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就沒有廢物,你看看這個外表憨厚的家丁,一臉的為難之色,老國公下了令,那就是軍令,必須得執行,為了命令連主家都往外賣,的確是一個遵守命令的典範仆人,至於尉遲老國公現在是否還清醒就不得而知了。


    雲燁幹了一壇子酒抹抹嘴巴就走了,正好有些渴,酒壇子口抹了烈酒的清水醪糟溫度適口,這些下人們總是這麽善解人意,嘴裏讚歎著就把抱著酒壇子發愣的牛見虎撂在那裏,一個人出去招待客人。


    李靖往嘴裏一顆一顆的扔蠶豆,對桌子上的佳肴提不起半點興趣,尉遲恭這時候已經封了四五個酒王,現在正扯著錢通說他是第六個,錢通矮著身子任由尉遲恭的熊掌在背上拍來拍去,臉上的笑容就沒減少過。雲家沒人啊,這是一個大問題,好不容易找著一個管家,折在尉遲老傻得手裏就太不值了,讓幾個妹子去陪他們有些殘忍,雲燁隻好自己來頂。


    李孝恭人不錯,雲燁還沒過來,三個大酒杯就把酒斟滿了,還從盤子裏撈半個豬蹄放在一邊:“雲家人丁單薄,老夫就不治你怠慢之罪,成親麽,誰都有這一遭,如果沒吃東西,就先把豬腳啃了,這三杯酒喝掉,事情就過去了,拿個油滑油滑的下人來抵數哼。”


    這就沒得解釋,把三杯酒倒在小碗裏,又往裏添了三杯,雲燁對前來參加婚禮的諸位軍中長輩,躬身一禮說:“長輩們來給小子慶賀,家裏實在是怠慢了,且容晚輩賠罪。”說完就端起碗一飲而盡。


    嚼蠶豆的李靖慢條斯理的對滿桌子的將帥說:“這小子人雖然奸滑,擔當還是有的,草原上一口氣剁下來百十個腳趾手指的麵不改色。冰屋子裏住了一個冬天。也沒叫一聲苦,算是見過場麵了,以後還需要多上戰場才是。現在成了親,過了年留了後,才是往死裏用這小子的時候。落到那位老兄弟手裏,都不要客氣,油光水滑的就一樣好處,你讓他幹什麽都會給你幹的妥妥帖帖,越是為難的事,交到他手裏,越讓人放心。”


    大將軍李大亮一直在交州駐防,難得回京,見過陛下後。就躲在城外的莊子裏陪妻兒老小,恰好遇到雲燁成親,前兩天是雲燁親自登門送的請柬。這才出了家門。捋著胡須對秦瓊說:“叔寶哥哥,看起來身體大好。聽說是這小子施的手段,外麵傳的沒法信,我家小子的毛病你們都知道,不知他有沒有法子?”


    秦瓊坐在那裏等潤娘給他挑魚肉裏的刺,身體太虧,手發抖,幹不了這細發活。女眷出現在長輩群裏伺候在大唐還是常見的,隻是潤娘就喜歡往秦家跑,這滿桌子的長輩,她就給老秦一個人挑魚刺,草魚能有多少刺,她愣是挑了半天。


    這讓老秦極為有麵子,黃臉膛有泛紅的趨勢,聞聽老友如此問,就直接對雲燁說:“你李叔的頂門杠子是個很好的孩子,隻是有口疾,說話能把人急死,你找個時間去看看,把病治好了,你李叔感激你一輩子,就是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承你人情。”


    原來是口吃,這是一種語言失調症,不是有病,在經過誘導,訓練之後,隻要把他的恐懼因素去掉,就會逐漸轉好,雖然達不到常人的語速,一般的交流應該不會有問題,後世電線杆子上貼滿了治療口吃的小廣告,那些廣州軍醫都可以治好的小毛病,沒道理自己拿他沒辦法,再說了,早就聽說過李萬裏口吃的事情,隻是人家不找你,你不能上門,這樣說不定會得罪人,就真的成了廣州軍醫了,再說,這李萬裏鵬程兄,自言自語沒問題,小曲唱的也不錯,就是不能對別人說話,一說就結巴,程李兩家是世交,程處默都不願意找他一起玩樂,嫌說話費勁。


    “我說鵬程兄為何遲遲不願意到書院來,原來還有這種故事在裏麵,李叔回去後,就把鵬程送來,一年以後,小侄還你一個說話無礙的兒子。”


    “小子,這裏有這麽多長輩,可不要信口開河。”李大亮有些不信,他延請了無數名醫,這個說是心脈上的毛病,那個說是肺脈上的事,藥吃了無數,不見緩解,反而更加嚴重了,有這些前車在前,他不得不對雲燁輕鬆地隨便答應有點懷疑。


    正在吃魚的秦瓊抬起頭對李大亮說:“他答應了,就是他的事,你管他那麽多做什麽,一年之後你隻管檢校成果,其他的就不要管了,要不如,咱兄弟打個賭,一年後見分曉,做哥哥的賭鵬哥兒的病會被治好,賭注就你家那兩隻猞猁,早答應潤丫頭給她弄一頭,要不然老夫的魚都吃的虧心。”


