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隱去了它最後一抹殘紅,一層薄薄的黑色霧氣不知何時已經籠罩著武當山下的一個靜靜的村落。


    落葉蕭蕭,月光溶溶。任家村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不知何時起,這裏已注定了與別處的不同。


    每每這時,天邊就會莫名奇妙的飛來一群烏鴉,嘰嘰喳喳的怎麽都趕不走,也沒人能夠趕走,除非它們自己飛走。


    有時還會有一群貓類的動物,在村子後麵的山頭“聚義”那如同孩童般的叫聲隔著低垂的夜幕源源的傳入到這個古老的村落裏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邪裏邪氣的,讓村裏的人都為之膽寒,但卻沒有人願意提及。


    盡管每家每戶都把房門關的緊緊的,是打死都不會讓自己家的孩子出來玩,因為這些怪物已經奪走了好幾個小孩子的生命了,而且死的那幾個小孩子極其離奇,每個人都是被挖走了心髒,活活嚇死的。大概是他們曾經親眼見過那人把自己的心從肚子裏拿出來的吧。


    這麽恐怖異常的事情驚擾了任家村每一個人的神經。但是這嘈雜的聲音他們是如何也隔絕不了。這,就是任家村人的噩夢,每個人都不願提及的噩夢。


    每當任曇魌問爺爺的時候,他爺爺那縱橫交錯的臉總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然後警告道:“你還小,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情!”


    在記憶中,任曇魌的腦海裏就沒有自己父母的影子,雖然這些年來自己漸漸長大,但是每當提及父母以及村子所發生的怪事的時候,縱然是和自己相依為命的爺爺都變的很嚴肅。


    也正因為如此,任曇魌的叛逆心裏比其他的孩子更加的嚴重,往往爺爺不讓他做的事情他偏偏要做,比如,夜裏出去玩。


    青春期的孩子大抵如此,爺爺年紀大了,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他,也不可能事事都管著他。


    淡淡的月光下,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了一個打麥場,這裏以前也是孩子們的樂園,每天到有月亮的時候大家都喜歡在這裏捉迷藏。


    但是現在已經很少有小孩子出來了,村裏的不平靜,使得大人們都不敢出來更何況孩子。


    “小魌,你今天是怎麽回事,就數你來的最晚!你是怕那些烏鴉把你的魂也喊去了吧?”躲在大石滾後麵的任天蘭稍微站起來一點,翹著兩個衝天小辮,撅著小嘴不滿的說道。


    “誰,誰怕啦,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任曇魌一直都以自己是男子漢而自豪,現在被人說自己膽小,他當然不樂意。


    “還裝,我看你就是在害怕!其實這世界是根本就沒有鬼神的……”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墩從來就沒有信過這世上有鬼。


    看著剛從麥草垛出來的胖墩在月光下的那張粉嘟嘟的笑臉,任曇魌不知道該不該再損他兩句。


    “胖子,我說你小子是屬貓的吧,怎麽突然就從後麵出來了,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知道不?”本來他們幾個就是偷著跑出來玩的,任曇魌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就這點膽量你還敢說自己是男子漢?都說了,我個子高,就算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你們就都放心吧!”這時候任天虎也從前麵的那條小路上走了過來。


    “看看,看看,我就說我不是最晚來的,你看小虎還沒有我來的早呢!”任曇魌指著剛到的高大個任天虎說道。


    任天虎不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的,但是確實個子最高的,剛上初中一年級的他就快一米八了,搞的任曇魌他們和他說話都得仰著頭,每每他都被人嘲笑早熟,或者不是爹媽親生的。為此他沒少和爸媽嘮叨這事,怪自己長的太快了,但後來他知道了高的優勢,每每都拿自己個高來說事,弄的任曇魌有好幾次想踹他的衝動。


