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一連三天高掛長空。


    有時連我都覺得疑惑了:那個江湖術士的話是對是錯?


    有時我更疑惑,你的高瞻遠矚是不是來自於你亦有一份一如所羅門主般的未卜先知?


    要不然,不會在那麽早的時候,你便問我‘江山、美人’作何選擇的話。


    要不然,你更不會在明明深愛著我的時候卻一味的躲著我。


    也許,你躲的不是現在的我,而是未來的一個我,一個會擁有三宮六院的我。是以,你不停的在逃避又不停的糾結著,從而造就了我們諸多的分分合合、離離散散、糾糾纏纏……


    “王爺。”


    說話間,順德悄無聲息的進來。


    唉,這份武功和原來那個裝車夫的順德相比而言不知高出了多少。


    想著他和秦媽媽攛掇著幫你卻陷我於深淵的一幕幕,我不禁苦笑起來。“找到承道、承德、承業他們的藏身之處了?”


    “找到了,不過很奇怪,看守、保護那些孩子的人應該出自於所羅門。”


    所羅門?!


    我震驚的站了起來,感覺到了手不停的在顫抖。


    我怎麽能夠忘了,我們大婚之日,所羅門人欲殺你而後快,要不是阿信的出現,你我早就陰陽兩隔。


    我又怎麽能夠忘了,乾兒周歲時,你被所羅門人所擄,易容、失聲……我那個時候好恨,恨自己為什麽在淺水原,恨自己為什麽不提前一天歸來,否則必不允這許多事發生。


    還有,蘭諾伊為了保護乾兒,喪命於所羅門人之手,而那一天大哥也欲置我於死地。


    如果……如果大哥果然和所羅門聯手,那你十有八九已然……


    “王爺,不要將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想,王妃娘娘吉人天相,也許……”


    “不要說了。”我怒拍飛一張桌子,狠狠的看著傍晚的天空,一字一頓,“如果觀音婢有事,所有的人,全部陪葬。”


    感覺到我話中的狠厲,順德魁梧的身子止不住的一顫,緊接著,他揖手,“是。”


    “將他們全部押往太極宮,讓父皇看看,不是隻有他的長子會使這種捏人軟肋的伎倆。”


    今日,父皇已派三撥人馬來傳我進宮了,我知道父皇說話素來一言九鼎,一旦我進宮將再也出不來。所以,我要出其不意,打父皇一個措手不及。


    父皇也自信得狠,他堅信一個孤零零的我再怎麽鬧騰也翻不起浪花,是以對我再三推遲進宮的事也不怎麽著急。


    而我,正好利用這僅剩下的時間布控一切:我一步也不能出錯。


    在我緊張的準備著一切的時候,杜如晦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我眼前。看著一身道士打扮的人,我震驚且激動的問道:“如晦,你……你和房先生不是已經被驅逐出京了嗎?”


    “我和老房又如何放心得下這京中的事情。所以,我們想辦法避過防線都偷偷的溜回來了。”語畢,杜如晦笑嘻嘻的看著外麵說道:“都進來罷。”


    房玄齡、段誌玄、劉弘基……這些一個個被父皇驅逐出京城的人如今一個個再度出現在我眼前,有的乞丐裝扮,有的道士裝扮,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他們。


    “世民,有我們,你放手去做吧。”


    “可是,我如今集結的這批人,頂多隻能控製太極宮以迫父皇發不出勤王的詔書。而宮外最是風雲多變,隻怕我掌握不了。”


    似乎早知道我的苦處,舅舅這個時候也從門外進了來,肯定說道:“二郎,你忘了天牢中還有你的1000猛士嗎?”


    這段時日因了你的事,我總是處於想起一樁便解決一樁的境地中。再也沒有原來從始便可看到終的本事,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犯了‘關心則亂’的忌諱,但卻總是沉不住氣、穩不住心神……


    我怎麽能夠忘了,天牢中還有我的1000猛士呢。這批猛士本是我讓張亮帶往洛陽卻因大哥的告發而被父皇關押至天牢的,萬不想,如今他們成了我能夠扭轉宮外局麵的一支勁旅。


    見我恍然大悟,舅舅含笑說道:“所以,宮中的事,你放手去做。而天牢的事,你放心的交予舅舅便是。”


    “好。”


