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蓮盯著眼前這名男子看了許久,驚訝道,“納蘭將軍?”


    對方輕輕點了下頭,遞上了手中的信函,沉蓮打開一看,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豔麗的女子緩緩的走到無人的院子裏,一間柴房外站著一名魁梧的打手,他看見了迎麵而來的女子,恭敬的讓開了身,“沉蓮姑娘。”


    “辛苦高哥了。”她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美麗的麵容讓這名打手不由得麵上一紅,嗬嗬的笑了一聲,“哪裏,這丫頭又犯瘋症,沉蓮姑娘為何不讓紅媽給換個伶俐的?省的她老給姑娘你惹麻煩。”


    “她與我是同鄉,同鄉有難當然應該照顧著點。”


    打手皺著眉頭,“沉蓮姑娘實在是太善良了!”


    沉蓮的手已經推開了那間柴房,似乎無意與打手繼續寒暄下去。


    月光透過門縫照射進來,角落裏蜷縮著一名顫抖中的女子,沉蓮當下眼中一沉。這間柴房是每次八公主發病的時候,用來看管她的,沉蓮還特地打掃過,並且囑咐過每次將八公主看管進來時,一定要點上燈台,不想,每一次都沒有人記得。


    八公主見到了光亮,當下害怕的撲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沉蓮的腿,“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嗚嗚……”


    看著她這般可憐的模樣,沉蓮的臉上有了幾分動容,她蹲下身來細細的安慰著八公主,“沒事了,我們回屋子裏去。”


    ……


    鏡子中,原本美麗的麵容此刻卻帶著幾分淡淡的傷痕,八公主難得安靜了下來,卻是看著鏡中自己的容顏發呆。


    “放心,過段日子這些疤痕就會消失了。”身後的沉蓮安慰著,不能完全根治她的瘋症,消除這些傷疤倒是可以的。


    八公主的目光有些呆滯,任由沉蓮為她打理著雜亂的頭發,許久之後緩緩抬起頭來,“大皇姐,姈兒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每一次瘋症發作之後,雲姈都不記得自己做過些什麽,隻有身上那些疼痛的傷口提醒著她自己恐怕又做出了什麽出格的舉動。


    “沒有,今天八妹很乖。”沉蓮垂下了眼,想起了雲清歌送來的那封信。


    “大皇姐,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姈兒?”


    有多少次自己清醒過來,就會發現大皇姐臉上憔悴痛心的表情,她沒有能力為父王和母後報仇,如今還要給大皇姐增添麻煩,多想一死了之,早日下去陪伴父王和母後,還有五位皇兄。可是,她舍不得留下孤單的大皇姐一人,如果連自己也死了,皇姐真的變成孤身一人。


    不過,現在九妹回來了……


    沉蓮柔柔的笑了笑,雲清歌說過,能不能救八皇妹,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該不該試一試?


    “八妹,還記得半年前我用針紮之法,讓你清醒了三日嗎?”


    果真,雲姈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恐。自己的瘋症時好時壞,特別是近來,發作的時間總是比清醒的時候來的久,大皇姐試了許多的方法,終於在半年前使用了一種針紮之法,讓她清醒了三日之久。


    可是這個方法卻比死還要可怕,她還記得每一針,都仿佛要刺進她心髒般疼痛,每一針都令她頭疼欲裂,恨不得一頭撞死。她還記得那時候針紮了一半,她忍不住想要咬舌自盡,不想卻是咬在了大皇姐的手臂上,生生咬出了一口的血。


    如今再想起來,雲姈連連搖頭,“不,皇姐……”


    “八妹,方才九妹讓人送信過來,醫仙出現在宮中,若此人可靠,她便會將他引來為你看病,但是必須讓你在保持清醒的情況下……”不論如何,隻要有一絲的希望,都應該試一試。


    “皇姐,不要再為姈兒費心了。”這三年來皇姐用了多少方法都沒能把自己治好,那什麽醫仙,難道會比雲國的醫術還要高明?


    看著雲姈如此排斥的態度,沉蓮無奈的歎了口氣,是啊,她沒有把握,那醫仙是否真的有傳言中那般神奇,如若不是,豈不就讓八妹白白再受一次那種非人之苦?


