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忙著笑道:“以前都有準備的,隻是今天茶房的人也放假了……”


    “你少替邵赦掩飾什麽,看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麽樣子了?”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跌坐他身邊。


    “陛下怎麽來了?”邵書桓忙著岔開話題問道。


    “想著你,便給你送些東西過來!”周帝道。


    “陛下昨天不是打法人賞了很多東西了嘛?”邵書桓笑道,昨天就有宮裏的小太監特意出來,給他送來很多東西,金銀錁子、衣服、玩器等等,另外,安王府也有東西送來給他。


    邵攸那個做大伯的,他們三兄弟的東西,都是一樣,不過是舊例。


    “倒也沒什麽,隻是宮裏的一些新鮮花樣點心。”周帝道,“朕隻是想要看看桓兒。”


    “點心?”邵書桓忙道,“在哪裏,快拿進來!”


    “是!”張德榮忙著命幾個小太監捧著食盒送了進來,邵書桓也顧不得周帝在座,忙著打開食盒,取過一塊糕餅就往嘴裏塞。


    “桓兒……你……”周帝見他如此,皺眉問道,“你可吃過飯了嗎?”


    “嗯……我午飯還沒有吃……”邵書桓含糊答道。


    周帝當場就變了臉色,而張德榮更是一把抱住邵書桓,顫聲問道:“我的小祖宗,這可怎麽說?邵大人怎麽可以如此對你?”


    “給朕宣邵赦!”周帝陡然將桌子上的一隻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怒道。


    “不用宣了,臣已經來了!”邵赦揭開簾子進來,剛才在角門見著那輛馬車,他就知道是周帝的,於是忙著進來,果然看到幾個小太監在外侍候著,於是他命小太監不用聲張,自己就站在外麵候著,讓周帝和邵書桓可以說話。


    但是,他也沒有料到,今天邵府居然沒有準備邵書桓的午飯,甚至連著茶水都沒有。整個棲霞院,冷清得連一個人都找不到。


    “臣邵赦叩見陛下!”邵赦跪下行禮。


    周帝也不答話,走到他麵前,揚手就是兩個耳光,重重的打在邵赦臉上,正欲再打,卻白邵書桓一把抱住,周帝心中怒極,對著邵赦就是一腳踢了過去,邵書桓忙著把他拖開,口中急叫道:“陛下!”


    “桓兒,他如此對你,你還回護他?”周帝怒道。


    “陛下息怒!”邵書桓忙道,“倒也不是回複他,隻是陛下動手責打大臣,傳揚出去有失君儀,還是罷了吧?”


    周帝這才住手不語,邵赦隻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痛,嘴裏又腥又甜,伸手一抹,果然手上有著血痕,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索性一言不發。


    “邵赦,朕問你,朕要是今天不來,你是不是準備就把桓兒餓上一天?”周帝怒道,“今天乃是除夕之夜,就算是天牢內判了死刑待斬的囚犯,也有著一頓飽飯,你……”說到這裏,他氣得全身發顫,卻是說不下去。


    “陛下息怒!”邵書桓忙著扶著周帝坐下,想要解釋兩句,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陛下!”張德榮在外麵叩請道,“陛下,時間不早了,諸位娘娘、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等都在西苑紫薇殿等著陛下呢。”


    “陛下既然有事,還請回吧!”邵書桓忙道,口中說著,就欲親自送他出去。


    “回?”周帝看了看邵赦,又看了看邵書桓,咬牙道,“桓兒跟我一起回去!”


    “陛下不可!”邵赦聞言大驚,忙著磕頭道,“是臣的失職,臣本也是特意過來請桓兒……桓殿下去用晚飯的!”


    邵書桓對張德榮使了個眼色,忙著推著周帝出去道:“陛下還是先請回宮吧,我過兩天進宮給陛下請安!”一邊說著,也不顧周帝同意與否,拉著他就向外走。


    周帝心中縱然萬般不願,無奈也知道宮中諸多嬪妃、太子都在等候自己,隻能答應著,邵書桓隻送他出了角門,看著他上了馬車,張德榮吩咐眾小太監侍候著去了,這才轉身回房。卻看到邵赦依然跪在地上,忍不住皺眉,待要不理他,心中甚是不忍,隻能走到他麵前,伸手欲扶他起來。


    邵赦搖頭道:“桓兒為什麽沒有過去一同吃飯?”


    邵書桓聽了,心中著惱,半晌才道:“既然見著免不了難受,倒不如我避開了事,老爺請起來吧!”


