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隻是點點頭,明白為什麽墨菲甚至連著審問都沒有,直接把人打了關入水牢,原來他就動了殺機,今兒如此,不過是一個借口,就算墨淵循規蹈矩,最後隻怕也被他找個借口給殺了。


    “我和你母親是親兄妹,這世上你是第二個知道的人。”墨菲轉身,看著他笑道。


    “家父和我國陛下,都不知道?”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如果當年淑繯沒有說,他們應該不知道……”墨菲皺眉,停了半晌,又道,“淑繯應該是沒有說的,否則,令尊不會一直猜測我們之間我關係。”


    “哦?”邵書桓不解的問道,“他怎麽說?”


    “他一直以為,我喜歡淑繯。”墨菲說到這裏,幹笑了兩聲道,“我是喜歡淑繯,不過那是哥哥喜歡妹妹的喜歡,和他所想,完全不同。”


    邵書桓也隻是尷尬的笑笑,一個橫亙在心中很久的問道,終究問了出來:“我一直感覺,他也是喜歡母親的,卻為什麽沒有娶她?”


    “你是指免之?”墨菲聞言,攜著他的手,順著竹橋向前走去,道,“當初免之初見淑繯,也和殷浦一樣,驚為天人,你瞧瞧你自己,就知道我妹妹的容顏乃是天下無雙的絕色,大凡男人,沒有不貪戀其美貌的,所以,不管是姬銘、還是免之,都可以理解。


    但是,當初免之已經娶妻,就是貴國太後的侄女方氏,淑繯自然是不會做小的——但還有一點,才是導致免之不能娶淑繯的重要原因。”


    “什麽?”邵書桓不解,照當初的情景,他的母親不過是安王和邵赦南征的戰利品,一個戰擄,想來也沒有拿喬賣乖的資本,就算有著絕色美貌,不過是紅顏薄命罷了,如果他那便宜老爹非得強行收她做小,隻怕她也沒有法子。


    “當初,璿璣洞獨孤詩卿在邵赦身邊,而且,獨孤詩卿知道淑繯和我是師兄妹,藝出同門,兩分支這些年一直爭論不休,她豈會容得邵赦娶了淑繯?”墨菲解釋道。


    “獨孤詩卿?”邵書桓不由自主的想起獨孤蘭語,那個一襲灰色長袍,擁有絕色美貌的妙齡少女……


    難道說,她竟然也是邵赦的人?如果是,她為什麽還要在黑水河畔玩那麽一手?欲蓋彌彰?替邵赦掩飾,還是替自己掩飾?


    “書桓,你知道北周出使我國的使臣是誰嘛?”墨菲問道。


    邵書桓搖頭,奏折內好像沒有這個,他如何得知?


    “是令尊。”墨菲轉身,笑道。


    “他?”邵書桓呆了半晌,才道,“他可是周國宰相,在出使議和,怎麽也不會輪到他啊?”


    “他要接你回去……”墨菲淡淡的道。


    “為什麽?”邵書桓冷笑道,“費了這麽大的勁,把我送來南夏,如今又巴巴的接我回去,好玩啊?”


    “朕也不知道,他給朕的信當初是說,把你送來南夏,就此了當年恩怨,不料——昨兒他又給我來信,說他出使我國,要求接你回去,朕也懶得給他回信,等著他來了再說。”墨菲皺眉道,“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他當我是什麽?”邵書桓不無惱恨的道。


    “罷了,且不要提他。”墨菲也是無限心煩,揮手道,“你見過慕華公主嘛?”


    “見過。”邵書桓點頭道。


    “她會一起前來,嫁給我兒墨武。”墨菲低聲道,“和親……都是如此,隻是朕該讓誰去周國?”


    “啊?”邵書桓呆了半晌,不明白他為什麽提到這個,墨菲有著幾個公主,挑一個年齡合適的去和親,也就罷了,有什麽好為難的?


    “小雅、無雙,書桓你自己挑一個,另一個朕送去和親。”墨菲又道。


    “陛下,這事情怎麽扯上我了?”邵書桓苦笑道。


    “朕的女兒,你總的娶一個吧?”墨菲淡然笑道。


    “罷了,將來再議,我提到這個就煩……”邵書桓苦笑道。


    “這卻是為什麽?”墨菲不解的問道,“書桓,何旺的眼光不錯,挑的女孩子還成,你為什麽從來沒有……召她們侍寢?”


