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金是采金人中永恒的傳說,見到這東西,就說明跟前會有一條儲量豐沛藏金帶,經驗豐富的采金師甚至能根據牛頭金的成色,推斷出礦脈的儲量,很是神奇,由於天然金塊形成需要很多條件,所以大塊的天然金就被賦予了各種更美好的祝願在裏麵,牛頭金成神,狗頭金成家,這就是西北之地采金人代代相傳的神話。( .jingpinshucheng 精品書城)


    野外之地身上沒用的東西越少越好,這是生存法則,雲燁沒打算放棄金子,老天爺給的,沒理由放棄,是自己的,牙簽都不放過。


    聽說過因為背著銅錢被水淹死的典故,所有人都認為要錢不要命是一種最愚蠢的選擇,這句話本身就有問題,這個世道上,那一文錢不是掙得血淚斑斑?隻要有一絲的希望,誰會舍棄?有時候生命在錢財麵前沒有那麽重要。


    老錢為了十貫錢,自賣為奴,就是說,雲燁掏了錢,就連老錢的生命一起買下來,如果雲燁不是讓他做管家,而是殺著玩,那麽,老錢的命就值十貫錢,為了給老婆看病,在錢和自己的生命兩者之間,老錢一定會選擇錢。


    隻有那些富家老爺,才會站在河岸上看著那個選擇背著錢的人被沉重的銅錢拽進河底而大發感慨,為了錢送命不值,從而表演自己的睿智。


    旺財的負重已經很多了,脖子上都掛著幾串竹筍,雲燁隻好解下一條毯子,把金子包起來,綁在自己身上,路還遠,沒錢可不行,至於官府,雲燁還不想驚動,早就想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現在正是機會。不管會不會遇到危險,他決定不理會,他要給自己的心放一個長假,不管是家裏,還是國家,這時候離自己太遠。


    單純的為自己活,單純的為生命奔波,就想睡在林子裏。就願意吃糠咽菜,這是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


    竇燕山的死給了雲燁很大的打擊,探戈的死讓雲燁再也高興不起來,與其說這次是被竇燕山綁架,不如說這是一次艱苦的自我放逐,越是接近事物的本源,就越痛苦,羨慕竇燕山有理想,羨慕探戈可以自主死亡。羨慕曲卓可以大展才華,羨慕。羨慕世界上的其他人,自己嫁接的生命,讓自己能夠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這對於雲燁來說已經是一種痛苦,站在上帝的位置上矯正他人的失誤,並不愉快。


    金子很重,鋒利的尖角頂著他的肩背。痛楚心扉,沒有調整金子的位置,這樣的劇痛可以讓雲燁繼續保持清醒。不至於陷入到各種幻想當中。


    痛苦來自生活,來自大腦,來自於自己想得太多。現在起就做一個純粹的人吧,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竇燕山堅持了這麽久,還不是和一隻鱷魚同歸於盡,不管了,自己開心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上天給了生命,那就盡情的享受。


    微雨裏穿行,橫刀不停地斬落擋路的藤蔓,無視樹枝上纏繞的蛇,也無視那朵正在吞噬兔子的巨大花朵。這是一段自己找死的旅程,雲燁無懼無畏……


    眼前豁然開朗,腳下是一大片香蕉林,很多動物都在吃香蕉,尤其是一群大象,忽閃著巨大的耳朵。挺著長牙,長的鼻子不停把香蕉樹拔起來,拋到身後。立刻就有一些小象嘟嘟的叫著從香蕉樹上用鼻子摘下一大串,一大串的香蕉,不管綠的黃的,統統塞嘴裏。


    猴子在吃,山羊在吃,熊貓在吃,野豬在吃,於是雲燁也決定去吃,這是一個和諧的社會,所有的動物都跟在大象的後麵吃東西。


    旺財咬了一支綠香蕉,雲燁一把就奪過來,吃了這東西,嘴澀的還能吃別的?給它嘴裏塞了一根扒好皮的熟香蕉,一人一馬吃的正愉快的時候,眼前一黑,一頭巨大的,少了半邊牙的公象站在雲燁麵前,眼睛裏閃著寒光,長長的鼻子不停地在雲燁頭頂晃悠,左右看看,雲燁才發現自己離小象太近了。


    趕緊把手裏一大串黃澄澄的香蕉遞了上去,隻希望它能放自己一馬,公象也許以為雲燁和那邊的山羊一樣沒什麽危險,鼻子靈活的從雲燁手裏卷走了香蕉,認同了他的存在。


    旺財還跑過去在公象的腿上蹭兩下,討好公象,這時候動物們或許更有共同語言,一大團大象糞便掉在地上,還是熱的,旺財毫不猶豫就踩兩蹄子。


    公象這才甩著短小的尾巴離開,難道說這是一種認同的方式?旺財為什麽會知道,西北荒原上的馬,不可能見過大象。


    這還真的是一種儀式,踩大象糞便的不隻有旺財,那些猴子還往身上塗一些,野豬吭哧吭哧的跑過來打個滾才罷休。


    不幹,打死都不幹,雲燁強烈拒絕


    了這種做法,老子是人,是萬物之靈長,打死不幹這種丟人的事情。好在旺財的味道很濃鬱,有它作掩護就好。


    雲燁想在這裏找到人工的痕跡,很可惜,這裏雜草叢生,是一片野生的香蕉林,做夢都想不到香蕉裏麵居然有籽,黑黑的很硬,吃下去一定消化不了,平生第一回吃香蕉留核,這是一個怎樣該死的世道。


