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灌了一肚子的葡萄釀,酸澀的酒漿快把味蕾都要淹沒的時候,李泰從算是趕過來了,這家夥比較機靈,看到屋子裏的氣氛詭異,坐到桌子旁邊抓過來一壇子最烈的酒,就打算先把自己灌翻這是雲燁的故智,以前隻要他不想摻和或者不願意聽一些事情,就會立刻把自己灌翻,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李承乾一把奪過酒壇子,對雲燁說:“有糟心事就說,老子扛得住,青雀也扛得住,事情再壞能壞到那裏去。你已經和長孫家扛上了,難道說吃不住勁了,需要我們幫手?沒看見你露出頹勢啊,你的陣勢反而越發的宏大起來,我覺得你在有目的的將雲家的勢力在往京城調,你的兩個兒子全部回來了,原本用各種理由搪塞遲遲不願入京的見虎和寶林也在回來的路上。


    嶽州都督薛萬徹恰好趕回來給自己的哥哥上墳,嶺南艦隊的第一分隊如今沿著海岸線正在遊弋,如累預料不差的話這會該進長江了,說說啊,你到底怎麽打算的,真的要和我舅舅翻臉?我覺得這事很可能是真的,公主號進長江,你打算隔斷長江,確保南方嗎?


    河西,隴中的府兵最近也有異動,我還聽說何邵也正在往關內趕,你到底要幹什麽,說清楚,該幫的我一定幫。”


    李泰驚訝地看著大哥和雲燁,他沒想到雲燁的反擊居然會如此的大張聲勢,別的不說,私自動用府兵,這是要殺頭的,不管你是不是兵部尚書。


    “我父皇知道作這麽幹了麽?”李泰急急地問。


    “你們兩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下大勢上,怎麽就不問問雉奴怎麽樣了?”雲燁推開酒杯冷冷的問這哥倆。


    李承乾的臉色僵了一下,那畢竟是他的親弟弟,一母同胞,如果說恨自然是恨之入骨,但是要他親自說殺掉這樣的話他還說不出來,所以他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嗎,在他看來,李沼死定了就算是自己不椎波助瀾,李治也死定了,就是不明白雲燁為何會這樣問。


    李泰拿過雲燁的酒杯子倒了一大杯酒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之後才對雲燁說:“不是我們不見雉奴恐怕是雉奴沒臉見我們吧?


    當初他的大軍可是將魏王府圍得水泄不通,你雲家也同樣,李懷仁帶著驍衛的人和大哥的太子六率殺的難解難分,遍地屍體的,他就不擔心我們兩個死在亂軍中?大哥被驍衛的人亂刃分屍?”


    雲燁苦笑了一下,拍著桌子說:“有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婦人很可憐,他的兒子瘋了,每天中午,老頭和老婦人都要帶著食物去看他的兒子親眼看著他的兒子發完瘋睡著了才會回去,你們覺得這對夫婦可憐不?”


    都是聰明人,誰會不知道雲燁話語裏的含義,季承乾噗通一聲坐到地上,李泰淚如泉湧,雲燁接著毫無表情的說:“他的那個兒子作冇惡多端,誰都想殺他,一個姓雲的也想殺並且己做好裏準備,結果,看了那一幕慘景之後,他心裏恨得發狂卻死活下不去手,不是同情那個瘋子隻是覺得那一對老夫婦可憐。


    走吧,倒黴事我一件都沒落下,好事情我一件都趕不上,我被這件事虐待的夠嗆,你們也不要想著逃掉,娘的,國法和人情糾纏在一起,想死都死不痛快。


    你們問我為何要糾集力量,老子是要自保,這一次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老子不想害誰,但是也不想跟李懷仁一樣當一個冤死鬼,他就是死在我懷裏的,抓著我的手求我殺了他,害怕我找不準一刀斃命的地方,抓著我的手幫我瞄準,去他娘的,我受夠了!”


    雲燁越說越是激動,一抬手就把桌子掀了,桌子上的酒壇子碎了一地,濃鬱的酒香頓時就彌漫開來。


    李承乾麵無表情的往外走,走到門口對雲燁和李泰說:“我們去看看,你說得對,這是李家的齷齪事,要糟心就一起糟心吧,我們是親戚,逃不掉的。”


    東宮的西牆後麵就是武德殿,那裏開了一道小門,小路上滿是腐爛的樹葉子,這條路已經很多年沒有走過了,侍衛的要是打不開那把生鏽的鎖,隻好找來一把錘子將鐵鎖砸斷。


    走進皇宮之後,李承乾才看著密密的樹林對侍衛吩咐道:“把這裏的樹木全部伐掉,他們擋著我看不見萬民宮。”


    李泰拿腳蹭著地麵的樹葉對李承乾說:“大哥,我要搬回武德殿,你別多想。”


    李承乾慘笑一聲道:“還想什麽,去看看雉奴,如果真的瘋了,我要上請罪折子的,人越活越沒意思,整日裏勾心鬥角的,連自己的本來麵目都忘了,眼睛能看到天下間最細微的變化,卻看不見自己老父老母的酸楚,走吧,”