    一番周密的安排後。當父皇的人第四次來摧我入宮的時候,我放心的隨著陳福前往太極宮。


    宮人大多是牆頭草,定然是認定我在劫難逃,是以陳福失了原來待我的恭敬。我冷笑睨了他一眼:也罷,若我真奪了天下,這樣的人一個不用。但父皇、大哥他們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便讓陳福這樣的人去服侍父皇、大哥也不錯……


    當我到達金鑾殿的時候,裴寂、裴矩、蕭瑀、陳叔達等人都在,這大殿上的人,有大哥的心腹,也有我的心腹,但無論是大哥的人還是我的人,他們對父皇的忠心卻是勿庸置疑。


    做為父皇寵信的臣子,想必今天留在大殿上的人都知道今日是囚禁我的日子……


    所以,做為大哥的心腹,裴寂、裴矩等人臉上明顯有著小得意,而一直為我著想的蕭瑀、陳叔達等人臉上明顯有些悲憤、不甘。


    “二郎,你來了。”


    看著高高在上的、皇椅上的父皇,雖然他對我的稱呼一如以往,但……我感覺到了他話中沒有絲毫父子情意。


    是啊,太白金星三日懸空,坐實了我有天下的預言,我若有天下,又怎麽會將他這個父親看在眼中呢。


    不孝!


    忤逆!


    逼宮!


    嗬嗬,種種皆是不倫。


    他如今待我如此神情,很是應該。


    不屑一笑,我一如既往的調侃,“父皇四次傳詔,兒臣再不來,隻怕連囚禁的份都沒有,隻會落得一個人頭落地的下場。”


    我的話暫時緩解了金鑾殿上的緊張氣氛,但緩解不了蕭瑀那個火爆直脾氣的人,他首先開門見山的問,“陛下,真要囚禁秦王嗎?就為了太白金星?就為了齊王爺的夢?”


    聽著蕭瑀義憤填膺的問話,父皇他老人家隻是閉上眼,默不作聲。


    陳叔達急了,亦是出列稟奏,“秦王為天下立汗馬功勞,是不能夠廢黜的。況且,秦王性情剛烈,倘若加以折辱貶斥,恐怕經受不住內心的憂傷憤怒,一旦染上難以預料的疾病,陛下後悔還來得及嗎?”


    他的話明顯令父皇的身子一震。不待父皇說話,裴寂急忙站出來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是防患於未然也得將秦王爺關押一段時日的好,直到這世間再也無人記得秦王爺,再放秦王爺出來不遲。”


    如果說,原來裴寂看在晉陽起兵的份上對我還算忌諱,隻知道在暗地編派我的話,如今他堂而皇之的當著我的麵打壓我,可想而知他認定勝出的定是大哥了。


    冷哼一聲,我看向裴寂,“裴大人,你確信必須關押本王才能止了太白金星之亂?如果本王被關押了,又出一顆太白金星可怎麽辦?到時候,你打算建議陛下再關押何人?”


    素來喚他‘裴公’,如今一聲‘裴大人’活生生的拉遠了我們的距離,更活生生的撕下了我們二人之間維持表麵‘友情’的虛偽麵具。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終是在我的瞪視下低下了頭,喏喏說道:“下官隻是為江山社稷想,並不是針對秦王爺一人。”


    他在大哥的人馬中享有崇高的信譽,可以說大哥的人馬除了聽大哥的話外,其次便是他的話了。如果我真想以少勝多拿下大哥的人馬且使得大哥的人馬不要亂的話,眼前這個人以後還大有用處。


    念及此,我也不想他太難堪,是以笑道:“本王又何不知裴公心中隻裝了江山社稷。”


    “好了,不要再爭了。”久不說話的父皇擺手製止了我和裴寂間的針鋒相對,又說道:“來人,按事先安排好的,押秦王下去。”


    便是這般容我不得啊。哪怕留下我,我們父子間吃最後一次晚餐也好啊。


    定定的看著父皇,我的心湧起陣陣酸意。幾番欲說話間,我終是忍住:多說無益。


    常何帶著人馬來到我麵前,恭敬的作揖,“秦王爺,請。”


    “常將軍,你確信可以從金鑾殿帶走本王?”


    出其不意,常何很是怔愣的看著我。


    我轉過身,看向皇座上的父皇,朗聲說道:“父皇,如果所有的人覺得兒子有天命、觀音婢有後妃之像……那兒子是不是應該如了這些人的意,接了這天命位極天子,然後封觀音婢為後呢?”


