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還有多遠?我們已經走了這麽久了?”女落忍不住問道。


    一隻囂張的狂妄的鳥鄙視的看著它所謂的隨從,翻了個白眼,“你真的很囉嗦,到了地方我會告訴你的,嫋嫋不想和白癡說話。”


    女落:“……”


    一路上這樣的話聽得太多了,也許在這隻鳥的心中,除了她以外都是白癡,女落強忍住想要掐死它的衝動,繼續向前走。火焰越來越炙熱,火苗越燒越高,熱浪襲來,溫度越升越高,帶著融化一切的氣勢噴湧而至。女落漸漸的感到一種不適,腳步已經有些虛弱,衝天的火焰,炙熱的溫度,當然還有比這更難熬的,一隻討厭的,不停的說著風涼話的嫋嫋。


    它打量著女落和流迦的狀態,好像很滿意他們現在的樣子,露出一種我就知道你會這樣,一定會堅持不下去的樣子,毒舌的嫋嫋一定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挖苦的機會。


    “哎呀,這樣就受不了了,哎呀,大地女神你真沒用,在堅持不住,嫋嫋就不帶你去了。還是嫋嫋最厲害,嫋嫋是天地間最厲害的鳥。”


    “在厲害你也就是一隻鳥,一隻隻會嘰嘰喳喳的鳥。”女落翻了個白眼,實在是受不了這隻討厭的東西。


    “哎呀,你一定是嫉妒嫋嫋。天帝陛下,你也認為嫋嫋是最厲害的對不對。”


    流迦已經徹底失去了任何想要回答的衝動。


    “討厭,你們一定是嫉妒嫋嫋。不過呢,嫋嫋不會和你們一樣討厭的,現在開始,把眼睛閉上。”


    “為什麽?”


    “哪來的那麽多為什麽,照著嫋嫋說的話去做,如果你們不想瞎眼睛的,就馬上閉上眼睛。”嫋嫋雖然很討厭,但是一路上它的話還是很準的,女落果斷的閉上了眼睛。當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突然感到刺眼的紅光乍現,雖然閉著眼睛,但是打開的神識也能勉強看到一些東西。無數的火焰中飄蕩著一些奇怪的絲線,仿佛被抽調絲線的風箏,漫無目的的飄蕩著,完全無法控製,女落猛然間發現那些氣息中似乎有和自己相通的氣息。


    就這樣走了很久。


    “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嫋嫋用它那個特有的,繞梁三日的尖刻聲音,說出了從認識以來,最好聽的一句話。


    “嫋嫋,剛才火焰中飄蕩的那些氣息是什麽,我為什麽感覺有些很熟悉呢?”


    嫋嫋又白了她一眼。


    “廢話,那是一些破碎的神格,你當然會感到有些熟悉了,那是你的同類嗎!”破碎的神格,消失的軀體,終日遊蕩在落日山燃燒的火焰之中,沒有停息,沒有安寧。嫋嫋好奇的看著他們,“怎麽了,這麽感慨,要是沒有善良能幹的嫋嫋,你們也可能留在這裏,知不知道,這一片的火焰就做吞噬火焰,從眼睛開始吞噬,如果剛才你們沒有閉上眼睛,什麽都看不見了,下一步就是神格皆碎的下場。還好,你們遇到了嫋嫋,無所不能的嫋嫋,感謝我吧,快來感謝我吧。”


    “嫋嫋,你為什麽能夠阻擋吞噬火焰?”流迦終於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嫋嫋賊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三圈,“想知道嗎?”


    女落點頭,流迦還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嫋嫋不告訴你們。”


    流迦:“……”


    女落:“……”


    該死的鳥。


    繼續向前走,涼涼的風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吹來,帶來久違的清涼。和煦的,輕柔的撫摸過早已被烈焰灼紅的麵頰。一片巨大的,泛著藍寶石光澤的湖泊出現在火焰環繞的落日山上。鮮豔的火光將藍寶石的火光映襯的更加清澈。柔軟的水光在微風的吹拂下蕩漾著,閑適,平和。


    靈鏡湖。


    嫋嫋的爪子一指,“在下麵。”地靈聖火就在湖下麵。


    地靈聖火,就要找到了。


    女落伸出手,用指尖的細膩去碰觸這烈火中永存的湖水。


    當指尖接觸到湖水的那一刻,一股寒氣直刺心底。靈鏡湖水刻骨冰寒。


    地靈聖火竟然生長在極寒的落日山靈精湖中。


    這種極致的炙熱與嚴寒,兩種極端的溫度對比。


    “嘎嘎嘎嘎,知道奇怪了吧,嫋嫋早知道是這樣的。”


    嫋嫋煽動著它短小的翅膀,更像是一隻撲騰在空中的小雞。


    “大地女神是個笨蛋,隻有極寒之水才能使地靈聖火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呀。快跳進入呀,笨蛋不要放棄,不要忘了自己是誰,一定不要忘了自己是誰,不要忘記嫋嫋的話,不要忘記嫋嫋的話。”


    女落沒有明白這隻不正常的鳥在念叨著什麽,竟說一些奇怪的話,忘記自己是誰,怎麽會忘記呢?


