了眼端坐塌上的卿君,如今的七王妃,表情怪異,道:“碧池,求見。”


    哦,明白了。他的心頭愛前來踢館了!


    夜無儔轉頭望了卿君一眼,卿君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看我做甚?我可不願做妒婦!最好叫上焚琴,咱們洞房之內還可湊一桌麻將……”


    “蕭卿君!”夜無儔憤然打斷了卿君滔滔不絕奇談怪論。此番他是真的盛怒了!他望向她,隻是期冀從她臉上尋著一絲醋意。可是她竟然大方開朗竟還要叫上焚琴?當真對他無謂至此了嗎?那先前眸中含情的模樣又是做給誰看的?


    這個反複無常的女人!這個妖孽冷情的女子!簡直不可理喻!


    夜無儔甩了衣袖,奪門而出!


    一個洞房花燭夜,前後兩次撚虎須,獨守空房的卿君想想都覺得自己霸氣側漏!


    待夜無儔摔門而去的餘音終於冷寂無聲了之後,她又無端感傷:“明明是會佳人去了,搞的好像是我做錯了事……”


    偏廳,夜無儔身著喜袍,翩翩而至。臉上怒意未消,對著來人,言簡意賅問道:“碧池,著急求見,有何要事?”


    風塵仆仆的碧衣女子,從夜無儔身後抱住他,雙臂纏繞著夜無儔精壯的腰肢,碧池說著:“我的要事,便是我想爺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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