    我的話似晴天霹靂響在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很長時間,裴寂、蕭瑀等人沒明白過來,當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父皇已站了起來,怒指著我,“孽障,果然,你果然……”


    “父皇應該非常明白兒子從來便無反心。前番兒子更是遞上了辭呈奏請父皇準許兒子回歸太原,如果說兒子欲去洛陽是為了和大哥裂土分茅,那太原無險可據、無城可守,兒子拿什麽和大哥裂土而戰?父皇,如果說李唐未統一天下前,父皇不準兒子解甲歸田是因為兒子尚有用武之地,那現在在李唐一統了天下之後呢,為什麽,您為什麽便不許兒子解甲歸田?”


    看著父親抖動的胡須,我又道:“兒子想,父皇也許是想用兒子來抗衡大哥。因為自從大哥發起‘楊文幹謀反事件’以來,大哥所作所為令父皇心痛了,父皇清楚的知道大哥的羽翼已然形成,而這天底下能夠和大哥抗衡的便隻剩下兒子一人,是不?”


    一把抓起禦案上的紙墨,父皇霹頭蓋臉的向我砸來,“你這個孽障。”


    “也許,父皇利用兒子抗衡大哥並不是為了您自己的皇位,因為……你想抗衡的不過是一份宿命,一份在皇室怎麽躲都躲不過的宿命。你用兒子來抗衡大哥,無非是想替母親留下僅剩的幾個孩子而已……”


    我的話正中父親的心思。聞言後,他頹廢的坐了下來,定定的看著我。我又道:“可是,父皇,兒子再三避讓的結果是什麽呢?英明神武的父皇,這麽些年了,難道您真沒看出來?”


    “二郎,你……”


    “父皇,這一次。兒子再也不想避讓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這天下果然是兒子的,那兒子便奪了這天下。若這天下不是兒子的,兒子自當前往列祖列宗麵前認罪。”語畢,看著雙眼瞪得似銅鈴的父親,我鄭重的跪下,鄭重的叩了三個頭。


    “二郎,你……不要犯混。相信父皇,隻要這事一解決,父皇立馬放你出來。再說,關押你的禁苑很是幽靜……”


    不待父親說完,我緩緩的起身,一字一句問道:“是殺了觀音婢這件事嗎?”


    見父親不語,我又問,“殺了觀音婢之後呢?乾兒不一樣有‘名字許江山’之命?下一個是不是便是乾兒呢?殺了乾兒之後呢,兒子一樣有‘濟世安民’的貴格之命,是不是便要輪到兒子了呢?父皇,您好狠的心,是要將兒子的妻兒一個個的殺掉,讓兒子在這世間忍受孤獨之痛後再心甘情願的死在父皇手中嗎?”


    被我的連番迫問問住,父皇站了起來,唇翕合數番,卻是說不出一語。


    “父皇,‘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是你們,是你們一個個逼得兒子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決定?”


    “取天下。”


    聞言,父皇偉岸的身子訇然坐下,喃喃說道:“終於來了,終於來了,伊人,朕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一旦父皇提起早逝的母親,便會湊及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我的言詞不再似方才般咄咄逼人,而是帶著語重心長,“父皇,放心。便算兒子奪了天下,但……一樣會善待大哥。父皇為兒子準備的禁苑,仍舊有用武之地。”


    “二郎,你以為,隻你一人……”說話間,父皇指著金鑾殿上的蕭瑀、陳叔達等人,又道:“和你的這幫文臣便能鬧騰起大浪來嗎?二郎,你方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父皇隻當沒聽說過,你……還是安心的去禁苑罷。”


    眼見著常何又再次上前,我再度擺了擺手,看著父親的方向朗聲說道:“誰說,隻有兒子一人。”語畢,我拍了拍手。


    緊隨著承道、承德、承業等10個孩子被我的人押上金鑾殿之後,尹德妃等人亦被我的人押上了金鑾殿。


    頓時,金鑾殿亂了。


    ------題外話------


    o(n_n)o


    謝謝嵐芬2007、xwjuan、feiping78、9654431、nkxhx7788、601781829諸多朋友們的票票。


    萬不想,今年的事實在太多,看來我得和編輯商量一下,要不要請個假暫時避過這段事務紛擾的日子,等年後再一門心思碼字。


    未請假前,我盡量做到隔日一更。花兒在此鞠躬請罪:肯請朋友們原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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