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也許是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舒發了的原因,麗質不再似方方到太原般的有著千般的委屈、千般的恨,而且總是高興的拉著你到太原各處閑逛。


    懷著身孕的你哪經得起她那般折騰,是以我隻得將你有孕不得太過走動的事告訴她,她欣喜之極,不再拉著你到處閑逛,而是自己長期出門在外,每天為她還未出生的小妹子買著各種用品。


    我隻得吩咐秦媽媽暗中去保護麗質。


    “看麗質似乎恢複了不少,再該將她的事講予我聽了罷。”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她沒有可以傾吐的人。說出來,氣便消了許多。現在隻看衝兒聰不聰明,來不來太原接她,隻要衝兒來了,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哦,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你的細述中我知道了個齊整。


    從小隨性慣了的麗質自嫁入長孫府以來,並沒有將自己當一個公主看待,而是規規矩矩行著兒媳之責,生怕自己的一個失禮、失言而讓皇家的威嚴受損,所以倒也做到了恪已守禮、孝順公婆。


    兩個月前,素來講規矩、懂禮儀的麗質因了一大早起來肚子不舒服,便晚了去給她婆婆請安的時間。一向孝敬的衝兒便罰麗質抄寫長孫府的家規。


    抄寫家規事小,問題是麗質覺得自己誤了請安時間是有原因的,她無錯,若受罰便有損皇家顏麵,於是第一次和衝兒起了衝突,當著無忌、慧蘭的麵,衝兒覺得麗質太不尊敬長輩,是以要麗質在認錯和家法中選用一樣。


    無論是認錯還是家法,麗質當然都不能忍受。當時麗質的公主脾氣便發了,一甩袖,衝進馬廄騎馬便去了皇宮。


    收留她的是承乾。


    素來寵麗質無度,再加之聽聞麗質之所以誤了請安時間的原因後,承乾大怒,不許長孫衝和麗質見麵。


    麗質呢,趁著承乾不注意的功夫,又留了一封信後偷偷的跑出長安。更絕的是,她信上說是要上揚州找自己最好的姐妹豫章談心以解心中悶氣,如果她喜歡上了揚州,便決定在揚州出家為尼,長伴青燈古佛。


    出家為尼,笑話!嚇唬衝兒的吧。至於揚州……“那怎麽來的太原?”


    “你這個女兒將你那指東打西、虛張聲勢的一套學得真是徹底。她明著留信說是去揚州找豫章,實則是轉道前來太原。目的便是讓衝兒尋錯路。”


    去歲,承乾受我意,將唐善識那小子派到揚州去了,豫章當然也去了揚州。麗質和豫章的關係一向好,受了委屈找最好的姐妹傾吐也很是正常。我估計,衝兒在揚州找不到麗質的話,真懵了。


    想著麗質將衝兒耍得團團轉,我頗是得意。“不管麗質犯了多大的事,她是我的寶貝,我的掌上明珠,我李唐的金枝玉葉。隻為請安晚了點子小事動不動不是認錯便是家法也太不像話。衝兒此為是以下犯上,對我、對朝廷都不敬。麗質說得對,便算是為了皇家的威嚴也不能認錯。麗質做得好,我讚成。”


    隨著我語落地,你狠狠的戳了戳我的額頭,“怎麽覺得你有些唯恐天下不亂啊。你這還沒知道麗質為什麽起晚的原因呢,如果知道了,隻怕連殺了衝兒的心都有了。”


    這話,說得我心中一‘咯噔’,“不說是肚子不舒服?”


    “月信。”


    “呃?”


    “月信,那天麗質的肚子不舒服的原因是因為她第一次來月信。一大早起來,小人兒嚇壞了,又不敢聲張,隻是躲在被子中不起身。還是李媽媽……”


    原來,我的麗質長大了。我心中抹過一絲難言的情緒。難怪那天她不許我聽。


    “偏偏衝兒和麗質還沒有圓房,分著睡。當然便不知麗質請安晚了的具體原因。隻知道將什麽《大唐禮儀》《長孫家規》的拿出來教訓麗質。麗質一大早就受過驚嚇,又見原來疼她、寵她的衝哥哥不分青紅皂白便給她臉色,於是,委屈下便跑出長孫府,去找乾兒為她申冤。”


    難怪乾兒會大怒,原來麗質將一切都講給他聽了。唉,看來,我這個父親還不如一個長兄。


    “誒,你到底在聽沒有?怎麽像丟了魂似的?”


    我冷哼一聲,“你說得對,我現在殺衝兒的心都有了。不分青紅皂白也便罷了,那種隻知一味指責麗質過失卻一點也不考慮麗質感受的駙馬要他何用?”


    “你還真想殺了衝兒?”


    “至少要解除他們的婚約。我再替麗質尋一個疼她的、寵她的……”


    話未說盡,你再度戳著我的額頭,“如果說事前衝兒有錯,但事後麗質這不顧一切的離家出走卻也太過刁蠻任性。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如今口口聲聲的說著要為麗質另擇駙馬的話,是想拆十座廟麽?”