    三個人在雲燁的帶領下在皇宮裏橫衝直撞,沒人敢阻攔,走到太液池邊上,李泰咣當一腳就踹在大門上怒吼:“給老子打開!你要敢不打開,老子就把太液池的水灌進去。”


    裏麵鴉雀無聲,沒有皇帝的旨意,沒人敢打開。


    斷鴻來了,把一個金牌塞進門洞裏,不多時,大門就開了,發狂的李泰找了一把橫刀連鞘掄著砸人,那些侍衛閉著眼睛挨著,一聲不吭。


    “好了,少發瘋,進去!”李承乾衝著李泰吼了一聲。


    很久之後,三個人從地宮裏出來,李承乾眼睛紅紅的,李泰更是淚水滂沱,為了發泄心頭的鬱悶,看到守門的侍衛,又掄著橫刀亂打一氣。


    壞心情會傳染,李承乾和李泰回去之後心情也非常的槽糕,東宮和魏王府連笑聲都沒了,雲燁卻感覺舒服了很多,倒黴事被人分擔之後心裏立刻就感到無比的輕鬆。


    那日暮穿的像個妖精,頭發盤的老高,眉心點著火焰紋,很俏皮的樣子,穿著一襲紗衣在雲燁麵前晃來晃去,胸口的粉丘露出來半個,裙子隻要風一吹,就能看到雪白的大腿。


    “都老夫老妻的你晃蕩個什麽勁,趕緊把衣服換掉,孩子們看見成什麽體統。”雲燁上下其手的摸著,嘴裏卻假惺惺的訓斥。


    “孩子們被煙容領著全部進宮裏了,阿容,阿壽也去了,家裏隻有幾個老的和我們姐妹四個,今天是看您心情不好,犒勞你的,你看看我新梳的發式好不好看,這可是龜茲婦人最流行的發式,就是頭上頂著一個空罐子不太舒服。”


    雲燁摸摸那日暮的頭發,裏麵果然硬邦邦的,把她抱到腿上說:“什麽時候開始流行這樣穿衣服了?我都不知道。”


    “您整日裏黑著臉就知道辦差,長安市上您有多久沒去過了?東羊河您也不再帶著妾身去遊玩,您去看看那些婦人,一個個恨不得脫光站在人前,明天帶上我們姐妹去遊河,夏天就要過去了,妾身就算長得再美也沒機會顯擺。”


    雲燁啞然失笑,發現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標準的唐人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臉上的笑容也少了,夫妻間的交流也快沒有了,為了那些糟心事,居然讓自己忽略了自己的家庭,這才是大錯誤。


    皇帝會不會被幹掉關自己屁事,太子能不能登基關自己屁事,李沼會不會被砍頭也關自己屁事,明天就把王孝傑的腿打斷之後從監牢裏扔出來,已經成了一堆冇臭苟屎的人關著他顯得他有多重要似的。


    “好,好明天就帶著你們去遊河,老奶奶不願意動彈,姑姑們喜歡打麻將,就我們五個去,帶上幾個丫鬟家將就成,老江家的小兒子不是已經升任頭領了嗎,就讓他去準備。


    那日驀地眼睛立刻就笑成了月牙,在雲燁的臉上啄了一下就飛快地跑了出去,不過雲燁不看好她去報信的舉動,辛月要是喜歡她這一身才是怪事情。


    果然,後院裏又開始吱哩哇啦的叫喚,還有小苗鼓掌歡呼的聲音,鈴鐺勸解辛月的聲音,這才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家。


    “夫君,您明天要帶著妾身去遊河?不辦差了?”辛月好奇的問雲燁,手裏的雞毛撣子都沒有來得及放下來。


    “以後不要再打那日暮了,她就是那個性子,你抽了她十幾年,看到過她悔改過嗎?”


    “沒事,她就是喜歡被我打,穿的透皮露肉的還敢四處招搖,不打她打誰!”辛月對這件事情極為認真,雲燁勸過多少回了,她總是不改。


    “這些日子其實是我不對,我忽略你們了,以後不會了。”


    辛月憐惜的拿手撫摸著雲燁消瘦的麵頰說:“這不是您的錯,也沒有錯,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就擔在您的肩上,妾身沒用不能幫您分擔,還要拖累您,妾身知道,如果沒有我們您不會總是隱忍,您本來就是做大事的人,隻是被我們拴住翅膀總是不能痛痛快快的飛。”


    雲燁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辛月的屁股一巴掌,又扭了一下辛月的鼻子說:“我樂意!再累點我也樂意,從外麵再倒黴回來看到你們心裏立馬就敞亮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是人的一輩子,誰能逃得掉?


    昨天西市上開刀問斬的那個強盜不也是這樣嗎?家裏有老娘孩子,又沒有土地,不搶劫吃什麽,所以這就是男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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