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林子璟不滿地咳嗽,雖然他很高興有人誇自家妹妹,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啊,旁邊還站著一位太醫院的醫首呢,這要是結怨了豈不是虧得慌。


    程懷玉也不是一個蠢人,剛剛隻是一時欣喜的感慨罷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咳,太祖父在這邊,還請,還請這邊走!”


    很快,四人就往偏院走去。


    一邊走,程懷玉還在跟林蕊蕊細說一些程公的詳情:“我家太祖父的也算是老毛病了,其實也沒別的,就是畏寒,你瞧現在都六月,明明是眾人多走幾步都會出汗的時節,可老祖父的屋子始終是緊閉的,一旦落雨,那是肯定要點火盆的。”


    “火盆?”林蕊蕊詫異地看著程懷玉。


    也不知道是不是環抱做得好,洛國每個時節的整體溫度要比21世紀低個五度的樣子,可就算低五度左右,洛陽的六月也是有二十來度的天氣了。


    這種天氣還烤火?


    身體真的沒有問題嗎?


    艾瑪,不會是那種病入膏肓的人吧……


    帶著懷疑,林蕊蕊向著裏屋走去,一位身著頂級衣袍的中年仆婦走出來,規規矩矩的欠身行禮後,便領著林蕊蕊等人來到隔間。


    隔間裏坐著一位很平常的老人,銀絲華發,正坐在那裏淡定地擦拭著手中蹭亮的兵器,嘴裏叼著小煙壺抽著旱煙,屋內的格局看著一點都不像是內臥,沒有多少精巧的裝飾,除了一麵放床外,整整兩麵牆壁的竹簡,以及一麵牆壁的冷兵器,看得讓人心裏發涼。


    好嘛,滿屋子充斥著旱煙的煙氣,窗戶又因為怕冷而關著,如此循環,別說是病人,就是正常人這麽被煙熏也是得病的。


    聽程懷玉說,這位老爺子還是一個嗜酒如命愛肉如命的人,好家夥,這樣的情況再多喝一點酒,大口吃肉,能活到現在都是命大。


    林蕊蕊也沒有急著給裏麵的老人問候,而是對身旁的程懷玉說道:“貧血心肺不好的人,最忌煙酒,更何況還是處於密不透風的空間裏麵,完全加重病人的身體負擔,你太祖父身體虛弱指不定就是這個原因!”


    “哦哦!”程懷玉連忙點頭,渾身上下摸了摸似乎是想找到可以記下來的筆墨,發現沒有後,踹了旁邊的小廝一腳,“還不去給我記下來!”


    小廝唯唯諾諾地連連點頭,飛毛腿向著外麵跑,不一會兒就拿著筆墨紙硯出現開始速寫,顯然,這不是第一次了。


    林蕊蕊被程懷玉這種大陣仗弄得有些黑線,而一直坐在那裏的老頭也瞅著有些臉黑,拉下眼眉說道:“我說小子,老夫的身體可沒有那麽不堪啊!”


    若不是林蕊蕊長得像竇大公主,隻怕在她進來卻不行禮的時候,就會被這位老頭給甩出去。


    誰料林蕊蕊根本沒有搭理這個老頭,而是對程懷玉說道:“能製得住病人的是哪位?”


    “哼,這世上沒人能製得住我啊!”老頭不滿地哼哼。


    “程老祖宗!”程懷玉忙給出這個答案。


    “喂!”老頭不滿地哼唧一聲。


    “哦!原來是妻管嚴麽,”林蕊蕊點點頭,然後衝程懷玉一本正經地開口,“去拜托程老祖宗過來吧,有些事情得當麵和她交代一下。”


    “誰是妻管嚴啊!”雖然乍一聽沒明白妻管嚴三個字,但稍微琢磨一下意思,程公立馬不滿意地怒吼。


    旁邊服侍的小廝都嚇了一跳,連程懷玉都惴惴不安地看了林蕊蕊一眼,偏偏林蕊蕊依舊一副淡定的樣子,很快眾人的情緒又一次穩定下來。


    那老頭暴躁過一次後,也不繼續鬧騰,而是拿起旱煙,似笑非笑地看林蕊蕊,不說話也不阻攔。


    不一會,程老祖宗就拄著拐杖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林蕊蕊上前拜見,一臉為難的表情:“程老祖宗,晚輩來給程公看病,看來看去卻發現想要醫治好得有一個先提條件,那就是凡事都得按我說的做。程公是長輩,輩分高,晚輩怕程公不樂意聽,便請了您過來做主!”


