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對李治徹底的失望了,年幼時候那樣一個天真善良的孩子,怎麽就在短短五年之內變成了那個樣子,為了那張椅子誰都想殺,而且還付諸了行動。


    一顆心被割裂的到處都是傷口,到了最後才發現隻有自己喜歡的物理學能讓他的飽經傷害的心可以得到一絲絲的安慰。


    茅屋還沒有建好,所以他就和雲燁擠在一間屋子裏睡覺,耳聽著外麵的蟲鳴,還有兩外一張**呼呼大睡的雲燁,怒火猛地從腳底板升起,赤著腳從**跳起來,揪著睡眼惺忪的雲燁就問:“為什麽?”


    雲燁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道:“還能為什麽,越是好人就越是容易受到傷害,殺才一個個都活的沒心沒肺的,當然感受不到這些痛苦,不過,咱哥倆是好人,就沒必要把自己往死裏逼,他們可以活的自在,我們也成。”


    “我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睡不著啊!”


    “睡不著你找我幹什麽,希帕蒂亞就在隔壁,要不然我把小苗喊回來,你去找希帕蒂亞?”


    “沒意思!”


    “這話就說的有點狼心狗肺了。”


    “不是那個意思,而是現在沒心情!”


    雲燁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外麵的蟲鳴,忽然有了主意,披衣而起,套上鞋子提著一個燈籠還有一個帶蓋子的陶琬就出了房門,李泰也好奇的跟了上來。


    雲燁在自己手上提得燈籠上麵開了一個小口,立刻就有一束比較強的光線射了出來,從外牆上取下小苗捉蝴蝶的小網,躡手躡腳的靠近旁邊的亂石堆。


    蟲鳴慢慢停止了,雲燁把一根草杆,插在剛才有蟲叫的地方,李泰立刻就明白雲燁想幹什麽,也豎起耳朵聽,一麵往重點位置標示,等到雲燁覺得差不多了這才讓李泰提著燈籠,自己一手拿網子,一手掀開了石頭,果然,一隻綠油油的蛐蛐就在下麵,趁著蟲子被燈光照的僵硬的時候雲燁猛地用撲網罩住蟲子,得意的朝李泰笑了一下,就把那隻蛐蛐裝進了一個小竹管裏。


    李泰覺得很有趣,把燈籠椒給了雲燁自己也趴在地上慢慢的抓蟲子,每抓到一隻,兩人都非常的開心,不由得笑出聲來。”


    “娘娘,青雀和雲侯睡不著在抓蟲子玩。”梅姑小聲的對躺在紗帳裏的長孫說。


    “一個是帝國的第一親王,一個是帝國威震四夷的大將軍,在這樣危機重重的時刻,兩個人沒有去管理自己的封地,也沒有去召集自己的大軍,卻在這裏捉蟲,梅姑啊,你就沒有從中品出一點悲愴的意味來麽?


    他們不是不能加入到外麵的洪流裏去,而是不願意,青雀有十三州的封地,雲燁有無數的故舊親朋,兩人隻需一聲令下,就能在朝中形成一股新的龐大的勢力,可是啊,這兩個孩子卻在抓蟲子,和他們在一起,我終於能睡一個好覺了,不用擔心猛然間聽到刀劍爭鳴的聲音……”


    長孫慢慢說著話,果然進入了夢鄉,梅姑點著了一爐安神的檀香,掖好長孫的帳子,也躺在自己的小**睡著了。


    天亮的時候,兩人終於心滿意足的回來了,身上掛滿了竹管,完全是一副大將軍得勝歸來的樣子,來不及好好地吃完飯,一人吞了兩大碗稀粥,嘴裏叼著包子就擺開了戰場。


    雲燁耳朵後麵別著一根從旺財脖子上揪下來鬃毛,一條腿踩在凳子上蔑視的看了李泰一眼,就從旁邊拿出一個竹管,從裏麵把一隻肥頭大耳的蛐蛐倒進了一個平底的瓷盆。


    “鐵甲大將軍,敢問來者何人!”


    “鐵甲大將軍?一看就是酒囊飯袋,且看我的紅袍小將出馬,定將此賊斬於馬下。”李泰扯掉身上的外袍,就穿著一身裏衣也放出來一隻蛐蛐。


    沒想到這兩個家夥認生,在瓷盆子裏不打架,不管雲燁怎麽用馬鬃毛撩撥,大將軍就是不上戰場,李泰也拿著一根鬃毛催促紅袍小將,誰知道那家夥也不上套。”


    “促織啊!不是這麽玩的,瓷盆子不好,你這個還是上了釉的彩盆,這可不好,大將軍的腿在上麵打滑,這盆子還反光,你們該換些瓦盆上來,瓦盆也該在地下埋半年,去掉火氣,我看窗台上放的那個裝水的瓦盆就不錯。”