    女落和流迦對視著一眼,起身,跳下,湖水很快淹沒了兩個身影,水波漸漸平息。


    當女落進入到湖水中,瞬間,清澈的湖水變得像濃霧一樣渾濁,像午夜一樣漆黑。


    流迦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就想從來沒有出現過,隻有自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沒有牽引,沒有支撐,不知將要飄蕩到何方,四肢像被無形的絲線緊緊的束縛住,靈力完全無法施展,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她努力的想要睜大眼睛,意識卻越來越渙散,終於陷入到黑暗之中。無盡的黑暗包裹住這個失去了意識的女神。


    就在女落陷入災難的時候,湖邊的嫋嫋,飛在空中,表情凝重的盯著湖水,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刻薄樣子。“女落,一定不要忘記我的話,不要忘記你是誰,但願你能回來。”


    說完,嫋嫋小小的身軀幻化為鮮紅的箭簇射向湖中,平靜的湖水很快吞噬它的身影。仿佛什麽都沒有出現過,仿佛什麽都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失去意識的女落發出微弱的呻吟聲,朦朧中沒有目的的飄蕩著,飄蕩著,她努力的睜開雙眼,視野一片虛無。仰望天空


    陽光不知何時被厚厚的雲層所遮擋,幽暗的光線透過雲層虛無的散落在空間,發出無力的呻吟。


    女落伸出雙手,想要看清楚,嚐試了很久,終於無奈的放棄了,一切都是那樣的虛幻,眼睛無法清晰的看到任何的東西,隻能看到一個朦朧的輪廓,勉強分辨出它們的形狀。


    這是什麽地方呢?上一個意識還停留在她進入靈鏡湖中,但是這裏是什麽地方,難道也是湖水幻化出的幻境嗎?想要向前走,腳下卻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每走一步,都要掙脫掉那個巨大的阻力。


    光線是那樣的昏暗,視線是那樣的飄渺,仿佛遊蕩在空中的浮塵,下一秒就要被風吹到遠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掉,消失在天地的盡頭,消失在虛幻的時空,如同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輕微的,渺小的,即使消失也不會引起任何的關注,即使消失也不會帶來任何的影響。


    “落兒,堅持住,向前走。”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好聽的聲音就是是母親在自己的耳邊低語,像小時候那樣,在自己的耳邊唱著動聽的歌,像春日裏最和煦的春風,像夏日裏最明媚的陽光,帶來溫暖,帶來希望。


    是母親嗎?是母親在給自己鼓勵嗎?可是母親早已不在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呢?


    女落努力的想要辨別聲音的來源,終於放棄了,想象著,這就是母親的聲音,她現在被母親的溫暖所環繞著,所包圍著。腳下也仿佛有了力氣一般,堅定的踏出每一步。


    虛幻的視線漸漸變得更加清晰,模糊的影子漸漸顯出了它們本來的樣子。


    前方好像出現了一個場景。


    下雪了,是啊,下雪了,紛紛揚揚的,如同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揚撒在大地大的每一個角落,覆蓋著一切,天地漸漸的被白色所籠罩。陽光照射在白雪上,反射出不真實的光澤,仿佛所有的東西都被籠罩了,一個小小的紅點出現在白雪紛飛的大地上。


    那個紅點是什麽呢?


    女落慢慢的靠近,好像是一個人影,一個小小的身影,一個小女孩。鮮豔的紅衣像一滴血一樣,奪目妖異。


    漫天的大雪好像要將她淹沒了一樣,已經覆蓋了大部分的身軀。但是露出的紅衣依然那樣的奪目,她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她站了多久?


    女落緩緩的走到她的麵前,“你是誰?這是什麽地方?你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呢?你為什麽不回家?”


    小女孩沒有回答她的話,更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站在雪花中,巍然不動。


    女落看著她的麵容,雖然稚氣未脫,但是寫滿了堅強。


    目光像泉水一樣清澈,清澈見底,每一個脈絡是那樣的清晰。眼波流轉中折射出特有的生機,她的紅衣像落日山一樣奪目。女落看著小女孩,看著她的麵容,一種熟悉的感覺湧起,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對,她竟然和小時候的自己長的一摸一樣。幼年的女落最喜歡穿一身紅衣,站在漫天覆蓋的大雪中,站在晶瑩潔白的世界中,像火焰般,點亮這個潔白的空間。


    紅衣,白雪。


    是幼年時最熟悉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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