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沒有說話,隻不過原本懶洋洋斜靠著的背脊坐了起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蕊蕊說道:“你不覺得太過狠毒?”


    林蕊蕊心裏不屑的撇撇嘴,若是那陰險夫人的女兒和自己交好,顧忌小姑娘的名聲,興許還會放她一馬,可誰讓這母女都是那般不要臉的存在呢?她完全不覺得這個手段狠。


    思及此,她開口道:“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原本想害我的便是蘇夫人以及幫凶,我不過是讓他們自己唱一出大戲罷了,連一點遷怒的人都沒有,怎麽能說毒辣呢?更何況,洛國向來尊崇儒家,儒家的中心思想不就是”仁“嗎?那位夫人想必不是第一次如此,德行失守,偏偏無人發現,天災人禍,天災無法避免,但人禍還是能事先拯救的,為了避免更多妙齡少女被迫害,我這揭發出來,不也是為民除害嗎?……”


    大黑目瞪口呆地聽著林蕊蕊侃侃而談,把一件“陰人”的事情說得如此高尚如此正義,若事先不知道教訓的過程,隻怕他也會覺得林蕊蕊說得無比正確,不,哪怕現在知道林蕊蕊要如何教訓人,但那大道理聽過來,似乎也覺得挺有道理的?


    劉公子也聽得很新奇,坦蕩蕩的君子他見過很多,陰險狡詐的小人他也見過很多,但是能用如此正義的皮包裝一件如此壞的事情的人,還不像偽君子那般討厭的人,他見得真是少之又少,或如那些權傾朝野的大臣,又如那高坐釣魚台的帝師?可如今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居然是一位豆蔻少女,真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劉公子突然衝大黑動了動手指。


    大黑會意,立刻從馬車裏麵的隔層拿出一個包裹,打開,裏麵整齊的疊著一件銀白為底湛藍為邊的精致男裝,一個黑色的頭冠放在疊好的衣服上,旁邊還有一雙黑色鑲著銀邊的男士靴,仔細看的話,靴子的碼數明顯偏小。


    “換了衣服,然後給我就診。”劉公子輕描淡寫。


    “請!”大黑將衣服恭恭敬敬地遞給林蕊蕊,眼角一直隱晦地打量,很顯然,他很想知道這位不願讓人知道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會怎麽應對這次事件。


    林蕊蕊大大方方地接過衣服,先是叩謝,說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不過是當眾換衣罷了,敢不從命?”


    說完,女主先是將烏黑秀發挽到一邊,然後大大方方地將外衣的腰帶慢慢解開,嫣然一副打算當眾換衣的模樣。


    一貫冷靜自持的劉公子也控製不住的眼角抽搐了。


    大黑更是不必說,雙手握成拳頭恨不得緊緊地塞進嘴巴裏,以免裏麵的尖叫聲泄露出來。好吧,雖然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是很想看絕色美人更衣場景,但若是身處一個越來越陰冷的環境,他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車下去啊!


    就在這時,劉公子淡淡地瞥了大黑一眼。


    大黑瞬間領悟了,暗歎,雖說秉行君子之禮,但主公是否也太柳下惠了一點,這般美妙絕倫的場景都忍心不欣賞?反而讓別人去打斷?嘖嘖……莫非預判有錯?這位姑娘不是主公有意向的人?


    “咳咳,”邊想著,大黑邊咳嗽起來,然後馬車停下,接著笑眯眯地對林蕊蕊說道,“有一句話沒有說話,後麵跟著的馬車是空的,也是用來換衣的。”


    林蕊蕊微微點頭,非常自然地又把鬆開的腰帶係上,心裏緩了一口氣,然後徐步走下馬車,然後爬上另外一輛,整個過程中背脊一直挺得筆直,動作一直優雅,似乎絲毫沒有羞澀等情緒。


    “嘖……真是捉摸不透啊,”大黑看著林蕊蕊,突然意味深長道。


    “我道也是,”劉公子涼颼颼的聲音突然響起。


    大黑被這嗓音驚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嘎嘣嘎嘣”僵硬地回頭,就見自家主公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著自己。大黑暗道一聲糟糕,但委實找不到自己踩了哪裏的雷區,隻好委委屈屈地看著主公,然後試探地說道:“屬下自不敢對主公的人感興趣。”


    劉公子雲淡風輕地看了大黑一眼,沒有開口。


    雖然沒有發怒,但這眼神大黑再熟悉不過了,每次看待要被處罰的敵人時,自家主公的眼神就會變成這標誌性的雲淡風輕。


    “屬下駑鈍!”大黑猛地叩首。


    “跟了我有十多年了吧。”


    “是!”


    “聽說,你自封能猜透我的心思?”


    “屬下不敢,”大黑聽得冷汗都下來了,沒想到年輕時偶爾一兩次的玩笑話都被主公知道了,天,上位者最忌諱什麽?不就是下屬妄自揣摩上意且猜得對嗎?!莫非今兒算總賬了?吾命休矣?!


    “那你剛剛怎麽就猜不對呢?”


    “屬下不敢……啊?”大黑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劉公子,這話的意思透著幾分詭異啊,難道是……當時自己不該請林小姐下馬車換衣服,而是應該自己滾下馬車避嫌嗎?!是嗎?!是嗎?!是嗎?!


    劉公子隻給他留了一個側臥的後腦勺。


    但沉默……是否等同於默認?


    大黑的眼神變得無比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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