    這話一聽就是行家,行家的話焉能不聽,長孫非常有經驗的掀開李泰的罐子,隻掀開一條縫眯著眼睛往裏看,看了一眼才說:“關中的促織比不上山東的,那裏才出好蟲,正宗青就出自那裏,此蟲,頭、項、翅、腿均為青色有大將風度。此蟲王也。如果青褐中混有黃褐花斑,那就叫蟹殼青,好鬥力大無窮,但是過了露水就不成了。紅沙青,頭、項、翅重青中透血牙紅,黃項鋪藍花疙瘩,鬥紅也是紅的,而且養至深秋,滿翅起紅沙,此蟲鬥性極為猛烈,凶狠,亦是蟲王。你們抓的這些隻是很普通的蟲子,也罷,玩耍一下足矣。”


    長孫見雲燁拿來了瓦盆,用黑布蒙住瓷盆,將兩隻蟋蟀倒進瓦盆,自頭上揪下一根頭發撚成兩股,中間還有一點分叉,輕輕地撩撥一下盆子裏的兩隻蟲,隻見那兩隻蟲子就凶狠的糾纏在一起。


    雲燁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失策,光注意腿粗顎大,卻沒有主意蛐蛐靈活性,被人家的紅袍小將跳上背部緊緊地咬著須子不鬆口,不一會就掉了一隻須子,狼狽的繞著鬥盆逃跑,紅色的小蛐蛐卻張開雙翅,鳴叫不已,宣示自己對這個鬥盆的擁有權。


    李泰大喜,囂張的仰天大笑,還擁抱了一下希帕蒂亞,雲燁咬著牙根從懷裏掏出一枚碩大的金錠放到李泰的手上。


    都說此風不可漲,從此之後,小小的山穀裏整天就充滿了歡笑或者垂頭喪氣的咒罵中,不知不覺的大家都忘記了血淋淋的長安。


    李二的麵色呈不正常的潮紅色,孫思邈坐在旁邊把脈,過了一會對李二說:“虎狼之藥還是不要再進了,那東西雖能讓陛下大展雄風於一時,卻會在不知不覺中掏空陛下的神髓,您這時候最需要的是清心寡欲,而不是烈火烹油。”


    李二點點頭說:“先生的話自然是金玉良言,可惜朕最近惹得讓誰都不待見,皇後去了山裏,青雀也去了山裏,雲燁帶著老婆孩子說什麽養病,兕子整天哭哭啼啼的躲在楊妃的溫室裏,這樣下去,朕非常擔心她的身體。現在還能這樣無拘無束的嘮嗑的嗎,也就剩下道長了。”


    孫思邈搖搖頭說:“與出家人談心,若是沒有出家之念最好不要深談,因為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裏的人,而陛下這個時候又是情緒低落之時,很容易受到蠱惑,至於世間的迷霧,我想陛下定然有解決之法,何須貧道多言。”


    李二瞅著孫思邈走出兩儀殿,回頭問斷鴻:“現在是不是沒人願意和朕多說話?”


    斷鴻抱著拂塵道:“全天下人都在等著陛下說話,無論是您在輕聲低語,還是在高談闊論,他們都在凝神靜聽。”


    李二點點頭,又問道:“皇後在那個山穀裏幹什麽?”


    “回陛下的話,娘娘整日裏和雲辛氏,希帕蒂亞,以及馮氏,還有煙容郡主在逗促織,雲侯和魏王殿下也在逗促織,倒是雲家的兩個兒子,整天都在勤學苦讀。”


    “促織啊!皇後玩促織還是朕教會的,不知道她在那裏有沒有斬獲。”


    就在主仆二人說閑話的時候,大殿外麵的宦官稟報,長孫無忌求見。


    李二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長孫無忌這時候過來有什麽事情。


    說是長孫無忌求見,結果一同進來的還有長孫衝,斷鴻剛要質問,被李二的眼色阻止了,隻見長孫無忌上前見禮道:“陛下,微臣彈劾雲燁懈怠王事,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年,他當初應允的火器卻遲遲未能大規模出現,如今,朔方,河北兩地出現供應不足,已經危及到帝國的邊防,微臣奏請陛下換將。”


    李二的神色僵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問道:“愛卿覺得何人可以擔當大任?”


    “內舉不避親,長孫衝人情練達,精明強幹,又對火器一途非常的熟練,加之充任兵部左侍郎,足矣擔當大任。”


    見父親已經向皇帝推薦了自己,長孫衝跪地大聲說:“微臣一定竭盡全力,以保帝國大軍供應充裕,再無短缺之事。”


    李二點點頭,問道:“中書門下二省有何章程,雲燁又是什麽態度,愛卿可知?”


    長孫無忌聽到這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門下省的仆射就是自己,中書省如今就剩下不多的幾個老臣把持,自己的意見應該能很輕鬆的通過,皇帝為何要這樣問,還特意要問問雲燁的看法?這是何故?


    “哦?沒有和他們商量啊,那就去商量之後再以。”李二見長孫無忌沒有回答,就很輕鬆的回了一句。


    皇帝已經這樣說了,長孫無忌父子隻得退下,李二眼見長孫無忌走出大殿就輕聲的吩咐道:“將剛才報名的黃門杖斃吧!”


    斷鴻領了皇帝的命令之後,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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