    邵書桓沒有說話,他來自二十一世紀,在他的心中,總是感覺男歡女孩,若能夠得一心白首不離,才是好的,他的不是濫情的人。自來到這個世界,他身邊從來不缺名正言順侍寢的美貌丫頭,他大概是太容易得到,他反而不想。


    “書桓今天十八歲了,不會還從來沒有碰過女孩子?”墨菲皺眉問道。


    “陛下!”邵書桓大是尷尬。


    墨菲哈哈一笑:“你不用送我,辦好我交代的事情就成。”


    “是!”邵書桓躬身施禮,他交代的事情,他也樂意辦,那墨淵一路抓他來南夏,可沒有少給他臉色瞧,如今風水輪流轉,正好出一口惡氣。


    看著墨菲去了,邵書桓翻身回房,何旺早就把何喜罵了一同,幾個小太監,趴在地上用水洗地,房裏的東西一些東西已經全部換過。


    何旺見著邵書桓,忙著滿臉堆笑道:“公子回來了?”


    邵書桓沉著臉哼了一聲,心中有些不樂,那兩個丫頭乃是他挑選了送他使喚的,但很顯然,這兩人原本就和墨淵有舊,幸好他沒有召那兩個丫頭侍寢,否則豈不是戴了現成的綠帽子?越想,邵書桓越是惱恨。


    “公子,是奴才失職了,還請公子海涵。”何旺忙著又道。


    “給我著實挑幾個好的過來,可別把這等二手貨送過來。”邵書桓哼了一聲。


    “是是是,奴才曉得,您瞧瞧,這裏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的話,奴才去替公子選人?”何旺道,“或者,奴才去選幾個,公子看看,中意的在留下。”


    “好!”邵書桓也不客氣,大咧咧的答道。


    何旺這才躬身退了出去,邵書桓轉身,看著那個隻有十六七歲的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站在石階下,偷偷的抬眼打量他。


    “你叫何喜?”邵書桓問道。


    “是……是的……”那小太監極是害怕,忙著跪伏在地上磕頭道,“小的自幼無父無母,何公公撿到了奴才,給奴才淨了身,就在宮中侍候,公子有什麽吩咐?”


    “你是我這邊領頭管事的?”邵書桓問道。


    “何公公讓奴才侍候公子的日常起居。”何喜忙著道,原本以為他不過是一介質子,被軟禁於此罷了,晴瑤之城除了龍禁衛,所有的太監、宮娥對他都甚是冷淡。


    墨淵雖然不是陛下親生骨頭,卻也是堂堂皇子,兩相比較之下,這些奴才們自然更是傾向墨淵,所以,墨淵在邵書桓放著和兩個宮女胡天黑地的亂搞,所有人都沒有當一回事,知道邵書桓撞破,兩人大打出手,還是沒有人當回事。


    就算鬧大了,陛下得知,最多就是申斥墨淵殿下一頓,掩飾顏麵問題,也就是把下麵的奴才們數說幾句,沒什麽大礙。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陛下居然下令將兩個宮女活生生的打死,連著墨淵也被打了一頓,貶為庶民,關在水牢內。


    相反的,邵書桓卻是沒事,陛下反而命人重新挑選好的宮娥女官給他使喚——這讓晴瑤之城所有侍候著,全部傻了眼,也同時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這個看似乎是質子的階下囚,可著實不簡單的緊。


    “去,把我房裏全部親隨的宮女們叫來!”邵書桓冷冰冰的吩咐道。


    “是!”何喜忙著答應著,轉身去了,少頃,除了被打死的紫翎、翠羽兩個丫頭,餘下的十六個大丫頭,十六個小丫頭,都在女官、嬤嬤的帶領下,一並走了過來。


    邵書桓就在站在九洲清宴的門口石階上,盯著這些垂首站立的女孩子們,半晌才道:“我一項自認不是殘暴的人,尤其是對女孩子們,總念著女孩子們比較嬌養慣了的,不忍責罰。但是今日之事,著實讓我非常生氣……”


    那些小丫頭剛才都親眼目睹了紫翎、翠羽兩個被活生生打死在石階上,早就嚇得簌簌發抖,有些膽小的,已經哭了出來。


    邵書桓看著晴瑤之城內一個教引女官桂姑姑問問:“姑姑,你是宮中使老的人,我倒是想要問問,作為我房裏的丫頭,若是和別的男人走影,該當何罪?而知情不報者,又該如何處置?”


    這些宮女們想來都是知情的,畢竟都是他房裏親隨的,墨淵來了她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他過來的時候,以往她們都在房裏侍候,剛才卻是鴉雀無聲,顯然是墨淵把她們打法出去的。


    今兒是他撞著了,要是沒有撞著,是不是他們還當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每每想起,也許墨淵並非是第一次在他房裏和女人偷情,他就如同是吃了一顆老鼠屎一樣惡心。


    桂姑姑已經是四旬開外的年齡,容長臉兒,生了一雙小小的眼睛,容貌普通之極,和普通人家的老嬤嬤沒什麽區別。聞言躬身答道:“兩個犯下打錯的丫頭,已經處死,這些親隨的小丫頭們,公子若是仁慈,打一頓罷了;不然,全部打法了去做苦役,公子再另外挑人使喚?”


