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上空正逐漸潰散的黑雲突然間靜止不動了,地宮內的氣氛一時間顯得格外靜謐,李斌抬頭望向上空,對自己剛才的決定有點後悔了,卸磨殺驢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幹,不過這一次是不是太早了點!


    青焰綠螳的無數對複眼中現在隻剩下謝靈的身影,這個害得它損失百年苦修的家夥必須得死,這是它的意誌,就是李斌也不能改變。


    它和李斌雖然是主從關係,卻並非他的靈奴,有很大的自主權。


    轟隆隆突然地宮內響起如雷般的聲音,整個祭壇都在劇烈的晃動,空中的青焰綠螳隻覺得身體一下子變得奇重無比,沒等它有所反應就直接從空中跌落下來,將石梯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李斌、赭方、辛十姑大驚,同樣沒等他們有所動作,兩根立柱下又開始噴湧出黑氣,宛若兩條粗壯的黑蛇蜿蜒向上。至於地上的‘萬陰獸籠’,龜裂之處已經開始彌合,重新變得漆黑如墨,任憑裏麵的人如何用力掙脫都無濟於事。


    謝靈鄙夷的望了眼祭壇上的三人,然後轉身鑽進了一邊剛剛裂開的通道裏去??“小兄弟,剛才是誤會,你別走呀!”在其身後傳來李斌近似哀求般的聲音,謝靈聽了反而腳下加快了步伐,通道並不穩定,他必須趕緊離開此處。


    黑岩殿外變得漆黑一片,宛若世界重新回到了它最初的狀態,金、銀、銅三屍均露出駭然之色,沒想到黑靈的‘暗黑無界’已經修煉到了如此地步,互望一眼,竟然心有靈犀的同時身形化成三股白煙遁入進後麵的大殿裏去。


    一刻鍾過去,黑幕中響起一聲‘破’字,隻見黑暗處現出一縷金芒,然後黑幕像是被什麽力量給擠壓到一處,整片天空顫顫巍巍的,終於那道細小的金芒從細縫裏割裂出來,變成一團烈焰,將整片天空都照亮了!


    黑靈左手捂住胸口,右手將嘴角的血絲抹去,對方的實力還在他估計之上。


    “靳師叔的‘暗黑無界’果然名不虛傳,幸虧我手中有‘昊陽鏡’在,不然的話??”司徒昊日的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麵圓形的古銅鏡,此時在其上麵竟然布滿了裂痕,顯然剛才為了破除黑幕,這麵‘昊陽鏡’已然受創。


    黑靈的眉腳跳動幾下,身子繃緊起來,目光中透出淩厲的殺意。


    “‘暗黑無界’乃奪天地造化的大神通,以你金丹中期的修為本來應該無法施展的,想必是服食了什麽提升修為的丹藥緣故,看你目前狀態,像剛才那般恐怖的攻擊應該還可以施展一次,怎麽樣,趁我手中的‘昊陽鏡’已經破裂你可敢再來一次!”司徒昊日說到這聲音突然高亢,雙目圓睜緊緊盯著對麵的黑靈,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麽黑靈早被其絞殺了無數次了!


    黑靈愣在哪裏,體內‘黑彌丹’的藥性在慢慢減弱,他知道現在是唯一滅殺對方的機會,但是??


    “怎麽,你不敢,難道你隻會在後麵偷襲,做那見不得人的陰險勾當嗎!”司徒昊日的聲音像是重錘一樣擊打在其心上。


    黑靈眉頭緊鎖,忽然嘴角掛起一絲笑意,兩隻手將背後的黑袍朝前一裹,魁梧的身形便沒入進一團黑光中,黑光在原地一個盤旋,最終遁光一閃,飛進了黑岩殿裏去。


    司徒昊日等了片刻,突然站直的身體一矮,嘴角溢出一股鮮血,他用手抹去,盯著黑岩殿的入口道:“這家夥竟然得了師叔的七成火候,如果他不是感應到了你,剛才真的再來下,我定是接不下了!”


    “掌門師兄你沒有大礙吧?怎麽剛才不讓我出手,別人怕他的黑暗係功法,我可不懼!”


    山坡上走來一名全身都縮在黑袍裏的怪人,他露在外的臉上有一個碩大的朝天鼻,鼻子上是一對黃豆大小的眼鏡,其外貌其醜無比!