    “小弟家裏有的,哥哥看上了直接去牽就是,哪來的那麽多事,這回我回京,陛下讓我接任工部尚書,收拾爛攤子,托這小子的福,老杜被他騙的暈頭轉向,嚷嚷著要告病,這回自家人接了差事,小子,你的花花腸子就少使一些,讓老夫也過幾天清閑日子。”


    李大亮接任工部尚書了,這倒是一個好消息,軍中大佬們一起嘿嘿直笑,一直以來,文官們就沒有放棄過要控製朝堂六部的努力,雲燁作為軍伍裏的人,所作所為甚合老將們的心意,這也是他胡鬧,卻沒有受到太多攻擊的原因,都認為這是軍方的意誌。


    婚禮繼續進行,李靖不是不吃東西,而是他隻吃魚,已經吃了四條了,走的時候還要打包,自從回到京城,他就在吃的和住的上麵抓撓,猛修園子,最近喜歡上了魚,雲燁給做了鯉魚,害的李靖落荒而逃。雲燁不明就裏,特意問了廚子才知道,大唐不許吃鯉魚,早年間特意下了旨意的。


    這是什麽狗屁規定,老百姓一個個麵黃肌瘦,河裏的鯉魚一個個都長成魚精了,怪不得連自己這樣的釣魚白癡,都可以隨手釣上來七八斤重的鯉魚,這東西現在都不怕人了,你敢下鉤它就敢咬,反正抓住了,你還得趕緊放掉,還不能讓別人看見。這還是皇帝姓李,要是姓米的坐了天下,這滿天下的百姓還不得餓死,雲燁決定,下回太子來了,自己一定給他做一道糖醋鯉魚,吃完了才告訴他,看他會不會有吃同類的感覺。


    李綱被許敬宗攙扶著上了牛車,兩個人都醉陶陶的,笑語殷殷,尊老愛幼老許現在掌握的很好,統管著書院各項供給,好幾個月居然沒有貪墨的事情發生,實在是讓雲燁感到吃驚,書院現在運行良好,許敬宗功不可沒,一棟靠水的小樓,讓他全家喜笑顏開,書院或許是第一個真正接納他的地方,今日接親,用棒槌敲程處默敲得最凶的就是他老婆,往年沒人請他們全家參加婚禮,就是請,也隻請許敬宗一人,與公務有關,無關乎情誼。


    莊戶們也戀戀不舍得離去了,從中午一直吃到天黑,太滿意了,一大碗,一大碗的紅燒肉就上個不停點,還有油汪汪的扣肉,吃青菜的被人鄙視,吃魚的讓人氣惱,孩子肉吃多了,想咬一口蓮菜解解膩,就被老子一筷子戳到腦門上,撈過半隻雞,架在孩子的碗上……


    總之很滿意,從國公到莊戶都滿意,雲家的廚子不是白給的,雲家大門外全是橫著走路的人,老莊抬著筐子在院子裏溜達,不時地從筐子裏掏出一隻雞,抬手就扔房頂上去了,雲燁模模糊糊的看見黑暗的角落裏有一隻手伸出來,穩穩地抓住雞,又縮了回去,老江頭一個人坐假山上,自斟自飲,甚是得意,見雲燁要過來,揮揮手示意不用。


    後院裏很安靜,紅色的燈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整個後院都散發著一股喜慶的氣息,小秋守在雲燁的房門前,剛剛她就把程處默從花樹後麵攆了出去,長孫衝揉著腰在接受治療,被老江從柱子後麵拽出來哪裏會有輕的,牛見虎見不著人,那個酒王仆役說小侯爺不勝酒力已經安寢了。


    辛月坐在**一動不動,這樣子應該已經很久了,雲燁有些內疚,大家族的婚禮與其說是婚禮,不如說是一個社交場合,牽扯的利益的交換,利益的對接,非常的繁複,各種試探,各種敵意都一一展現,雲燁此時對付的精疲力竭。


    “累不累?”雲燁把辛月拽了起來,摟在懷裏,把頭埋在她的頸項間,聞著醉人的芬芳,輕聲問她。


    “累,還疼。”說完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這也太急了些吧,雲燁吃驚的看著脫衣服的辛月,眼看著她把自己脫成一隻白羊,然後趴在**,喊雲燁:“夫君,快來幫幫我。”


    這個忙得幫,雲燁三兩下把自己的衣服也脫掉,這就準備撲上去幫辛月解除痛苦,正在考慮用餓虎撲食還是雙龍出水那個可以表達自己急不可耐的心情時,卻發現辛月把一隻胳膊反轉過來艱難的夠向自己的後背,這是什麽古怪姿勢?


    定睛一看,大怒,一枚寸長的繡花針穿著五色絲線紮在辛月的後背上,血都結成伽了,伸手把針拔出來,取過濕巾子憐惜的一點點給她擦拭背上的血跡,知道這又是將門的古怪規矩,給新娘子一個下馬威,將來好管束,讓她不至過於跋扈。


    辛月轉過身子,趴在雲燁懷裏委屈的說:“喜娘說這是慣例,隻有這樣才能保佑雲家子孫繁盛,代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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