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沙,登州,萊撲,明州,杭撲,泉州,漳州,廣州。


    ”老程的手隨著雲燁的筆慢慢的滑動,沿著廣袤的海岸線走了一圈之後,老程半響沒有說話,最後把自己粗大的手指點在嶽州上狠狠的敲擊了兩下說:“這裏不能放棄,沿漢水北上,四十天可到京師。”


    雲燁點點頭,老程將那張地圖卷了起來,湊到火盆上眼看著它化為灰燼,又用火鉗子搗的稀爛,然後笑著對雲燁說:“既然你來了,這裏的爛事情就交給你,老夫回家去歇息一陣,處默告訴我說應該去玉山修養一陣子,我還是放心不下秦老哥,總要在他臨走之前好好地喝一杯。”


    老程說完話,就吩咐親衛給自己卸甲,換了一身棉袍,披上裘皮大氅,拍拍雲燁的肩膀就走了出去,出了帳篷就看見旺財朝他吵吵的叫喚,高興地在旺財的大腦袋上捋了捋,就跨上自己的烏雒馬,信馬由韁的向程家莊子走去。


    原打算在左武衛停留一天,結果用了三天時間才把這裏的事情弄清楚,好多人不願意遠遊,當雲燁把那裏的待遇說清楚之後,所有的人就齊齊的閉上了嘴巴,周重很奇怪,越是和自己親近的人,分配的地方就越是遙遠,廣州,泉州他知道,那裏也是通都大邑,可是去明州,卑沙之類的地方就很想不通。


    當他發現那些平日裏不對付的家夥個部都被留在了京師和洛陽,就好像明白過來了,那些去了偏遠地方的人,才是將來幾家人用得上的人,升遷的速度一定會非常的迅速,那些留在長安和洛陽的家夥,就等著在這兩個地方慢慢腐爛吧。


    三天後,雲燁抱著文書出現在房玄齡麵前,老房攤開雲燁的文書瞅著上麵密密麻麻的人名字皺著眉頭道:“這麽多的人都需要外放?左武衛本來就不好惹,你這麽做,會不會引起兵變?那些殺才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雲燁歎了口氣,把最後一本文書攤開來放在房玄齡的身邊說:“以理服人,以利誘人,總有些願意去海邊執役,大唐現在海上的收益已經占到國本的一成,就該有些長安人士去那裏任職一旦地方上的勢力在那裏占到了絕對優勢,後果不堪設想,對國朝的海運並沒有多少好處。這也是無奈之下摻沙子的辦法。”


    房玄齡在仔細的研判了半個多月之後,才將這些文書送到李二的桌案上。他簽署的意見是中平,意思這樣的安排可有可無,但是卻沒有指出那裏不合適。


    兕子勤快的幫著父皇研磨,李二在批閱奏章,批閱到雲燁的這張文書的時候忽然歎了口氣對兕子說:“請你母後過來,又有人欠揍了。”


    長孫到來之後,瞅了一眼文書說:“有什麽不妥嗎?他要是不這麽幹才會讓人憂心,房玄齡,杜如晦,我哥哥,他們那一個不是這麽做冇的,門生遍天下,雲燁沒有謀求關內和外地的權利而是在謀求對海洋的掌握,這樣做雖然新鮮,卻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現在是兵部尚書,注定了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過獨夫的日子,手底下好大一群人呢妾身知道他就會這樣安排得,所以,又送了一百三十名內府淘汰的官員,讓他安插一下,能者多勞嗎,和我們玩這手,他還是太嫩了些。”


    李二嘿嘿一笑,手剛伸出來,長孫就把一個houhou的帖子放在皇帝的手上,李二翻看看了良久,又把雲燁的文書翻開,劃掉了一些人的名字,又添加了一些,就在雲燁的文書上批了紅字,而後扔在一邊。


    長孫給李二端來一杯熱茶道:“摻沙子而已,幸好海港的事情都屬於嶺南水師和東海水師掌管,屬於皇家內務,否則,妾身這就算是越職了,明天早朝但願沒有言官說妾身牡雞司晨。”


    李二笑道:“不知你發現了沒有,雲燁身上的那股奇怪的特質似乎在慢慢的減少,別是咱們已經將這小子身上的仙靈之氣慢慢消耗掉了吧?”


