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姬離開了,帶著最後的絕望離開了。鳳鳴消失了,帶著最後的期待消失了。結界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但是一切都改變了。


    記憶到這裏停止了,女落走出了鳳鳴的記憶。即使沒有看到後來發生的一切,她也想象得到,鳳鳴破碎的神格被吞噬亡靈吞噬的幹幹淨淨,隻剩下漏網的兩片碎片在苦苦掙紮。分別保留在結界中和吞噬亡靈的身上,互相失去了消息,在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守候著一個遙遙無期的結局。


    所有關於母親的謎團都得到了答案,真相的慘烈超出了女落的想象。


    從自己有記憶以來,就感覺到母親的身上缺少了什麽。她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地神一脈的沒落,她也從來沒有任何的異常,隻是默默的承受著一切。


    母親大多數的時候都在要看著遠方,好像在等待著什麽,她的目光看得很遠,仿佛要看向天際的盡頭,那裏有一個虛幻的影子在向著她走來。


    透過她的背影可以看到她的寂寞與悲傷。從前不知道她為什麽悲傷,以為隻是感歎地神一脈的沒落,原來,這些自己以為的原因,母親從來不曾放在心上。


    隻有自己在練習冰之靈力的時候,母親才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嚴格的近似於苛刻。


    隻是在自己不經意之時,經常看到母親擔憂的目光,她總是低聲的念著,“你為什麽是我的女兒!你為什麽要承受這一切。”當年不理解,以為母親總是不滿意自己,沒有想到,她在擔心自己的將來,擔心一旦地心聖火熄滅之後,自己所要承受的苦難天下第一掌門全文閱讀。


    難怪自己可以同時擁有冰之靈力與火之靈力,原來,自己的身上竟然還有鳳族的血脈。想到鳳族,女落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個她至今不願意提起的名字。


    她從來不曾向母親提起任何關於父親的問題,母親也從來沒有提起。地神一脈是母係傳承,父係的概念本身就是很淡泊的。原來不是母親不想提起,而是她根本不能提。


    她看著鳳鳴,從來無緣見到的親人,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重逢。


    “父親,您一直在等著我!”女落的聲音幾乎泣不成聲。吞噬亡靈的惡心不堪,冥火結界的強大恐怖。他能夠一直存在下去,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而他的執意留下,竟然是為了自己最後能夠成功離開。


    “父親!”當這一聲呼喚喊出口時,鳳鳴劇烈的顫抖著,當時神格破碎的時候,他也沒有感受到像今天這樣的震撼。他期盼這一聲呼喚太久太久,時間久遠到足以消磨他全部的期待。曾經他祈禱著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這樣她就可以永遠也不用承受他曾經遭遇過的痛苦。但是他還有一絲期待,期待著他們父女可以通過這樣的慘烈方式見到最後一麵。


    真的是最後一麵了,這一次,女落如果得到冥火,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徹底離開了,他終於可以了無牽掛的走了。徹底的消失在天地間了。漫長的等待,無盡的折磨,他已經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勇氣了。


    女落的身上已經含有地神一脈和鳳族的得雙重血脈。而且,他感受到女落的身上隱隱還包含著一種神秘的強大的力量。這些力量結合在一起,他看到了地神一脈的複蘇。現在的女落,足以和皇族比肩。她得到冥火,一定可以使地心聖火永久的燃燒下去。


    女落猛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一旦自己得到冥火,是不是意味著父親就永遠消失,他存在下來的唯一目的,不就是為了阻擋碰觸冥火時的陰寒嗎?


    女落終於明白了母親當年的痛苦,難以選擇的抉擇。


    “父親,請您為了我留下來,我可以尋找別的辦法,我已經失去了母親,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父親的痛苦了。”女落想到了已經消失的母親,這一次一定不可以讓父親也這樣的消失了。


    鳳鳴看著女落,微微搖了搖頭,“不要為我擔心,漫長的時光已經耗費了我全部的精力。我隻是想要去找她。我太累了,原諒父親這一次吧。以後的路,都要靠你獨自承擔!”


    女落詫異的抬起頭,“您難道不問問我母親的事情嗎?”