    然而,沉蓮眼中的失落印進了雲姈的眼中,她心中一痛,卻是沉默不語。


    ……


    “小姐,該歇息了。”


    知書看著那坐在窗邊看著夜空許久的女子,忍不住出聲。


    從宮中回來,她就發現自家小姐的臉色不太好,奇怪的是聽說今日小姐送的賀禮璃殿下很是喜歡,皇上居然還討要了一個過去,那麽小姐應該開心才是,為什麽會悶悶不樂的樣子。


    雲清歌的腦海中總是時不時閃現出君未璃那個時候失望的神情,那個表情一直壓在她的心頭,刻意想要忘記,卻事與願違。


    其實雲清歌知道,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若是利用君未璃,或許會比自己原本的計劃要快,可是,她卻不願意將他牽扯其中。


    自己往後要做的事情太過醜惡,她不想再在他的麵前暴露這樣的自己。


    從今往後,他還是那個自在無憂的男子,她還是那個一心複仇的女子,兩人再無幹係。


    今晚的夜空如此平靜,就如同她漸漸平靜的內心一般,雲清歌,不要再想了,今後還要許多的事情要做。


    正要起身,卻聽見一聲呼喊由遠及近。一道狼狽的聲音撞了近來,“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啊!”


    五姨娘的臉上滿是淚痕,她跌跌撞撞的來到雲清歌的麵前,在窗外哭喊著,“大小姐救命啊,救救六少爺啊!”


    知書一驚,推開門去,五姨娘立刻撲了進來,她的頭發有些淩亂,語無倫次的便拉著雲清歌的手臂朝著外麵衝了出去。


    “五姨娘,發生了何事?”


    雲清歌皺著眉頭,可是前方的婦人卻好似發瘋了一般奔跑著,她哽咽著,力氣讓雲清歌無法掙脫開來。


    院子裏,一名焦急的丫頭立在屋外,五姨娘慌張的問道,“六少爺怎麽樣了?!醒了嗎?!”


    “這……少爺又吐血了……”


    這是怎麽回事?雲清歌看著那突然哀求的看向自己的婦人,五姨娘突然跪了下來,“大小姐,都是妾身的錯,隻求大小姐救救六少爺……”


    雲清歌看向屋內,發現地麵上有一灘血跡,還有一些水漬,當下輕聲走了進去。床榻上躺著一名麵如白紙的少年,他的嘴角掛著一絲鮮紅,胸膛微微起伏的弧度,仿佛生命隨時可能消磨殆盡。


    床榻旁放著一碗藥,雲清歌端起來在鼻間一聞,“五姨娘,你將五少爺的那個藥方給六少爺吃了?!”


    怎麽能給病人亂吃藥?!這藥方是為五少爺量身定做的,肯定不適用於六少爺,五姨娘這也太亂來了!


    “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以為五少爺的藥說不定能治好六少爺,所以偷偷讓丫鬟去拿藥方,熬了一副給六少爺試試,剛開始還好,可是方才突然六少爺開始抽搐,還吐了一次血,怎麽辦,妾身該怎麽辦?!”


    “糊塗!”雲清歌的語氣帶著幾分冷意,五姨娘的眼淚又流下來了,她挪到床榻旁,顫抖的握住了六少爺的手,“都是姨娘害了你,都是姨娘害了你啊……”


    “小姐,這該怎麽辦?”知書同情的看著五姨娘,心中也覺得六少爺可憐。


    從小便體弱多病,不像五少爺還能出去外麵玩耍,明明兩個人都已經到了上私塾的年紀,卻隻能呆在府中,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完整的童年,很可能還有光明的未來。


    五少爺算是有福氣,遇見了醫仙之徒,如今的病情已經大大的好轉,都聽說老夫人已經打算讓五少爺上私塾了,隻可惜了六少爺。


    “大小姐,妾身求求您了……”五姨娘作勢就要磕頭,雲清歌立刻扶住了她,知書也十分的為難,“五姨娘,不是小姐不幫你,而是五少爺的病也是醫仙之徒救好的,現在大半夜的,小姐要上哪裏去找醫仙之徒?”


    眾人都知道,醫仙之徒是突然出現為五少爺開了藥方,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再出現呢?


