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人群裏,雲燁卻感到無比的寂寞,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遠去了,自己宛如身處夢鄉,一切似乎離得很遠又似乎很近。他努力要抓住那一絲真實的感覺,觸手可及又高不可攀。矛與盾就這樣不停的互相廝殺,這讓他變得憤怒起來,自己的身體思想都不由自己做主嗎?


    手裏抓著一個淡黃的花瓶,捏得滋滋作響,他在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失態,不要被淩亂的不良思緒幹擾正常的思維。


    感覺到一娘在往自己身後躲藏,她在怕什麽?還未弄明白,一個下巴刮得青虛虛的錦衣男子伸手就要去抓一娘。雲燁一抬胳膊擋住那雙髒手。


    “小賤人,敢找情夫擋。。。。。”話音未落,雲燁手中的花瓶就砸在他的臉上,沒有慘叫,雙手捂住臉,血從指縫裏往外淌。嘴裏嗚咽作響。一娘害怕的瑟瑟發抖,雲燁回身輕擁了她一下,拍拍他的後背,


    “不要怕,哥哥在這,抱好大丫轉過身去,馬上就好。”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錦衣男子的仆人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二少爺被殺了,快來人啊!”莊三停,劉金寶抓住仆人一拳就打落了滿嘴牙。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周圍的人群呼啦一聲就圍了過來,長安人愛看熱鬧的毛病幾千年從未改過。有認識錦衣男子的人嚷嚷:“啊,兄弟快跑,這是內府主簿賀仁庵家的老二,橫貫了,你打了他,麻煩了,快跑。”


    雲燁聽而不聞,內府主薄?太子都被老子搶劫過,主薄算什麽,了不起啊?又回到瓷器攤子跟前,抄起兩個順手的筆洗,這東西結實應該砸不壞對縮頭縮腦的老板說一聲:“剛才的瓶子,這兩筆洗,我買了”說完拋給老板一兩銀子。來到嗬嗬叫嚷的賀家老二跟前。一娘拉住哥哥解釋:“他以前要我去陪他喝酒,我。。。。。"


    雲燁用手掩住一娘的嘴:“雲家打這種雜碎不需要理由,更不要說他以前欺負過你,帶好妹妹,這事用不著你管。”雲燁用腳踩住賀家老二的右手,舉起筆洗重重的砸在賀老二手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號叫的各位觀眾心頭一緊,場麵安靜了下來。這位爺是狠人啊!賀老二碰到這位爺算倒了血黴了。居住在長安各色遊俠兒逞凶鬥狠眾人見得多了,比這淒慘十倍的場景也不是沒有見過,卻從來沒有這樣讓人心寒,不是賀老二叫得有多麽淒慘,而是行凶者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筆洗一次次砸在手上血肉橫飛,他卻麵無表情的仿佛在砸石頭。


    一連砸了七八下雲燁驚奇的發現居然有一根指頭還是完整的,這讓他很沒麵子,筆洗碎了,賀老二昏了,仆人滿嘴血瞪大眼睛恐懼的望著雲燁。整個市場靜悄悄的,買賣聲,討價還價聲,喧鬧聲,叫罵聲全不知哪去了。


    雲燁四處找趁手的家夥,看到秤陀樂了,就它了,舉起秤砣就要把最後一根手指砸扁。這時,捕快到了,人群分開一條道,剛要往前衝卻被莊三停,劉金寶攔住。地頭蛇有地頭蛇的優勢,見莊,劉二人滿身殺氣,手握製式橫刀臉上全無懼色就知道麵前的凶手不是普通人,自然就不往前跑了,正要說話被莊三停止住。


    “不許過去,等候爺出夠了氣自然就放手了。”


