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的敘述,蘇念雪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說了這麽多,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


    聽聞此言,老板娘臉不由一紅,趕忙接口道:“對不起,我忘記說了,請原諒。我叫陳玉。”


    對方已經通報了姓名,為了表達合作的誠意,沒等她發問,蘇念雪就主動將自己的姓名告知。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並沒有說出她的真名,而是報上了一個假名字。


    她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主動說道:“陳玉,是嗎?你好,我叫雪舞。”


    聽見她主動通報她的姓名,陳玉臉上先是露出了意外之色,而後又轉變成歡喜的神情,歡喜中卻還有一絲疑惑。


    看見她神情的變化,蘇念雪能猜得到她的心思。


    作為一個被俘虜的人,她肯定沒想到自己會主動通報姓名,所以才會感到意外。緊隨其後的歡喜,大概是她想明白了,自己既然通報了姓名,就不會再對她痛下殺手。


    至於歡喜中的一絲疑惑,估計是她沒聽說過,這世上有姓雪的吧?


    說實話,蘇念雪雖然通報的是一個假名,卻算不上是騙了她。這個名字不是她的真名,卻是前世常用的網名。這個網名,她用了十幾年,熟悉的人都知道,與真名也沒什麽區別了。


    互相通報了姓名,接下來就要開始正式談話了。蘇念雪看著坐在床邊的陳玉,收起了先前和善的態度,開門見山的說道:“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在沒有證據證明之前,我是不會完全相信的。”


    聽了她的話,陳玉麵露激動之色,想要開口辯白,卻被蘇念雪揮手製止了。她並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留出了足夠的時間,先讓陳玉消化一下她的質疑。


    估摸著陳玉應該想明白了,她這才繼續開口說道:“聽完你的講述,我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從回道南朝京城以後,你好似並未見過你的小妹。那你又是如何確定,那風華樓的候選花魁,就一定是你的小妹?有沒有可能你的小妹已經先去,這隻是他們為你設下的一個局?”


    這一回,陳玉態度更為激動,顧不得保持沉默的警告,直接搶白道:“不可能,我小妹肯定還活著。他們曾經流傳出那女子的畫像,我偷偷去看過,她的確與我小妹有八分相似。雖然有三年未見,但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任憑她把話說完,蘇念雪隻是看著她的眼睛,並不插一語。失去親人的心情,她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卻曾在新聞裏看見過。設身處地替她想想,如果是自己的小妹,隻怕會比她更激烈?


    或許是被蘇念雪注視的原因,她在說完那番話後,就又恢複了沉默。


    看著她有些慌亂的眼神,蘇念雪不忍心再分析下去,便換上了柔和一些的語氣,安慰她道:“你不用太擔心,上麵我所說的,隻是其中一種可能。再者說,我對你的小妹,並未有絲毫了解,說出來的話,自然會有一些不足。現在,為了能更好的了解情況,你能否細說一下你小妹的資料?”


    聽了她的建議,陳玉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的開口說道:“父親失勢那一年,小妹隻有十歲。在父母身故之後,她被送進了官家辦的青樓。由於她年紀太過幼小,還不到接客的時候,就成了青樓裏幹粗活的服侍丫頭。等過了三年,我回到了京城,曾到處尋找她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陳玉眼中露出了哀傷之色,又繼續說道:“就在此時,卻傳出了她被轉賣到風華樓的消息,。起先,我也曾以為,這是仇家用來對付我的計謀。可後來,我找到了那女子的畫像,這是風華樓的畫師所畫,應該是確有其人。那畫像上的人,雖已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卻仍然能看出,她三年前的樣子。就是憑借這幅畫,我才確定了小妹的下落。”


    聽了她的解釋,縈繞在蘇念雪心頭的疑惑,不但未被消除,反而還又增加了幾分。在她看來,整件事情都透著陰謀的味道。


    幸虧陳玉沒有莽撞行事,幸虧她聽到了那個傳說,否則,就憑她對她小妹的上心程度,肯定會自投羅網。到時候,他們一家,就算是被人徹底斬草除根了。


    真要是那樣,別說報仇雪恨,就連掃墓燒紙的人,隻怕都沒有一個了。


    念及此,她有了放棄合作的打算,但轉念一想,這應該算是一種心境的曆練。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她似乎並未遇到什麽風險。如果她小心些,就算是遇到凡人的攻擊,要想全身而退,應該沒人能攔得住。