    “難道,六少爺就沒有救了……”五姨娘眼中浮現一絲絕望,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她緩緩轉頭看向床榻上那張麵無血色的臉,她對不起她的孩子啊,從生下來,就不曾帶他出去玩耍過,這幾年日日在屋子裏度過,她這個做姨娘的,卻隻能無能的守在旁邊,失去了老夫人的疼愛,老爺雖然讓名醫用藥物吊著他的性命,可是他們父子之間,卻沒有正常的相處。


    她虧欠他太多了!為什麽自己不能小心一點,為什麽自己不能將他照顧好?


    五姨娘隻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去了,“康兒,姨娘對不起你……”


    是她親手將他的性命斷送的啊!五姨娘眼神一冷,緩緩看向屋子中間的桌子,她突然爬了起來,竟是朝著桌角撞了過去。


    “五姨娘!”眾人一驚,可是那婦人已經撞上了桌角,一抹血柱立刻從額頭湧了出來。


    雲清歌看著那婦人臉上的鮮紅,“快,捂住她的傷口!”


    此刻,五姨娘的麵容竟是漸漸與她母後的臉重疊在一起,雲清歌看向床榻上的少年,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庶弟,她該不該救?


    知書與另一個丫鬟已經手忙腳亂的捂住了五姨娘的傷口,雲清歌蹲下身來察看了一下,好在傷口不深,五姨娘隻是暫時昏迷了過去。


    “你去給五姨娘塗點藥,將她安置在屋子裏好生照料著。”吩咐著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卻有些猶豫,“那六少爺呢?”


    “如今,能救一個是一個。”


    “……是,小姐。”


    知書與那丫鬟一起,將五姨娘抬走了,雲清歌轉而坐在床邊,伸出手去搭在了六少爺的脈搏上。


    那虛弱的生命痕跡,仿佛隨時都可能消失,雲清歌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六少爺的病情與五少爺如此相似,他們的體內皆是共存著多種毒素,隻是六少爺更加嚴重一點。按照慕容清麗所說,看來五少爺和六少爺身上的毒,是同人所為,隻是,卻不知道是一個人還是很多個人。


    五姨娘這麽一胡來,讓事情變得棘手了不少,但,也並非沒有希望。


    雲清歌思量了一會兒,便走到門口關上了屋門。


    ……


    一盆血水從屋子裏端了出來,知書守著五姨娘,臉上滿是無奈。


    不知過了許久,婦人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視線模糊意識也不太清楚。


    “五姨娘,您覺得好些了嗎?”


    知書慌忙站了起來,五姨娘隻覺得頭疼欲裂,她虛弱的伸出手去,一觸碰到自己的傷口,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坐了起來。


    “六少爺!”


    她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個兒的屋子裏,身旁隻有知書一人。使勁的抓住了她的雙臂,“六少爺醒了嗎?!”


    “這……”


    看著知書為難的臉色,五姨娘痛苦的搖了搖頭,作勢就要起身,卻被知書攔住了,“五姨娘,小姐還在六少爺的屋子裏呢,您先在這裏歇會兒吧!”


    “不,我要去看六少爺。”她固執的撥開知書的阻攔,“我不能沒有六少爺,我什麽都不要,隻要六少爺能活下來!”


    她不需要爭寵,她不需要榮華富貴,隻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的長大。


    “五姨娘!”


    知書驚訝於虛弱的五姨娘居然還有這樣的力氣,她掙脫開自己焦急的朝著六少爺的屋子走去。


    一把推開屋門,卻發現雲清歌正坐在桌邊,她有些疲憊的撐著自己的額頭,五姨娘當下疑惑的靠近,就發現床榻上的少年呼吸漸漸有力,臉色也好了許多。


    “這……”


    雲清歌睜開眼來,她的額頭泛著一層薄汗,五姨娘頓時驚喜的握住了她的手,“大小姐,六少爺好了?!”


    “不,六少爺如今還在昏迷當中。”


    可是,六少爺的臉色明顯紅潤了許多,不像方才給人感覺仿佛隨時可能消失一般。


    雲清歌疲憊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六少爺福大命大,五姨娘那一碗錯藥,沒想到還有些效果。”


    這是什麽意思?五姨娘有些不明白。


    “六少爺吐的血,似乎是體內的汙血,方才五姨娘一時想不開,我讓知書把你扶進去,這段時間六少爺又吐了一口汙血,不想竟是好了許多,看這模樣,或許還能拖上幾日。”


    原來是這樣,五姨娘的自責之心當下緩和了不少,她還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六少爺。


