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姒子熱情而堅定地號召下,弟子們紛紛前來下注,上次姒子和葉青青的比試,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暗中參與了,沒想到事情熱乎勁還沒過,姒子就在廣場明目張膽地擺起了賭台。


    容觀和離汐就不太配合了,沒等姒子將賭局設完,兩人就自顧自地無聲開打了,姒子暗歎一聲太不給麵子了,一邊繼續吆喝一邊有滋有味地看著兩人比試。


    容觀之所以會說出討教的話,就是為了給自己這位同門的師弟正名,不過好心歸好心,容觀是個實事求是的人,不會刻意讓離汐贏,因為有眼力見的修士一眼就能看明白他是否故意,若是讓人戳穿,隻會讓流言變得更加難聽。


    而且,容觀也不覺得隻有贏才能展現出實力,一個凝元期的修士對上結丹期的修士,隻要不是輸得太慘,就可謂雖敗猶榮,更何況他對離汐這個同門師弟有些了解,早就聽說他是五靈齊修,隻要在眾人麵前露出這些跡象,就足夠讓流言不攻自破。


    “這個容師兄,真是死腦筋啊,真是一點都不手軟。”姒子看著容觀的火陣已經將離汐包圍得避無可避,那真火中的靈氣,連她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


    “放心吧,他有分寸。”白兮兮眼神不由自主地跟著容觀的身影移動,輕聲替容觀辯解。


    姒子眉毛揚動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麽,嘴邊卻是爬上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得不說。容觀和白兮兮是極為默契的兩個人,至少在她眼裏是,容觀從來不掩飾對白兮兮的好感,但也不像開了情竇的男女那般直接,在表露喜歡與關心的同時,謹守著修仙者該有的情感底線,悲喜不形於色,很好地控製著內心和理智。


    白兮兮看著一直在逃避。但她的行為,比起容觀來卻顯得不那麽理智,就拿上次吸風穀的事情來說,她在得知容觀有可能陷入危險的時候,一顆心就總是忐忑不安,最後居然放棄了最理智的求救辦法孤身前去相救,姒子後來聽說,白兮兮為了救容觀受了不輕的傷,可一轉眼。容觀去看她的時候,她連他最基本的謝意都沒接受,直接閉門謝客。


    而此時。白兮兮又不自覺地流露出對容觀的信任和支持。難道真的越是壓抑就越難以自禁?


    好像是吧,她自己不也是如此麽……


    姒子想到這裏忽然莫名地笑出了聲,發現白兮兮正注視著她後,趕緊收斂神思,示意她看比試。


    容觀和離汐鬥法都沒有帶法器,雖然都是關乎尊嚴。但畢竟這比試不像姒子和葉青青那種敵對的比鬥,而且若是仗著法器,離汐即便是贏了容觀,也會有居心不良的人出來指責他是沾了法器的光,與其如此。還不如赤手空拳的來上一搏。


    “咦?你們看離師兄使用的法術!”


    台下忽然有人驚叫了一聲,姒子的目光也跟了上去。


    “好像左右手使出的是不同的法訣。一個水係一個土係的,似乎都是凝元期才能使用的法訣!”


    有弟子附和了一聲,聲音裏也帶著點驚訝。


    在穹廬山,雙靈根弟子與三靈根弟子占絕大多數,但修仙之門都有一個默契,那邊是貴精而不貴多,具有多種靈根的弟子往往隻會主修一種靈根,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潛力,而且修煉的速度也會比同時修煉幾種靈根快。


    “難道離師兄一直同時修煉兩種靈根?”先前驚叫的弟子默默說了一句,雖然話音不高,但還是被很多弟子聽了去。


    姒子剛準備說兩種靈根算什麽,但一看到白墨也來到了人群裏,忽然就沉默了。


    白墨一直將離汐看做潛在的敵人,若是知道離汐五靈齊修都能到了這個水準,想必也就能猜得出離汐卻是在修煉混沌歸元訣,若是如此,離汐豈不是很危險?


    “你們看,離師兄已經使出四種屬性的法術了,離師兄原來這麽厲害!”