    “侯爺?”捕快頭子腿都軟了,這滿京城親自動手打人的侯爺這位是第一位。他可不認為侯爺是冒充的,在長安冒充侯爺是要夷三族的,沒人敢這嗎幹,隻有等侯爺出完氣再說。


    雲燁心滿意足的砸扁最後一根手指,站起來看自己的作品,左看不滿意,右看不滿意,總覺得缺點什麽,看到這家夥濕碌碌的褲襠這才想起沒除根。用手抓秤砣砸有些惡心,見秤砣上綁著一根結實的繩子有了主意,甩兩下,有一點流星錘的意思,掄圓了就砸在賀老二的褲襠中間,有輕微的碎裂聲,昏迷的賀老二像蝦一樣彎著身子在地上跳騰,呴嘍一聲再不動彈了。在場的男人不自覺的夾緊雙腿,褲襠裏涼嗖嗖的,女人掩著臉結頭交耳竊竊私語。


    長出了一口氣,做兩個擴胸動作,從腰間扯下左武衛腰牌甩給捕快,從嚇傻的一娘手中接過大丫架在脖子上,一娘牽著雲燁衣袖不鬆手,潤娘傻大膽還在咯咯笑個不停攬著幾個妹子直往地上出溜,幾個孩子也沒有害怕的意思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己的哥哥。小南揮舞著小胳膊笑得最大聲:“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厲害的,上次那個胡子叔叔捏死胖少爺的狗,打掉胖少爺的牙,還把狗皮送給我當褥子,可暖和了,他都說哥哥是最厲害的。”


    捕快頭子翻看腰牌一看到左武衛糧草都督事,藍田縣侯雲這幾個字,雙手捧著腰牌恭恭敬敬的還給雲燁。


    沒接,和聲對捕快說:“本侯今天怒火攻心,行為有所不妥,這小子雖然咎由自取,這麽幹到底不和大唐律法,讓你難做了,腰牌在你手,也好對上官有個交代。”


    “侯爺折煞小人了,賀家老二的衝撞侯爺其罪在先,侯爺怒而出手在後,小人自然如實稟報,不敢有擾侯爺行程,至於腰牌大可不必。”捕快從沒接觸過這麽尊貴的人,腰躬得更低了。


    雲燁點點頭,收回腰牌,把妹妹一個個抱上馬車,和莊三停,劉金寶轉身離去,街是逛不成了。


    長安縣衙亂作一團,縣令左奎更是焦頭爛額,賀家主母的手指快要點到他額頭上了,包的粽子一樣的賀家老二躺在擔架上不時慘嚎一聲,賀仁庵穿著官袍,綠色袍服裹在身上勒的跟蠶一樣。在大堂上走來走去,非常不安。從得到家人稟報起,他從怒火萬丈到聽說凶手是一位侯爺後的惴惴不安,這兩種心思在心裏糾纏不休,如果兒子隻是手被打殘,他根本不會將此事鬧到如此地步,大夫說兒子今後恐怕子孫堪憂,家中悍妻頓時吵鬧不休,和他糾纏廝打這才告到衙門。看著叫囂不休的妻子,一股悲涼之意湧上心頭,自己這是造了什麽孽,不但有悍妻,尚有不知廉恥的孽子,快三十歲的人整日尋花問柳,自己堂堂內府主薄竟不能給他找一門門當戶對的妻室,和別人一提起賀家二少無不退避三舍。如今惹下天大亂子,侯爺,侯爺是好惹的?聽說還是一位軍中大將,是凶名赫赫的程公爺手下,這案子就是打到陛下麵前也不會贏,畢竟這孽子無禮在前。聽著妻子尤在吵鬧不休,無名火起,大吼一聲:“夠了,你這蠢婦,平日裏不好好教導兒子,讓他闖下這滔天大禍,如今全家一百多口人危難就在眼前,你還吵鬧不休,是要逼死我你才開心?”


    那婦人從沒見過丈夫這樣大聲向自己吼,心中也是有些怯意,雖然臉色不好看,卻不再嚷嚷了。


    賀仁庵向縣令左奎拱拱手:“今日之事全是孽子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老夫這就撤狀如和?”


    左奎長長出口氣,這位總算看清楚形式了,撤狀也好,大家都沒有麻煩,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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