    “他也不是一個人呀!”司徒昊日望著黑岩殿半響後才徐徐道。


    “那老鬼也在嗎?”司徒昊日點了點頭,神情變得異常肅敬。


    “我怎麽感應不到,不可能??難道他已經練成了那門神通了!”黑袍怪人許師弟驚駭道。


    “應該沒有吧!不然剛才他就不會隻在一邊旁觀而不出手了。”司徒昊日道。


    “那我們是不是??”黑袍怪人知道那人也在,不敢逞強。


    “他們應該要到了,我們等等他們!”司徒昊日說完跌坐在地,摸出一顆丹藥服下,竟然就在這裏閉目調息起來。


    謝靈從通道中出來也不知自己到了那裏,遠處所及全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最令其奇怪的是這裏竟然一絲靈氣皆無,不過神識卻不受限製,可以任意放出體外。


    “咦,你是誰?”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自他後麵傳出來。


    謝靈嚇了一跳,明明他的神識已經將附近十餘丈範圍都覆蓋了,他驚駭的轉過身去,隻見在自己麵前丈許距離遠站立著一名粉琢玉雕般的童子,正一臉好奇的盯著他看。


    謝靈集中神識掃去,神識掃過童子卻像是經過一片空氣般,什麽也感應不到,若不是雙眼明明瞧見了,他真會以為是活見鬼了!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誰咧!”童子道。


    “我是夏青,你是??”


    “那些老家夥都叫我金兒,你是怎麽來的,我從來沒見過你咧!”童子摸了摸套在頸子上的金項圈道。


    “我也不知道?”


    “我帶你去問問那些老家夥,他們應該知道的。”童子說著便上前抓住謝靈的手往一邊去。


    那童子看上去很慢,可謝靈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避開對方的一抓,隻好被它拖著進入林子深處。


    “楊老頭,王老頭,快看金兒我帶來了什麽?”


    林子深處有一彎溪水,水邊不遠處矗立著一座石亭,亭子裏正圍坐著四名老者,石桌上被縱橫勾勒出一幅棋盤,楠木為子,黑白分明,此時戰鬥正鼾,無人理會童子。


    金兒見了大急,徑直走進石亭裏,然後便聽到嘩啦聲響,楠木棋子自空中飛彈出去,幾名老者心疼得大叫‘我的棋子’,刹那間亭子裏亂成了一片。


    “你是誰?”此時有人發現了一邊的謝靈,驚愕的問道。


    “晚輩夏青見過幾位前輩!”謝靈早將神識掃過去,可亭子裏的四名老者均像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一樣,根本不能窺探出一絲深淺來。他自然不會相信對方是普通老人,出現這種狀況隻要一種解釋,那就是對方修為遠在他之上,這讓他更加不敢造次,神情愈發謙卑。


    “金耀決老謝,這小家夥竟然修煉了你們謝家的功法!”老者忽然扭頭衝裏麵的一名鶴發老者道。


    “嗯?”鶴發老者忽然一手點出,距離太近,謝靈來不及躲避,本能的身上金光閃動,身子後傾卸掉剩下的部分力道。


    “不錯,果然是金耀決,小子不老實,快說,你到底叫什麽名字!”鶴發老者沒有繼續出手,剛才一試下他已經證實謝靈修煉了金耀決。


    謝靈鎮定住心神,對方能一眼就看穿自己修煉的功法,其修為之高果然到了他無法想象的地步。其實這是他誤解了,這石亭中的四人修為雖高卻還達不到一眼就能看穿一名築基中期修士所修功法的地步,實際上是這幾人對謝靈修煉了所修煉的金耀決實在太熟悉了,謝靈修煉時日尚短,還無法收斂金銳之氣,這才讓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個”謝靈瞅了眼那鶴發老者,對方姓謝,難道是“晚輩謝靈,夏青是化名,還請幾位前輩見諒!”他還是將自己真名道出,不知怎地,對麵的鶴發老者給他一種親近的感覺。


    “哈哈哈??你果然姓謝,你是有天,還是有地的後人,快說與老夫聽聽!”鶴發老者一直看著謝靈,見他說話神態不變,目光清澈,不似說大話,喜道。


    謝有天,謝有地,那是謝家最強盛之時的代表人物,謝靈隻在傳聞中聽說過,他肅然道:“晚輩是有天老祖第六代玄孫輩!”


    “那他們?”


    “兩位老祖已經羽化二百餘年了!”


    “羽化兩百餘年了??”鶴發老者收起笑容,聲音悲切,身軀不由自主的震顫數下。


    “前輩認識我們謝家的兩位老祖麽?”謝靈小心的試探著問道。


    “何止認識,那一年我離家時他們也像你今天這般大小,老二問我什麽時候回家,我說等虯龍院外的梨花再開時吧!??”鶴發老者說道這裏眼角流出晶瑩的淚花。


    謝靈聽到這裏如何還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道:“您您是冠華老祖麽?”


    謝冠華,謝家最傑出的弟子,在其最巔峰時突然失蹤,無人知道其下落,成為當時修真界的一個謎團,至今無人能解開。


    鶴發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老夫就是謝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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