    “五姨娘,你隻能祈禱,這幾日清歌可以找到那醫仙之徒了。”


    “大小姐……”


    雲清歌擺了擺手,“放心吧,這幾日先好生照顧著六少爺,醫仙之徒為人正義,想必一定肯醫治六少爺的。”


    其實,雲清歌隻是不想讓人起疑,哪有那麽湊巧的事情,六少爺一發病,那醫仙之徒就出現了,所以她隻是先解去了六少爺體內的兩種毒,這兩種毒就是因為那一碗藥才發作了,雖然為了平衡他體內的毒素,也花了雲清歌不少的時間。


    先讓六少爺的病情緩一緩,過個幾日,醫仙之徒就會出現了。


    “對了,此事莫要張揚,醫仙之徒不喜歡太過招搖,為了六少爺,五姨娘先忍耐一下吧。”雲清歌叮囑著,便轉過身去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知書攔住了還想說些什麽的五姨娘,“姨娘還是先讓小姐休息一下吧,相信小姐一定可以找到醫仙之徒的。”


    五姨娘禁了聲,是啊,大小姐肯幫忙已經是大發慈悲了,看著那張憔悴的麵容,五姨娘也不忍再辛苦她,當下目送著那主仆二人離開,便回到了六少爺的身旁守著。


    ……


    “殿下,您……”平安宮中,福公公看著那一臉輕鬆的俊美男子,心中有些疑惑。


    為何殿下從緋紅樓回來之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難道……


    “殿下,還是早日迎娶皇妃吧。”


    福公公意味深長,君未璃卻是帶笑的抬起頭來,“嗯,你覺得誰適合做這個皇妃?”


    滿頭銀發的福公公麵色一喜,他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老奴好像聽太後宮中的嬤嬤說起,今日的宴會,太後看中了幾名小姐,想讓殿下挑選一下。”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楊學士的嫡孫女楊幽雪,太後看她品貌出眾,十分中意。還有劉尚書之女劉倩雯,舉止大方優雅,彈得一手好琴,還有……”


    “女扮男裝的小姐怎麽樣?”


    君未璃的話讓福公公一愣,女扮男裝?這是……


    哪知道,眼前的男子竟是站起身來,抬頭看著深沉的夜色,“你說,我收了她的禮物,是不是該有份回禮?”


    “不知殿下說的是……”


    不等福公公說完,君未璃已經大步的離開了院子。


    敢情,殿下都沒有認真的在聽他說話!福公公滿臉的無奈,這個性子,當真是像極了公主。


    次日。


    眾人來到了老夫人的屋子裏給她請安,許久未踏出過屋門的慕容清歡居然也出現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在那一道道驚訝的目光中,慕容清歡隻是平視著前方,仿佛這段日子來從未發生過什麽似的。


    老夫人緩緩的從內屋裏走了出來,她隻是淡淡的掃了慕容清歡一眼,便笑著看向雲清歌,“清歌,聽說昨日,璃殿下很喜歡你送的賀禮?”


    雲清歌的心中有些鬱悶,好不容易才能強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個人,為什麽老夫人偏偏要提起。


    “或許是覺得新鮮,清歌送的賀禮哪比得上其他小姐們送的名貴。”


    “不,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宮裏頭多的是,要的就是特別的東西。”老夫人的話帶著深意,雲清歌卻是輕皺了下眉頭,她並不希望老夫人還有其他的心思,特別,是和君未璃有關。


    “老夫人,昨日,殿下也很喜歡二小姐送的賀禮呢,還有德妃娘娘與皇上都誇獎了二小姐。”二姨娘笑著站了出來,而老夫人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昨日璃殿下的生辰宴,多少人關注著,而慕容清歡獻舞的事情也不脛而走,老夫人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雖然結果還算不過,可到底還是掉價的事情,不怎麽光彩。


    “二姨娘,雖說德妃娘娘十分照顧你們,但是往後若還有類似的事情,希望你能事先與老夫人稟告才是。”一直沉默的大夫人開了口,二姨娘的臉色頓時一變。


    “姐姐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她見不得二小姐的好?