    程老祖宗聽著笑眯眯的,然後猛地瞪了一下還在那裏扒拉旱煙的程公,說道:“林大夫,你大膽地說。我保證老程會聽的。”


    “那我就說了啊!首先,”林蕊蕊瞥了一眼那根旱煙,“必須戒煙!”


    “什麽!居然要拿走我的煙?!小兒好膽!”程公立刻吹胡子瞪眼睛了。


    “喊什麽喊,威武什麽啊威武!就知道衝著小兒威武,”程老祖宗將打龍杖往地上一戳,怒瞪程公,立刻將程公戳得沒脾氣了,程老祖宗這才轉頭看向林蕊蕊,“大夫繼續,不要理那個糟老頭子!”


    “另外,酒肉會加重身體負擔,以後廚房多做水果和蔬菜,吃肉的話最好是魚肉之類,雞鴨其次,豬肉就不要吃了,酒水一個月最多一杯,切記。”


    程老祖宗對林蕊蕊的醫術很是信服,不但連連點頭,還不忘讓旁邊的小廝記載下來,順帶再次怒瞪程公:“糟老頭子聽見了嗎!這可是醫囑,以後可不能混吃。”


    程公是軍人出身,大魚大肉吃慣了,一聽連酒肉都沒有了,心理很不爽快,摸摸鼻子:“老夫身體挺好,小子言過其實!”


    “還請這位李院首說說程公曾經的診斷吧!”林蕊蕊理都沒理程公,直接看向李時珍。


    “程公症狀主要為貧血、體虛,頭昏腦脹,稍微久坐便會臥床不起,一旦發熱很難好轉,春日萬物複蘇之際,精神狀態良好,卻不能受寒,否則會昏睡不止。進入夏日後,程公的精神會變得昏昏欲睡,反複高熱,頭目眩暈,心慌氣短,行動困難,睡後輾轉,秋季症狀又會減輕,但是冬季則是程公症狀最為難熬的時候,經常腰酸背疼,食不下咽,睡不安寢,胸悶,大口喘氣似有不足之症……怪就怪在,確實用了滋補之物,可沒有什麽實際療效。”


    李時珍巴拉巴拉幾句幹脆利落地點名。


    “好啊!老頭子,你以前就讓李大夫瞞著是吧!這些我怎麽從來都沒怎麽聽過!”見程公在對李時珍使眼色,程老祖宗先發製人。


    程公立馬不做聲了。


    “當然不會看到什麽實際療效,程公每吸煙喝酒一回,身體就會因為如此的高負荷變得更加難受,就算有滋補之物又如何,吸收不進去的話,不等於沒有滋補麽!”林蕊蕊淡淡地開口,“我的話落在這裏了,這病好治又不好治,隻要病患堅持兩年,我有把握能痊愈,可若是病患陽奉陰違,哼,最多半年,我就不用過來複診了!”


    “嘶……”眾人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林蕊蕊這話換個方向想,就是通知對方白事的時間了。


    不說奴仆們用驚悚的目光看著膽大包天的林蕊蕊,就連一開始溫和的程老祖宗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看起來很不滿的樣子。


    “林大夫,你說這有法子治嗎?”程懷玉忙岔開話題問林蕊蕊。


    林蕊蕊打開醫檢,幹脆利落道:“治宜補腎為本,兼益氣活血。常用中藥為鹿角膠、仙茅、仙靈脾、黃芪、生熟地、首烏、當歸、蓯蓉、巴戟、補骨脂、菟絲子、枸杞子等。我給你開兩個藥補的方子,再開兩個食補的方子。”