    就在姒子考慮是不是要提醒離汐的時候,那個長舌弟子再次叫出聲,姒子都能聽到,此時周圍有多少抽氣聲。


    四種屬性法術,代表的就是四種靈根,隻是考慮到屬性之間的相克,能做到同時修煉四種靈根的便是異類了。


    “你怎麽那麽多話,看比試就看比試,躲什麽嘴,聒噪!再敢叫,我將你扔山下去!”姒子凶巴巴地對著那弟子一吼,也沒管那弟子現在青紅交加的臉色,直接下意識地朝白墨看去。


    白墨的臉上並沒有意外之色,隻是淡淡地望著比試台,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就像在看一場普通的比試,姒子望著望著就不由得納悶了,一時忘了自己的目光有多專注和直接,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白墨已經笑盈盈地和她四目相對了。


    姒子有些匆忙地收回視線,但收回之後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果然還留在她身上,姒子趕緊掩飾性地看向別處,然後不自然地將目光移到比試台上。


    離汐連連使用不同的法訣和容觀對決,那些不同屬性不同顏色的訣光來不及消失便混在了一起,混合成極為絢爛的色彩,姒子被這些斑斕的色彩吸引住了,因為她第一次覺得,站在人前的離汐就和那些五彩斑斕的光芒一樣絢爛,這種絢麗奪目,和那個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離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總是以保護著的姿態強迫離汐站在她身後,以為他還是當初那個鬱鬱不得誌的少年,卻不想一晃快十年,昔日陰沉的少年已經翩翩自信如斯,根本不需要她像個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擋在她身前,而他卻甘願一直站在他身後斂去光芒。


    想到吸風穀他為她傷得幾乎體無完膚,姒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離汐,我真的找不到像你這樣好的……哥哥了呢。


    “都在這裏幹什麽?誰讓你們私設賭局?”


    一聲嚴厲的喝聲傳來,姒子身體猛然一震,法術一變迅速撤去賭台,將賭台上的東西全部收入囊中,轉眼就笑眯眯地看著同蒼真人,道:“掌門師叔,沒有賭局啊,我們都在看比試呢,沒有賭局,沒有。”


    同蒼真人淩厲的目光掃過姒子,指訣一閃,想將姒子戒指裏的東西暴露出來,卻不想被一道龍形的光訣打了回來,他眸色暗了暗,沉吟了片刻,終究沒有發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姒子指了指台上,哈哈道:“兩位師兄想切磋切磋,不是打架,真的!都是師叔您的真傳弟子,要打架也不會在這裏啊,不然豈不是很傷師叔的麵子。”


    同蒼真人保持著一貫的嚴肅,沒有再說什麽,反而比眾人更加專注地看著比試。


    容觀和離汐從頭到尾都沒受到過外人的影響,比試一直未停,即便同蒼真人出現也是如此。在穹廬山,惡意的大家鬥毆是不允許的,但合理的切磋並不遭到限製,否則廣場上也不會有這麽多比試台。


    “離汐這孩子,在師兄的調教下果然進步不凡。”


    不知何時,靜明真人和青陽真人也到了,本來今日就是要宣布考核與獎勵之事,所有真人都會到場,他們來得早,自然就趕巧碰上比試這一幕。


    同蒼真人有所感地點頭,看著離汐的目光就像在欣賞自己一手雕刻出來的心血。


    他有很多弟子,但他卻將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離汐身上,因為他體質和功法特殊,又是個極肯吃苦的孩子,這種的徒弟,做師父的沒有不愛。


    “容觀這孩子也沒讓我失望。”緊接著,同蒼真人就誇起了容觀。


    容觀是他所有弟子裏麵最讓他省心的一個,他心性純良,不怨不妒,身上有所有修仙者具有的最好品質,本身非常完美,根本不需要他再刻意地去雕琢,讓他自悟自醒,才是最正確的教授方式。


    如果說離汐是他悉心造就的絕無僅有的高徒,那容觀就是他費心培養的繼承人。


    “容觀這孩子的確不錯,師兄,日後他若無緣繼承你的衣缽,你就將他給我吧,我將我的青陽峰給他。”青陽看得眼饞,因為惜才,青陽真人一直私下指導容觀煉器,所以接觸頗多,對於這個謙遜、上進又有天資的弟子,他是十分喜歡和欣賞的,就算是當年的他,也做不到像如今的容觀那麽出色,若是好好教導,日後絕對是個可靠的衣缽傳人,可是同蒼真人座下的優徒不少,尤其還有個五靈修身的天才,分去了容觀不少光芒,難為容觀心性極佳,心裏沒有一絲妒意。


    “你想都別想!”同蒼真人肅看青陽真人一眼,語氣十分堅決。


    心思通透的人很快就嗅出了同蒼真人話外之音,都心照不宣地麵麵相覷,這其中,就包括姒子和白兮兮。


    姒子怎麽都沒想到,容觀這個不怎麽受掌門師叔重視的弟子,原來就是內定的未來骨駝峰峰主。


    如果離汐知道會怎麽想?


    他應該不在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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