    大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沒有特別的意思,老爺到底是朝中武將,上一次的風波還未平息,凡事應該低調一點,昨日老爺依舊沒有回府,卻讓人捎信回來了,提起這件事時似乎已經氣惱。”


    二姨娘頓時一愣,老夫人的臉色也沉了沉,她最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的脾氣,這種事情他最排斥,況且二姨娘自作主張,確實有點不將府中的其他人放在眼裏。


    “老……老爺說了什麽?”二姨娘有些害怕,她一心隻想讓自己的女兒飛上枝頭,還真沒想到慕容盛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大夫人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這樣的態度讓二姨娘心中更加的慌張。


    “祖母千萬不要責怪姨娘,姨娘也是希望清歡能為我們慕容府做一份貢獻。”慕容清歡見老夫人的臉色嚴肅,當下便弱弱的說了一句。


    難道隻有慕容清歌才能為慕容府爭光嗎?自己若是能嫁進皇家,他們慕容府不也一樣風光。


    “大夫人說得對,你們都聽著,往後凡事都要和大夫人商量一下,我這兒就不必了。”老夫人的意思,竟好像是要將這後院中的權力全部交給大夫人。


    “是,老夫人。”


    眾人齊聲答道,二姨娘心有不甘,與慕容清歡兩人低下頭來,憋著悶氣。


    這時,老管家從外頭進來,“老夫人,宮裏頭來人了,說是德妃娘娘喚二小姐進宮呢。”


    此話一出,二姨娘與慕容清歡同時抬起頭來,目露驚喜。


    老夫人也有些驚訝,她深深的看了那對母女,淡淡的應了一聲,“嗯,快去吧,莫要讓娘娘久等了。”


    “是,祖母。”


    慕容清歡臉上的欣喜掩飾不住,她轉身之際,有些得意的看了雲清歌一眼,便撩了下發絲快步的走了出去。


    “五姨娘,你今日的臉色不太好看啊。”老夫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五姨娘,她昨日整夜未睡守在六少爺的身旁,臉色當然憔悴。


    五姨娘一驚,下意識的看向老夫人身旁的雲清歌,對方的表情淡淡的,五姨娘當下賠笑道,“沒有,隻是這天氣冷了,妾身有些著涼。”


    “天冷了就多加件衣裳,自己都照顧不好,要怎麽照顧六少爺?”老夫人的語氣並不柔和,她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看向三姨娘,“對了,五少爺的私塾,我已經找好了。”


    三姨娘抬起頭來,眼中泛著光亮。自從五少爺病情好轉,三姨娘臉上也紅潤了不少,整個人光彩熠熠的,讓五姨娘看了十分羨慕。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六少爺也能上私塾呢?五姨娘期待又不安的看向雲清歌,可是想起她昨晚的話,這件事情不能張揚,否則那醫仙之徒可能就不出現了。


    “多謝老夫人。”


    三姨娘感激的行了一禮,老夫人點了點頭,“碩兒機靈,雖說耽誤了一點時間,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她會大力的栽培五少爺,與此同時,也是給五少爺巨大的壓力。


    “五少爺能有此福氣,還真是多謝了老夫人的關心與大小姐的幫助。”三姨娘一直對雲清歌感恩,她的語氣裏盡是真誠。


    雲清歌淡淡的笑了笑,作為對她的回應。


    慕容清顏安靜的立在一旁,自從上一次被雲清歌教訓了一番後,她變得安分了不少,隻是日夜陪伴在三姨娘的身邊。


    從老夫人的屋子裏出來,三姨娘在前方慢下了步伐,似乎在等待著雲清歌。


    “大小姐,近日五少爺總是吵著要去找你,可是老夫人說了要讓他小心調理身體,所以妾身便攔著。”三姨娘是擔心雲清歌會以為她忘記了這份恩情,這才擔憂的解釋道。


    “祖母說的是,五少爺身子剛好,還是要多加注意的。”雲清歌臉上沒有絲毫的責怪,三姨娘對她的誤會已經解開,五少爺聰明伶俐,雲清歌也十分喜歡,所以並不排斥她。


    “隻是,往後五少爺的飲食該多加注意才是,有些東西,能不吃便不要吃了。”雲清歌的話帶著幾分深意,三姨娘一愣,而對方已經淡淡的笑了笑,便走進了另一條走廊。


    回到自己的屋子,雲清歌卻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放著一些東西。


    一名下人站在屋外,看見雲清歌後臉上立刻綻放出了笑容,“小姐,這些東西是宮裏的人送來的,說是給大小姐的。”


    宮裏的人?