    “可衝兒所為太令我生氣。”


    “衝兒教訓麗質對長輩不敬也是有法可依,你懊惱個什麽?瞧瞧,麗質自從說出委屈後便快活了許多,哪真和衝兒有天大的不可解的仇?你呀,若真退了他們二人的婚事,我看天下人不會說衝兒如何,倒會說你女兒德行有失,不說德行有失的人在李唐不受人敬也便罷了,你要再為麗質尋一門上好的親事雖然容易,但要那夫家真正做到敬麗質、愛麗質隻怕比登天還難。”


    那倒也是,雖然麗質貴為皇家公主,但如果真以‘不敬長輩’之由回了宮中,便算有人再娶,隻怕也是屈於皇威。“那怎麽辦?”


    你湊近我耳邊,輕聲說道:“不如這般……”


    聽著你的計劃,我不停的點頭,連聲說著‘好、好’的話,“都聽你的,都按你的來。”


    數天後,衝兒跪在了我麵前。


    看著風塵仆仆的人便知,他肯定是追錯了道,追去了揚州。然後又馬不停蹄的追來了太原,還算聰明。


    思緒間,我仍舊當個沒看到他的和你下著棋。


    隻待三局完畢,我才看向那個仍舊一動不動的跪著的人,“怎麽,駙馬,有事。”


    “衝兒錯了。”


    看著俊逸的少年臉上的那道疤,雖然不影響他的長相,但……我心中的怒氣減了許多,“知道原因了?”見他‘嗯’了一聲,看他的悔不當初之神,我道:“女孩兒的非常時期多少有些脾性,更何況她是第一次,早間的驚嚇就夠應該讓人疼,不想你不但不疼她,居然還要罰她,哼!”


    “衝兒知錯了。煩父皇告訴衝兒麗質在什麽地方,衝兒當著她的麵認錯。”


    我將麗質手寫的一紙書信丟到他麵前,“看看罷,麗質這回真發了倔脾氣,我這個父皇也拿她無法了。”


    那信上寫的是:父皇母後,女兒不孝,德行有失,貽笑天下,無顏再見家人。唯願遁入空門,常伴青燈古佛之旁,為父皇母後祈禱,為天下蒼生祈福……不孝女敬上。


    嗬嗬,雖然麗質如今人在庵堂,但這封信其實是嚇唬人的。


    在你的勸說下,麗質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說隻要衝兒來了太原,就說明衝兒還是在乎她的,是聰明的,她就不計較原來的事了,原諒衝兒。


    但是,你卻在麗質原諒衝兒的前提上又加了一個條件:讓衝兒做一件有利於太原子民的事。


    眼見衝兒看信的臉色越來越白,手越來越顫抖,我又覺得好笑之極。看樣子,衝兒應該是十分在乎麗質的。撮合他們兩個也是應該。


    明知道我是抱著看好戲的心,你怒瞪了我一眼,好生安慰衝兒。“衝兒,你別急。圓慧大師說麗質紅塵情緣未斷,便算她想成為佛家弟子普渡眾生也不急在這一時。所以,麗質現在雖然還在圓慧大師處,但並未出家。”


    “母後。”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問題是對自己的過錯采取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其實麗質也認識到自己的錯了,正因為她認識到自己的錯是以才生出普渡眾生以贖自己德行有失之罪孽的想法。依我看,你隻要做一件讓麗質覺得原來她的丈夫也能普渡眾生的事,便一定能夠讓她回到你身邊。”一逕說著話,你一逕走到衝兒麵前扶起他,又道:“去罷,用實際行動證明你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用實際行動證明你才是麗質心中的活菩薩。”


    很是激動的看著你,衝兒道:“是,母後。”


    不幾日,果然傳來衝兒的好消息。


    這段時日,太原東北方向野豬橫行,長期糟蹋當地百姓的莊稼地,就算築起土牆也沒用,野豬打洞極厲害。鬧騰得太原不得安寧,害得村民隻得提前收割糧食,損失不少。


    衝兒經過長時間的堪察,發覺那大片的莊稼地之外有一片荒蕪的窪地,而那野豬多是通過那窪地來到莊稼地的。是以他提議在那窪地四周築壩,引那上遊之水,將那窪地形成湖泊,一旦有了湖泊,那些野豬要是再想侵犯莊稼地便得遊過湖泊再說,再說遊過湖的野豬隻怕也沒那體力再行破壞之事。


    最重要的是,那荒蕪的窪地成了湖後,可以在裏麵養魚、養蝦、種茭白、種蘆葦,還可以在幹旱季引它的水灌溉莊稼地,這樣不但充分的利用窪地創收,更有效的防止了野豬不時侵犯的煩憂。可謂一舉多得。


    如今,晉陽令聽了衝兒的計劃很是興奮,已經著手安排人員開築工程了。


    “觀音婢,這個駙馬不錯,不錯。”


    好笑的白了我一眼,你笑道:“還殺不殺?再或者還解不解除婚約?”


    “不殺了,也不解除婚約了。小夫妻,吵吵鬧鬧很是正常,越吵越有感情。”


    瞧瞧遠處撫琴舞劍的兩個小人兒,嗬嗬……真難想像前段時間他們居然有鬧得大眼瞪小眼、非要解除婚約的地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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