    讓她最擔心的,是可能遇見修真者。她現在的修為,在真正的修真界,隻是墊底的存在。隨便一個比她修為高的修士,都能輕而易舉的弄死她。


    如果她能有煉氣四層的修為,就可以習練五行遁術。那樣的話,她才算是有了基本的逃命手段。隻可惜,那是煉氣四層,她想要修到那個境界,還需要長時間的積累。


    先拋開那些遙遠而美好的憧憬,現在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此次該不該去?沒有考慮太久,她就決定要去看看。


    表麵上的理由,做事畏首畏尾,會影響將來的修煉進階。實際上的理由,她真的很好奇,想參與一下這種複仇故事。


    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她不再遲疑,直截了當的問道:“陳玉,你覺得我的神通如何?”


    聽此一問,陳玉哪裏敢怠慢,急忙回答道:“您神通廣大,自是不用多說。”


    這樣的讚美,蘇念雪還是第一次聽到,明明知道是對方刻意恭維,卻還是十分受用。


    沒辦法,她自從修煉以來,就一直保持低調,別人的恭維話,還是頭一次聽見。原諒她吧,就讓她小小的虛榮心滿足一下,保證下不為例。


    她心中得意,臉上卻保持住了淡然,故意咳嗽了一下,才開口回道:“你不用恭維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心裏還是有數的。”


    聽見她這麽說,陳玉知道這是自謙,而且應該是真心實意的表達,心裏麵對她的評價,比先前又高了一些。


    行走江湖這幾年,她已經明白,一個高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高手。


    如果蘇念雪狂妄自大,反而說明她並不難對付,就是這種有自知之明的,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她這樣的心理,蘇念雪自然猜不出來。她又沒有闖蕩過江湖,隻是看過幾本武俠小說,又怎麽可能領悟到這個道理?所以在見到她更為恭敬的態度時,她還是有一些疑惑的,不明白這種恭敬是由何而來?


    既然搞不明白,那就算了。看她更為恭敬的態度,似乎並不是故意裝出來的。這樣理解的話,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對以後交代她完成的任務,應該隻會更認真負責。


    想通了這一點,蘇念雪就不再糾結於原因了,隻是心裏又冒出了一絲小小的得意。


    她望著陳玉充滿恭敬之色的臉,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既然你覺得,我的神通還說的過去,那咱們倆來合作一回,如何?”


    聽了她的問話,陳玉竟然沒一下反應過來,還以為說的是一起南下的事情,麵上便露出了為難之色,低聲回答道:“能與您一起南下,我求之不得,隻是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您不要生氣。”


    聽見她的回答,蘇念雪就是一陣無語,難道她暗示的還不夠明顯?白天還看著挺淩厲的一個人,怎麽好好的就傻了,反應竟然變得這麽遲鈍?既然暗示沒起到應有的作用,那她就隻能明說了。


    她望著陳玉臉上的為難之色,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說的合作,不是結伴南下,而是幫你救出小妹。這樣的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聽了她的話,陳玉一下沒反應過來。等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交加的神色。此時此刻,她心頭忽然冒出一種感覺,一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驚喜過後,她立刻又冷靜了下來。經過多年的江湖曆練,她深深的懂得,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


    她收起了驚喜的神色,語帶謹慎的問道:“能得到您的相助,我當然願意。不過,我這裏隻有萬兩黃金,除此之外,便一無所有。我不知,應該用何物,來報答您的恩情。”


    對她的聰明,蘇念雪頗為欣賞,在這個時代,能懂得等價交換的原則,本來就不是一件易事。尤其她還是名女子,能有這樣的見識,就更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說實話,對她那些黃白之物,她還真看不上眼。不過,貌似陳玉又沒有其他等價的物件,為了表現出合作的誠意,更是為了消除陳玉內心的戒備與不安,她也隻能勉勉強強收下了。


    她麵對著陳玉,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幹不出趁人之危的事兒來,更不會獅子大開口。你不是有萬兩黃金嗎?我不多要,隻需要把其中的一半,用來做酬謝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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