    雲清歌有些疑惑,她淡淡的點了點頭支開了那名下人,知書卻十分好奇,這盒子裏麵裝的是什麽呢?


    “小姐,是誰送來的呀?”


    桌子上放著兩個紅色的盒子,還有一個卷軸。


    雲清歌坐了下來,微微挑眉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盒子裏麵,居然是兩個布娃娃,一男一女,小巧可愛,隻是製作手法卻是有些粗劣。


    “咦,這個娃娃長得好像公公!”知書盯著其中一個娃娃,雲清歌立刻發現,這名娃娃身上穿著的,是宮裏頭公公的藍衣服。


    而另一隻娃娃,穿著粉紅色的衣裙。


    “小姐,怎麽覺得這隻娃娃長得有些像小姐?”


    雲清歌盯著手中的兩隻娃娃,最後目光落在那男娃娃上,它的表情是用針線縫上去的,仔細一看,竟是一個哭的表情,而女娃娃的表情,則是誇張的憤怒。


    “噗嗤……”


    雲清歌突然忍不住笑了,她已經知道這兩個娃娃是誰送來的,然而,收斂了自己的表情,雲清歌有些撒氣般的將它們丟在一旁。


    知書好奇的撿了起來,看著那男娃娃,嫌棄的咦了一聲,“小姐,這公公長得可真醜……”


    “……”雲清歌心中笑著,那是她這輩子見過最俊美的公公了,不知道君未璃聽見知書的話,心裏會怎麽想。


    另一個盒子裝的是什麽?雲清歌打開一看,眉頭不由得一皺,又是一對娃娃!


    沒想到那個男子除了喜歡捉弄人以外,還有這種奇怪的癖好。


    兩隻娃娃換了衣衫,一隻是偏偏佳公子,一身月牙色的衣衫,它的表情是自戀般的狂笑,同樣是用針線縫上去。而另一隻,則是……


    “為什麽是兩隻男娃娃?”知書探過頭來,看著那兩隻娃娃,雲清歌卻是注意到,另一隻娃娃的臉上,被打上了胭脂。


    “這男娃娃長得也太女氣了點,小姐,這些都是誰送的呀?”


    雲清歌的表情故作鎮定,她已經知道,這隻女氣的娃娃,就是女扮男裝的自己。這些,是他親手做的嗎?


    見雲清歌不回答,知書當下收起了兩個盒子,“說不定是誰的惡作劇,小姐,知書把它們扔了吧!”


    “別!”雲清歌想都沒想,立刻伸出手去按住了知書的動作,她看見對方驚訝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太過緊張。


    “我知道是誰送的,放著吧。”


    掩飾著臉上的尷尬,雲清歌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那個卷軸上。


    她的手慢慢的覆在那卷軸上,身子已經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知書,你先出去。”


    “是,小姐。”


    雲清歌深吸了口氣,她的心居然不自覺的狂跳了幾下,一手拆開上麵的錦繩,慢慢的打開來。


    柔和的陽光下,這副畫卷漸漸呈現,卷中的少女,一襲白紗的長裙拖地,她的背景星河璀璨,星空上高掛著一輪圓月,夜色淡藍又泛著金黃,女子淡淡的側臉看著天空上的明月,一頭長發仿佛隨風輕擺,雲清歌一眼便認出,上麵的女子正是自己。


    她的麵容描畫得十分細致,而雲清歌也認出來,畫中,是當日風雅會上站在甲板的自己。


    夜空上題著一首詩,瀟灑輕盈的字跡風流,字如其人。


    “華光初上影搖紅,頻擁殘光酒漸空。瑤琴輕擺慵整手,未成曲調景先融。粉麵無需歌掩舞,一曲成殤夢影中。留得舊時朦朧月,孤燈薄影隻為君。”


    前麵,是她在風雅會上作的詩,而後半段,是他加上去的。


    隻為君……雲清歌的臉上蒙住了一層粉紅,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隻是這首詩附著這副畫,還真的有那麽幾分味道。


    原來那個時候,他也在甲板上。


    雲清歌突然覺得這個人怎麽陰魂不散,昨日她說得那般決絕,今日卻收到了這些東西。


    可是雲清歌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了一些動搖。


    聽了自己的一席話,他會怎麽看待自己?為什麽又要送這些東西來,雲清歌真的無法捉摸這個人的心思。


    她緩緩回到桌邊,再次拿起了那個粉色衣裙的娃娃,那張憤怒的表情,實在是太醜了!他是在說自己生氣的時候很醜嗎?


