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漸漸地低下來,春末的夜還是有些涼意,歌總有唱完的時候,剩下的隻有沉默。月光變得慘白,照在臉上一個個跟鬼似的。如果再不調節氣氛,營地有向鬼域發展的可能。雲燁清一清嗓子:“弟兄們都坐過來,反正大家也不想睡覺,既然都覺得無趣,我這裏有一個故事,講給大家聽,想不想聽?”眾人齊聲湊趣,大人講故事,好聽不好聽的這不重要,先恭維再說,當官的給軍士講古本身就新鮮。這些家夥當兵都當成精了。


    雲燁腦海中快速閃過自己知道的故事,得,就它了,唐玄奘,這家夥現在恐怕還沒去印度,轟轟烈烈的西遊,還沒影呢,從小讀大的《西遊記》不能讓吳承恩專美於後,老子現在就弄出來誰能敢控告我剽竊?吳承恩?他爺爺的爺爺還沒出世呢,就他了。


    “相傳盤古開天辟地後,三皇治世,五帝定倫,整個世界分為:東勝神州,西牛賀州,南瞻部州和北俱蘆洲。傳說東勝神州有一傲來國,臨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島,島上有座花果山,這座山可非同一般,它是十洲之祖脈,四海之來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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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月光下,滿河灘的漢子胸中充滿怒氣,那樣一個蓋世英雄被冰冷的世俗法則重重壓在五指山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看著山下牧牛童子從垂髫之年轉瞬間變成耄耋老人,隻能望著天外蒼鷹渴望重獲自由。程處默雙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沙土上,散不去心中壓抑憤懣。“為什麽?”程處默惡狠狠地盯著雲燁,仿佛他就是將猴王壓在山下的罪魁禍首。


    “力量需要製約,無製約的力量是一把雙刃劍,傷人,傷己,猴王的命運在它得到力量的同時就已經注定了,程兄,故事而已,何必認真,今夜月明心稀,你我兄弟不妨長談,小弟久不在人間,世間人情禮法絲毫不知,世間繁華小弟恐無立錐之地,還望程兄教我。”


    雲燁笑嘻嘻的沒心沒肺的樣子,讓程處默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狠狠的揮揮手,轉眼間又笑了,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躺在雲燁身邊,捅捅雲燁的胳膊;‘再說一段唄,這麽好的故事讓人心癢癢,聽不完如何睡覺,你問問兄弟們還要不要聽?”這家夥蠱惑的語音剛落。周邊的軍士嘩啦一聲就圍上來,賊目爍爍地瞅著雲燁,被他們瞅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無奈,在低沉舒緩的聲音中,那個悲催的猴子繼續在無奈中等待長安城中將要到來的和尚。


    日子一天天過,鹽包一天比一天摞的更高,晚飯後的故事會時間也越來越長,雲燁的關中話也越來越熟。


    左武衛大將軍程咬金這幾日笑得嘴都合不攏,夜梟般的笑聲也一直在大營上空盤旋。尤其在送走平滅長樂王幼良的長孫無忌後,更是笑得豪邁,五百斤鹽就換得長孫無忌五十匹西域寶馬,這生意做得,尤其是從貔貅口中奪食,難得啊,難得。老程心滿意足的拍著大肚皮,這三個月來,可憐俺老程天天啃醋布,吃的老子牙都倒了,想想一股餿味還從肚裏往外翻。倒不是缺老夫吃的那口鹽,隻是全軍都泡醋布,難道老夫一人吃鹽?軍心還要不要了。自家小子好運道啊,撿個十四歲的娃娃就把大事辦了。還沒根沒底,教授能耐的師傅死了,就這麽一根獨苗,好啊,等京裏陛下詔書一到,就得把這娃娃官職敲定,綁在俺老程戰車上。自家小子也是眼睛長到腦門的主,能入他眼睛,定然不會太差,一個想都不想就把價值連城的秘方交出的人,品性能壞到哪去?為一個相交不到一日的軍卒敢拿腦袋做賭注小子不快快弄到左武衛,那俺老程腦袋就被驢踢了。隻是苦了俺小子,幫一回就的挨一頓揍,管他呢,兩小子相處時間長了,保證就沒這事了。全身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拿出來的沒一件凡品,這小子的來曆恐怕也小不到哪去。一般人家的半大小子,見到大軍能站著就不錯了,更別提據理力爭了。恩,等這小子湊夠十萬斤鹽,的叫過來看看。俺老程見不得隻知道子曰詩雲的酸丁,像這種識字,又能解決大事的家夥,才是寶中寶。徐懋功這家夥,不,現在叫李績,就是這種滿肚子壞水,又什麽都會的人才,多年的兄弟是不是有本事早看出來了,兒子撿的小家夥也不會簡單。從七品的行軍書記先拴住,等見過後,隻要有真本事,左武衛這麽大,還不夠折騰的嗎?