    鳳鳴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的幽深,他看向了遠方。“雖然在冥界我沒有完整的記憶與思想,但是漫長的經曆也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從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靈姬的結局,她一定已經不在了,否則,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再走一次她曾經走過的傷心之路。地神一脈也許從誕生之日起,就注定了犧牲,當她生命終結的時候,她更願意將所有的力量轉移到你的身上。所有,不要悲傷靈姬的消失,她隻是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而且那個地方,我也要去了。”鳳鳴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其他的事情,即使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這一次地心聖火的熄滅,一定會給人界帶來慘痛的傷亡。但是你一定不要灰心,你要重新振作地神一脈。


    神界這一次依然冷漠對待,但是你一定要逼迫著他們幫助你,還有冥界,如果能夠得到冥王的幫助,地心聖火就可以永遠燃燒下去。


    一旦地心聖火可以永久燃燒,人界就可以永遠的存在下去,無論遇到什麽樣的災難,人界都可以與神界共存亡。所以,無論使用什麽樣的方法,你一定要得到他們的支持,即使讓你放棄一部分人界的統治權。地神一脈的全部力量全部來自於人界,人界不滅,則地神一脈就可以永遠存在下去。我也可以放心了。”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關於碰觸者的後代所要遭受到的痛苦,在他看來,隻要地神一脈可以永久的傳承下去,那麽所有的危機都可以解決九龍至尊。


    “父親,我從未將人界的統治權看的那麽重,如果可以拯救人界,即使失去了在人界所有的權力,那又如何!”


    女落的回答讓鳳鳴感到寬慰,又有些擔心,“雖然你從未看重,但是神界從來沒有放棄過這個想法,當年他們甚至想要毀滅人界,然後重造一個屬於他們的人界。權力雖然你不放在心上,但是你必須擁有權力。”


    “不看重權力,但是必須擁有權力。”女落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句話,想到當年為了獲得鳳族的支持,流迦放棄了自己。想到在落日山時,他無法獲得地靈聖火所表現出來的失落,難道權力真的那麽重要嗎?


    女落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比起權力,她更看重的是另外的事情。也許,這就是她最終和流迦成為陌路的原因。


    鳳鳴說完這些,身軀又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漸漸變得虛無。


    “父親,您怎麽了?”女落幾乎尖叫出聲,她無法擁抱真實的父親,但是就是這短暫的相遇,已經讓她感到格外珍貴。她隻想將他的樣子永遠的印在腦海中,永遠也不能忘記。


    鳳鳴苦笑了一聲,“我無法繼續保持完整的樣子,現在隻有恢複到破碎的狀態,不過,你不要擔心,我現在還不會消失,我會一直等到你接觸到冥火時才能出現。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我還需要積聚力量。”話剛說完,他消失了,隻留下了一個淡淡的虛影。


    “不,您別走!”即使知道父親現在還保留著最後的氣息,即使知道他還存在於自己的身體中,但是看著他消失得身影,女落再一次感受到了母親當年的痛苦。


    看著自己的親人從眼前一點點變成碎片,直至消失。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刻骨銘心的絕望,無法言語的劇痛像一把利刃瞬間插進了心髒。


    女落的驚呼聲震驚了結界的同時,也驚醒了她自己,當她再一次回到現實中時,甚至無法麵對自己。


    這一切都發生在她的腦海中,對於結界隻是短暫的時刻,對於她確是永恒的傷痛,直麵父母最慘烈的回憶,直麵生命中曾經不曾經曆過的往事。一切都在告訴她,接下來她所要麵對的危險。


    她看著守護者,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即使當年他沒有痛下殺手,但是也無法抹去他曾經做過的一切。


    還有那些吞噬亡靈,既然當年他們敢於吞噬鳳鳴的神格碎片,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尤其是那個令她深惡痛絕的吞噬亡靈。女落沒有想到的是,他已經變成了碎片,這些碎片也已經被吞噬了,他已經為自己當年的行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守護者看著女落,竟然發現她的力量又一次得到了提升,好像每一次突發情況,都會成為她提升力量的助力。


    她的眼神中已經清晰地表達了她已經知曉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守護者現在很後悔,當年的一時心軟竟然會帶來今天的麻煩,可是地神一脈的勇氣卻讓他敬佩。無論如何,地神一脈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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