    “哼,你哭的表情才醜!”


    雲清歌竟是拿著粉衣娃娃,重重打了一下那個藍衣娃娃,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那許久未曾出現過孩子氣般的表情。


    ……


    “未璃,你的手指……”胥林疑惑的看著君未璃伸過來的手,對方微微挑眉,“無事。”


    “我看看。”然而,對麵的男子卻是一把抓過了他的手,有些緊張的看著上麵紅腫的肌膚,頓時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用針紮自己?!”


    “……”


    胥林奇怪的看著些那受傷的手指,分明是被細針紮破的。


    “難道是你的病犯了?”


    君未璃忍不住橫了他一眼,“犯病會用針紮自己?”


    “那你這些針眼是怎麽來的。”


    “一點小傷,不勞醫仙大人掛念。”君未璃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這會兒她應該看見那些娃娃了吧,會不會嫌棄自己做得太醜?不過對於那幅畫,君未璃倒是很有自信。


    原本舍不得將那幅畫送出去的,可是他更想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殿下!”一名小公公跑了過來,君未璃立刻驚喜的站了起來,“殿下,有您的信。”


    是她送來的?!君未璃迫不及待的接了過來,胥林看著他的表情,感慨著自己真的離開了太久,他居然有了這樣的變化,不再是從前那張一成不變的死人臉了。


    然而,君未璃的笑容卻在打開信封之後漸漸冷卻,他竟是有些陰沉的看向對麵的胥林。


    “怎麽?”


    這封信確實是出自雲清歌之手,隻是信中隻字未提自己,甚至連個璃字都沒出現。


    “有人邀請你去府中做客。”


    君未璃陰沉的說了這句話,胥林疑惑,看著對方似乎憤憤然的將信封折了起來。


    他這簡直就是自討苦吃,那個小女人是想告訴自己,她要開始利用他了是嗎?知道醫仙是他的朋友,所以寫了這封信,要求讓醫仙去慕容府做客。


    君未璃此刻看著胥林那張臉,第一次覺得討厭,因為那個小女人忽略了自己。


    “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胥林無奈的笑了笑,君未璃的表情未免太過豐富了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這個凡事泰然處之的璃殿下露出這種抓狂的神情來。“那我不去便是了。”


    原本他也不打算去。


    “去,你必須得去!”


    什麽?!“是你朋友?”


    “你不是想見見你的徒弟嗎?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君未璃直起了身子,看來,對待那個小女子,不能用一般的方法。


    ……


    而另一頭。


    慕容清歡特地換了身衣衫,此刻的她安靜的跟在那名公公的身後,來到了德妃的宮殿裏。


    “參見娘娘。”


    “起來吧。”端莊高貴的德妃笑著看向眼前的女子,“嗯,和你姨娘年輕的時候真像。”


    德妃與二姨娘說起來,算是遠房的親戚,隻是德妃的家世更加顯赫,當初也是德妃幫忙,才讓二姨娘進了慕容府的門。


    慕容清歡嬌羞的笑了笑,德妃淡淡的點了點頭,“聽說近來你受了委屈,將自己關在屋子裏?”


    德妃的話讓慕容清歡笑容一僵,居然連娘娘都知道這件事情。


    “別擔心,是你姨娘告訴本宮的。隻是,對於你這個做法,本宮不以為然。既然受了委屈,就應該學會反擊,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解決不了任何的事情,反而會稱了那些人的心意。”


    德妃的話帶著幾分深意,慕容清歡認真的聽著。


    “你嫡姐確實有些手段,能讓麗妃如此看重,本宮聽說,你姨娘也受了不少氣,哼,慕容將軍莫不是忘記是誰幫他打點一切的,當初你們便該來找本宮,何必欠華府的人情。”


    “姨娘也是不想勞煩娘娘。”提起華府,慕容清歡便想到了華容,語氣也變得有些失落。


    德妃看著她的表情,最後笑了笑,“這麽乖巧伶俐的孩子,總是會有出頭之日的。”


    她慢慢站起身來,“走吧,本宮要去向太後娘娘請安,你也一起來吧。”


    慕容清歡驚訝的抬起頭來,去太後娘娘那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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