    “你們誰也別說誰,都晚都要受罰!”任天蘭不滿的說道,特別是她哥哥任天虎,她更不能徇私,所以才會假裝生氣。在他們這一群人裏麵,任天蘭是唯一的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所以大家一般都聽她的,她說做什麽遊戲,大家就做什麽遊戲。


    “那不知道咱們家大小姐要怎麽處罰我們呢?”任曇魌一邊做著鬼臉一邊調皮的說道。


    “小魌,你不是說你是男子漢嗎,我說一個地方你就不敢去,你信不信?”看來這任天蘭還真是死抓著任曇魌的這個問題不放。


    “你說,隻要你說的出來我都敢去!”既然人家都那樣說了,任曇魌這個男子漢自然也是要找回一點麵子的。


    “我今天在學校的時候聽別人說咱們鎮上醫院裏有個太平間,那裏經常鬧鬼,好像是他爸爸就在那醫院工作,前幾天還被嚇病了!”任天蘭有些神秘的說道。


    “真的假的,你不會在騙我吧?”任曇魌還是不以為然的說道。


    “好像是真的,我也聽說過。不過誰讓咱們是男子漢呢,要不今天咱們就去見識見識!”任天虎煞有介事的說道,氣氛一下子變的冷了下來。


    “好啊,那也算我一個!”令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任天蘭也要加入進來,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因為這個建議本就是她提出來的。其實她和同村的其他女孩子玩不到一起的原因也是她的好奇心重,做事有些大大咧咧的,而且貌似還很膽大。


    “小蘭,你怎麽也湊這個熱鬧啊,都說了這世界上是沒有鬼魂存在的,你怎麽就不信呢?”胖墩是打心眼裏不讚同這世界上有鬼的,所以他也不支持大家去。他來這裏本來就是想和大家繼續做遊戲的,隻是沒有想到卻有人想去醫院。


    “啊嗚……”這可怕的貓叫聲再一次傳進幾個孩子的耳朵裏麵。


    聽到這一聲淒厲的貓叫,任曇魌嚇的一縮脖子,有些擔心的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怪嚇人的!”


    “算了,以後真的不能叫你男子漢了!”任天蘭鄙視了任曇魌一眼,一馬當先的走在了前麵。


    “走啦!真有什麽事有我這個高的頂著呢。”任天虎在任曇魌的後麵推著他往前走,好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我開玩笑的還不行嗎?誰怕了,真是的。”任曇魌有些後悔剛才說那話了,往往大話說出去了,是不能收回來的。


    六裏坪鎮地處上武當山的必經之路,這裏以前曾經被日本鬼子“三光”過,而且當時鬼子為了攻打武當山還在此建立了基,地,並且還在這裏蓋起了醫院,但是鬼子的好景不長,不久之後抗日戰爭勝利,日本鬼子滾回了老家。


    解放後當地政府一看這麽一座現代化的醫院不能就此荒廢,於是醫院照常營業,特別是近些年來,旅遊業逐漸興起,武當山做為重要景區被開發了起來,旅遊的人多了,自然也會有生病的,隨著時日的增加這醫院幾經改造擴建,也變得日趨完善。


    不知何時起,醫院的太平間裏就流傳出來有鬼的說法,但是醫院對此總是矢口否認,當然正常人沒事的話也不會往那裏麵去,自從一年前看守太平間的老王頭莫名的死了以後,就沒有人看守了。也正是此事過去不久,附近的村子就接連發生些怪事。這就難免不讓人往這方麵聯想。


    若不是有人挑事,估計他們幾個小孩子也不會去那麽個人人談而生畏的地方,但是任曇魌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特別是在女孩子麵前他還是要表現一下的,沒想到,自己一說去,竟然大家都跟著去了。


    去就去吧,反正又不遠,再說醫院可是有大門的,進不進的去可就兩說了,如果被保安給趕了回來,那不就有台階下了嘛!


    月光照耀下的大地一片銀白,雖然還未到深夜,但是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在通往鎮上的那條路上有幾個孤單的身影,遠遠看去還真有幾分孤魂野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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