    大象是天然的開路機,巨大的身軀讓它無視所有的危險,一寸厚的皮膚不在乎任何毒蛇的叮咬,見路,開路,見樹拔樹。強悍無比。


    在亞洲看到犀牛,讓雲燁的腦子都不夠用了,再三確認,的確是一頭犀牛,這東西生存年代久,進化的方向是厚皮,不是腦子,一根筋,無所畏懼,擋在路中間,刨著蹄子,就向最前麵的公象衝了過來。


    大象很靈活,鼻子卷住犀牛的脖子,長長的獨牙就刺進了犀牛的肚子,把犀牛掛在牙上掂兩下,犀牛就隻剩下喘氣的份了。


    沒有精彩的大戰三十回合這種事情,一瞬間見生死,可憐的犀牛心髒都被捅穿了,踢騰著四蹄,很後悔的慘叫著,反應慢一拍的家夥啊,讓人無話可說。


    趁著犀牛的屍體還軟和,雲燁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犀牛角挖下來,一大一小,都不放過,長安市上的犀牛角粉末都是論撮賣的,天價!


    吃飽了就要喝水,大象的生活就這樣子,如果到了天黑還到不了河邊,今夜就隻能夜宿在叢林裏,旺財背上的一捆香蕉樹葉子但願能夠擋得住蚊蟲的襲擊。


    沿著象路下了山,平坦又安全,大象到處,虎豹辟易,蛇蟲遁形,這座大山裏,大象才是真正的主宰。


    很遺憾,沒有其它腦子缺根筋的犀牛,沒有了意外收入,雲燁的對前麵那條必定存在的河流,就少了很多期待。


    現在的路程對雲燁來說,像觀光客,多過像逃命的人。


    河如玉帶,蜿蜒曲折,大象進到河水裏歡快的洗澡,母象用鼻子吸了水,噴在小象的身上,小象軟塌塌的鼻子吸了水,到處胡噴,不小心噴到那隻一顆牙的公象身上,公象嘟嘟的喊一嗓子,小象立刻就鑽進媽媽的肚皮下麵,再不出來。


    告別了大象群,雲燁帶著旺財沿著河水往下遊走,河水的流向大多是向東,當然也有向北的變態河流存在。


    河水很淺,堪堪沒過膝蓋,這讓雲燁想起了東羊河,這麽美麗的地方會沒有人?巴國哪裏去了,夜郎國哪裏去了?按照曆史記錄,它們就該在這裏才是。


    轉過竹林,越過小溪,在油菜花最爛漫的深處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村落,村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幾隻雞在草叢裏啄草籽,山裏人最常見的黃狗,也不見蹤影。


    柴扉隨意的敞開著,院子裏還有晾曬的衣服都沒收,衣服都是藍色,帶著一些放射狀的淺色條紋,宛如一朵盛開的**,這是紮染?


    村子外麵有咚咚的皮鼓聲,在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一蓬火焰就騰空而起,代替太陽燃燒,誰會在那麽高的地方點火?


    帶著旺財小心翼翼的走近,才發現人都在穀場上,藍色的衣服上鑲著美麗的花邊,頭上纏著厚厚的一層麻布,坐在最中間的老人頭上纏的尤其厚,看直徑足足有半米,也不知道他的腦袋是如何承受的。


    “尊敬的客人,你遠道而來,請把你從遠方帶來的祝福,送給這裏的每一個人把,”老者見到雲燁出現,從人群裏走出來,攤開雙手,笑著向雲燁打招呼,說的居然是流利的漢話,還帶著一點蹩腳的長安口音。


    三裏不同俗,十裏不同音,在野人山能遇到一個懂的漢話的人是雲燁的福氣。雙手抱拳,雲燁隨著老人的話語說:“我是一隻迷途的羔羊,無意中看到您燃起的篝火,是溫暖和光明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尊敬的長者,我多麽希望可以在這裏歇歇腳,希望您看在上天的份上允許我留宿一夜。”


    “大山是所有人的大山,我們不過是先來者,為您倒一碗熱水,準備一點食物,也是我們的榮耀。”


    老頭子越說越來勁,估計是從來沒有機會在族人麵前顯擺自己的博學,現在見到一個漢人,立刻就用詩一般的雅音準備和雲燁暢談。


    隻需要看看他那些一頭霧水的族人就知道,他們沒聽懂,根本就不知道雲燁和老頭說的是什麽。


    和其他蠻族一樣,總是最聰明的人才能成為首領,最勇敢的人成為族人的保護神,至於又聰明又勇敢的人,一般情況下會考慮自己能不能統一自己腳下的土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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