    “不管他是神仙還是鬼怪,到了大唐就隻能守著大唐的規矩做人,有這樣的變化說明他已經徹底的變成大唐人了,變成了妾身學生,變成了您的大女婿,這沒什麽不好的,知道爭權奪利是個好事情,全長安的人都在幹這事,多一個他有什麽好奇怪的。


    就是把事情幹的粗糙了一些,白冇癡都能看出他想幹什麽,給軍方在平日裏找些能升遷的途徑,也不錯,大唐不可能有那麽多的軍功讓他們去爭。”


    李二笑著喝口茶,指著文書道:“不知道他看到文書成了這幅樣子會不會折損了他的銳氣?難得想幹點事情,我們不好過份打擊他,好歹給他留些顏麵。”


    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文書很快就回到了房玄齡的手裏,老房看了很久之後,苦笑一聲,就在上麵用了印鑒,而後命道吏送到門下省審核。


    褚遂良笑眯眯的看過之後,又在上麵用了印鑒,就派人火速把文書送到雲燁手裏。


    雲燁關著門在兵部看了一整天,茶房送熱水的時候,都能看見雲燁鐵青的臉,整個兵部在陰雲的籠罩下鴉雀無聲了一天,就算是膽子最大,什麽都不在乎的段虎,都不由自主的收起連自己的大嗓門,誰都看得出來,長官今天的心情很差,非常的差。


    茶房一出去,雲燁立刻就揉揉臉頰,明天自己就會成為笑柄,想要安插部屬,結果在自家的窩裏被皇帝塞進來上千個沙子,這是標準的偷雞不著蝕把米。


    卑沙?這地方能弄過去三十個人吧?登州?萊州?五十個,反正那裏是河北地,作用並不大,都給皇後了,明州?不成,牛見虎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地方弄得像點樣子,現在百廢待興,必須是自家人過去,泉州?這可不成,這裏是嶺南水師的駐錨地,誰敢進來老冇子和他拚命,杭州也不行,這裏是貨物的集散地,不能給,漳州,那裏風高浪急,想要修建海港,前期填海的費用就能讓人崩潰,送給皇後了。廣州?馮盎在這裏經營了幾十年,老冇子一個人應付起來太吃力,把皇後拉進來,形成三國之勢,最妙不過了。


    誰說老冇子吃虧了?老冇子跟本就沒想著能把所有的海港拿下來,有明州就足夠了,隻有這樣才能和嶽州形成一個一條線,傻子才會想著將帝國的海港一口吞下來,那樣會活活噎死人的,現在居然還能撈到一個泉州,杭州,小半個廣州,便宜占大了。


    沒有人的時候,雲燁很想放聲高歌,在屋子裏轉了十幾個圈子,還是抑製不住高興地情懷,就陰沉著臉,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平日裏出皇宮好歹會和守門的侍衛打個招呼,但是今天,一聲不吭的就出了皇城。


    陰沉的臉能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旺財,旺財能感覺到雲燁的心裏在唱歌,所以不斷地拿大頭去蹭雲燁的胸口,想要聽得仔細些,雲燁無奈之下隻好牽著旺財去了西市,劉進寶和家將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不知道侯爺去西市做什麽,隻知道侯爺今天很不對勁。


    看見什麽都買,不管是毯子還是果幹,進了自家的香水店都沒有空手出來,狠狠地買冇了兩瓶子最昂貴的騙人香水,回頭就賞給了那個笑的很甜美的胡姬。


    買了兩大車東西,辛月和那日暮,鈴鐺,小苗在貨物堆裏翻檢了良久,辛月才對雲燁說:“夫君今天的興致很高啊,妾身早就想要這個胸圍子了,難得您居然敢進入到婦人家才去的成衣店裏買東西,小心明天被禦史彈劾。”


    好心情果然是瞞不過自己人的,雲燁張著嘴笑道:“禦史明天一定不會彈劾我,因為他覺得我很可憐,你去把小武叫過來,問問狄家是不是有子弟要出仕,趁著機會好,莫要錯過了,把這話也給程家,秦家,尉遲家說一聲,牛家就算了,他家的人丁太單bo,咱們自己家也要安排一下,給我一個名單,一起加進去,現在機會難得,滿朝文武沒人敢招惹你已經發狂的夫君。哈哈哈哈哈。”雲燁縱聲狂笑。


    隻安排三百八十個人,皇帝居然按照五百人的空額給的,皇後的人選自然不能算進去,現在多出來的名額,可以正大光明的照顧一下自己的老部屬了。


    家裏很是熱鬧,程夫人騎著馬就趕過來,尉遲恭親自過來了,他出身不好,一直在朝堂上混的不太好,總是受排擠,手裏好多老部下沒出安排,聽雲燁說現在是個好機會,哪裏肯錯過。至於秦家,病重的秦瓊還是派人送來了一個紙條,雲燁看過之後,就一把火燒掉了,沒想到老秦居然還留了後手。


    文書上最後的一點空隙也被雲燁利用了一個幹淨,隻要請皇帝複核一下,就能立刻去吏部領取告身,自己的計劃也就會徹底的得到實施。


    隻要這一步邁出去了,雲家聯盟在海洋的話事權,在五十年之內無可動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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