    “我是來請桓兒過去的!”邵赦苦笑道。


    “我不去!”邵書桓斷然搖頭,那天邵赦打了邵瀾,就和方夫人吵了一架,鬧的闔府皆知,他自然也知道,心中就是不解,邵赦為什麽就由著方夫人的性子鬧騰?原本方夫人妒忌、擔憂偏房之子搶了自己兒子的地方倒了也罷了,可是如今他的身份鬧開,方夫人理應沒有理由在和邵赦吵鬧,卻為什麽還要鬧?


    “桓兒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遷就一二?”邵赦歎道。


    “老爺為什麽不讓他們看在老爺份上,遷就我一二?”邵書桓冷笑,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邵赦心中苦澀無比,又不能解釋什麽,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平日裏朝堂之上,素來口若懸河,機智百出,如今麵對家事,卻是一籌莫展。


    卻說邵攸見著邵赦去了多時,仍然不見回來,等待得不耐煩,吩咐自己長子邵慶先準備開席,自己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帶,獨子往這邊來找邵赦和邵書桓。


    進入棲霞院,鴉雀無聞,一個人也沒有,當即徑自往邵書桓臥房走去,打起簾子還沒有進去,卻的呆住。


    邵書桓背對著邵赦,長身而立,而邵赦卻依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桓兒,你太過分了!”邵攸不僅怒起,走到邵書桓身邊,怒道,“你這是怎麽說?就算免之不是你親生父親,也養育你這麽多年,你居然讓他給你下跪?”


    邵書桓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答話,轉身向旁邊的椅子上坐了,這裏邵攸想要扶起邵赦,卻看到他兩邊臉上都紅腫紫漲出來,指印赫然,更是怒火上升,罵道:“孽障!孽障!這是怎麽說?”


    “陛下打的,不關他的事情。”邵赦苦笑道。


    “陛下什麽時候來過?”邵攸也吃了一驚,這個時候,陛下居然回來邵家?


    “今天邵府沒有備飯,甚至桓兒房裏連著茶水都沒有,侍候的人更是一個也無,桓兒連午飯都沒有吃,怨不得陛下生氣。”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起身,打開抽屜翻了翻,找出一小盒藥出來,遞給邵攸道:“先給他把藥敷上,這等樣子如何見人?”


    邵赦卻抬頭問道:“桓兒真的不過去?”


    “不去!”邵書桓斬釘截鐵的道。


    邵赦歎氣道:“既然如此,我這等樣子也不便過去見人,沒得讓人笑話的,大哥且去吧,等下吩咐人把酒菜送來棲霞院。”


    邵攸想了想,將手中的藥甩給邵赦,道:“既然如此,那也罷了,你且起來說話吧!”說話的同時,忙著將邵赦扶了起來,又道,“你去角門上吩咐小廝,命人把酒菜送這裏來。”


    邵赦呆了呆,點頭出去,邵攸眼見房裏沒有別人,這才道:“就算你父親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你也犯不著這等冷天,讓他跪在地上吧?他已經夠苦的了,外麵人看著他不知道如何風光,位極人臣的宰相邵大人,天知道他心裏的苦——你就算有什麽委屈,也別往他頭上發作。”


    說著歎氣,轉身出去,眼見邵赦站在棲霞院的走廊上,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能夠怎麽著?”邵赦淡淡的道,“她刁難桓兒,桓兒惱我罷了!”


    “你臉上真是陛下打的?不是桓兒?”邵攸問道。


    “桓兒縱然惱我,也不至於做這等事情的。”邵赦苦笑道,“大哥快過去吧,就說我身子不適,不想去了!”


    “罷了!”邵攸歎了口氣,“你也該管管你太太,這麽鬧下去,何時是個了?我等下吩咐人把酒菜送這裏來?”


    邵赦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邵攸這才去了,邵赦轉身向邵書桓房裏走去,卻看到邵書桓靠在椅子上,見他進來,也不理會。


    邵赦才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忍不住揉了揉膝蓋,歎道:“桓兒還在生氣?”


    邵書桓想要不理會他,但想想邵攸的話,忍著性子道:“我有資格生氣嘛?老爺要我看在你麵上遷就別人,可老爺為什麽不讓別人看在你麵上,少生一點事端?”


    “我今天特意打發藥紅來和你說了,晚上去大伯府上吃飯的。”邵赦解釋道。


    “你是打發人來說了,卻也不問問,我願意去不?這也罷了,中午我讓小丫頭去廚房兩次,要些茶飯,結果卻是一點也沒有——我棲霞院所有侍候的丫頭,小廝,仆役……全部餓了一天的肚子,到了午後都來找我批假,要求晚上回去吃團圓飯,明天過午才來。難道我不準了不成,再留著他們賠我一起餓上一晚上?”邵書桓冷笑道,“我就算是囚犯,今天也得給頓飽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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