    程處默每十天往大營送次鹽,每次一萬斤,這已經是第六趟了,再跑四趟就完成老爹交代的任務了。一想到朝廷隻讓采十萬斤,七月底必需把鹽場交付地方上,心就一陣陣發疼。剛進帥帳,就見老爹獨坐案後,手指把案幾敲的梆梆作響。不知在想什麽,趕緊拱手唱喏:“校尉程處默參見大帥,本旬一萬斤鹽已足額繳納,現預備回鹽場,不知大帥有何吩咐?”軍營中無父子親眷,隻有大將軍和校尉。


    老程抬頭看看兒子,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嗯?平時油漬麻花的兒子竟然變得幹淨整潔,眉目也比往日耐看,虱子也沒從頭發裏往外爬,骨子裏往外透著精神。到底是自己的種,精神。


    程處默見老爹瞅著自己不做聲,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上前一步地給自己的老爹。


    程咬金疑惑地打開紙包,卻見裏麵包著一張大餅,烤的油黃油黃的。散發著陣陣麥子的清香。老程見了,心中一陣舒暢,知道孝敬老子了,拿起大餅,咬了一大口,麵餅味道很好,又酥又香。不同於平日所食的麵餅。程處默見老爹吃餅,倒了一杯茶恭敬的捧給老程。待老程吃完餅,喝兩口茶才張嘴說:“爹,這餅怎麽樣"?


    老程隨口說:"不錯,大營中的廚子該拉去喂狗,這大餅是雲小子做的?不是爹爹說你,有做吃食的功夫,多彩兩斤鹽才是正經,眼看著,朝廷規定的時日就要到了,現在少采一斤,咱左武衛就少一斤鹽的好處,弄這花活做什麽,我是你老子,難道還要你進貢怎麽著?”


    程處默連忙解釋:“爹爹,這是雲兄弟特製的軍糧,咱大軍行軍在外,趕急了,來不及吃飯,就啃兩口大餅,這大餅又冷又硬,好多軍士吃了它肚子脹,腹痛的厲害,未戰貶損軍力是為不智。所以雲兄弟特地製作了這種餅,趕緊了,吃兩口再喝口水,就能墊饑。是最好的軍糧,何況,這種餅在七月天都能保持一月不壞。”


    ’什麽?一月不壞?真的?“


    “確實如此,孩兒特地試過,放在布袋裏一月不壞,且沒任何異味。”


    “雲小子將此法獻於朝廷嗎?沒有任何要求嗎?”


    “爹爹,雲兄弟是孩兒的兄弟,此大餅還是孩兒說起爹爹有腸胃病時,他才做的,他還說:軍營裏的大大小小除了打仗是一把好手外,就全剩下笨蛋了。明知軍糧有毛病,就不知改改,活該受這麽長時間的罪。”


    程咬金沒做聲,低頭沉思,片刻間有了決斷:“傳我將令,命雲燁速至大營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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