    旁邊的小廝立馬備上紙筆。


    林蕊蕊張口就來道:“首先說藥補的方子,所謂”急則治其標“,按承接順序,第一個方子,羚羊角粉半錢,丹皮、貫眾四錢,生地、麥冬、地膚子、生龍骨、生牡蠣等八錢,茜草和板藍根五錢,黃苓、蒼耳子三錢,三七和琥珀一錢。其症屬溫毒內蘊,傷津耗血,腎精枯竭,治以涼血解毒為主。方中以羚羊角清熱解毒,涼血止血;丹皮、貫眾清熱涼血散瘀;生地、麥冬清熱滋陰;板藍根、黃苓清熱解毒;茜草、三七、琥珀活血涼血消瘀。一日劑,水煎,分兩次服。


    第二個方子,潞黨參二十錢,雞血藤六錢,仙鶴草和生黃芪二十錢,桑寄生、菟絲子五錢,鹿角膠十錢,檳榔和厚樸三錢,益母草八錢,雞內金、山楂三錢,炒北五味子四錢,龍眼肉四錢,琥珀末二錢,自然銅一錢,方中炒五味子、龍眼肉用以溫煦心陽;鹿角膠是補血要品,用以補血而助生血;阿膠有增生蛋白,並兼有止血養血作用;自然銅有強督固腎的作用。一日劑,水煎,分兩次服,第一個方子服用一個月使用,每隔三天用一副。”


    “說完藥補不要以為就結束了,”林蕊蕊看著奮筆疾書的小廝,又看了一眼苦著臉的程公,“飲食方麵必須嚴格控製,現在我給出兩個補血的食補方,其一,配方是黨參,山藥,黃芪,茯苓,龍眼肉各十錢,白術,山芋肉,當歸各五錢,甘草四錢,大棗四錢,小火燉煮,加少許糖霜三碗水煮成一碗,或者加上白米做成粥,每晚一次,如果是白米粥可以早上食用。其二,鱉一隻,豬骨髓兩根,紅棗,生薑,蔥,食鹽,將鱉用開水燙死,揭去鱉甲,去內髒和頭,爪。將鱉肉放入鍋內,加生薑,蔥,食鹽,大火煮佛後,改為文火煮熟,每周喝一次就差不多了。”


    “這法子快嗎?”程老祖宗問道。


    “兩年可調理好!”林蕊蕊淡定道。


    “讓我吃兩年這些玩意?老子不幹,不幹……”程公一聽這些東西,腦袋都要炸掉了,一想到兩年不可以碰煙酒,不能吃肉,隻能吃些這種東西,頓時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不治了!我不治了!”


    老人耍起賴皮,沒人擋得住。


    “好你個林子璟,早知道就不應該提攜你的,你看看,你看看你害得我……”程公怒瞪林子璟。


    林子璟保持苦笑,暗忖,這真是一個看臉的社會啊,明明給程公開方子的是自家妹子,可自家妹子卻一點責罰都沒收到,全部仇恨值都拉在自己身上了,雖然也不會嫉妒妹妹,但是還是會覺得,父親做人真是有夠失敗的。


    程懷玉見這狀況也有些頭大,便對林蕊蕊道:“林大夫,聽聞你是蜀城的神醫吧!”


    “啊。”


    “嗬嗬,我也是後來打聽的,一開始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就是我打聽到一個事情想求證一下。”程懷玉摩擦了一下手掌問道。


    林蕊蕊瞥了程懷玉一眼,沉吟片刻,道:“你是想問,輸血的事情吧。”


    “林大夫果然英雄出少年,聰慧啊!”


    “嗬嗬。”


    “那是真的吧!”


    “確實如此!”


    “你救的那些人,現在還活著吧,不會被冤鬼索命吧!”


    “活著,絕無此事。”


    程懷玉聞言大喜,連忙說道:“如果這樣的話,你幹脆抽血給我祖父不就行了嗎!還什麽食補藥補的,看著就麻煩。”


    林蕊蕊嘴角抽搐了一下,這能一樣麽,一個是實在沒辦法才直接輸血的,而且他自身沒問題,就好像一個缺水的玻璃瓶,瓶子是完好的當然可以借水,但程公是自身造血有問題啊,玻璃瓶都是爛的,你借再多水還不是一樣沒有意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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