    邵書桓想了想,換人倒是沒有必要,這些丫頭一旦發落出去,還不知道生死如何呢,當即道:“姑姑教訓一頓就是。”


    “好!”桂姑姑答應著,自帶去下人房裏處罰。從那以後,邵書桓房裏的宮女們全部都是小心翼翼,誰也不敢怠慢輕忽。


    卻說何旺在黃昏前後,帶了十個女孩子過來,均是一色的十六七歲模樣,命她們全部跪在九洲清宴的門前,自己先進去,給邵書桓請安問好畢,才敢回稟道:“奴才選了十個,如今都來了,在門口候著,公子親自挑選一下,若是有中意的就留下,不滿意,奴才在去挑人?”


    邵書桓點頭道:“你讓她們進來,我瞧瞧!”


    “是!”何旺忙著答應著,片刻,十個清一色穿著宮娥打扮的宮女,早就魚貫而入,走進房裏,皆在何旺的指引下,跪在地上。


    “把頭抬起來,讓我瞧瞧!”邵書桓吩咐道。


    邵書桓看了一邊,皆是眉清目秀的小美人胚子,想來都知道晴瑤之城發生的種種,因此顯得極為害怕,一個個都是嬌怯怯的模樣。


    “就那兩個!”邵書桓指著左邊的兩個女孩子,吩咐道,“你們兩個過來,叫什麽名字?”


    那兩個女孩子忙著起身,走到他身邊,低聲答道:“緋雪,藍雨!”


    “名字不錯,以後就留下吧!”邵書桓點頭道,“我不喜歡多嘴多舌的奴才,也不喜歡惹是生非的,所以——在我房裏,最好守一點規矩。”


    “是!”兩人忙著答應著,躬身垂首侍立。


    何旺又囑咐了兩人幾句,將餘下的幾個宮女帶了出去,早就何喜送來晚飯,邵書桓吃了,轉身出去,站在主橋前,不僅發呆——


    這個世界,終究和他原本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在他的前世,縱然他再有理,他也沒有權利將人打死,也一樣不能什麽都不做,卻如同是選秀一樣的挑選著女孩子來侍候自己……


    這是一個尊卑分明的世界,想要活得更好,就必須爬上去,爬上那個頂峰……


    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的喘了口氣,向著湖對麵走去,晴瑤之城所有的一切都是美輪美奐,山坡上種著打量的奇花異草,養著珍禽異獸,如今正值花木繁盛之極,晚風中都帶著花草的香氣。


    但是,就在山坡下麵,一處人工堆砌的假山旁邊,卻有著一處不起眼的門戶,有著龍禁衛把守。


    邵書桓來時,王震楠已經等候多少,見著他,忙著躬身問好。


    邵書桓點頭,命人打開牢門,王震楠親自提著燈籠,扶著他下去,順著一階階的石階走了下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裏叫水牢。靠著這山勢修建,卻又從湖中引來活水,一條一人來寬的水渠,橫貫過去,兩邊皆是一件件獨立、牢固的牢房。


    “公子,這裏修建已經有了年日,一般都是關押謀逆反叛、罪大惡極的罪犯的。”王震楠低聲道。


    邵書桓點頭道:“他關在什麽地方?”


    “就在前麵,因為他被關入水牢後,大聲辱罵公子和陛下,很多話甚是大逆不道,下官怕傳揚出去有損陛下和公子的清譽,因此把他關在刑房內。”王震楠道。


    “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試探性的問道,“陛下可還有什麽吩咐?”


    “陛下說,一切由公子處置!”王震楠忙著躬身道。


    “好!”兩人說話之間,已經走到前麵的刑房,所謂的刑房,尤其是這等私人性質的牢房內,自然是各色稀奇古怪的刑具一應俱全。


    墨淵身上披著套著一件破爛肮髒的囚衣,總算避免了赤身裸體的尷尬,手腳都被鐵鏈綁住,動彈不得,口中也塞著破破爛爛的抹布,動彈不得也說不的話。


    隻是陡然見著邵書桓,正所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眼死死的盯著他,恨不得噴出火來。


    兩個獄卒隨了進來侍候,知道邵書桓要問話,把塞在墨淵口中的抹布扯了出來。


    “呸……”墨淵對著他臉上一口吐沫吐了過去,隻是邵書桓距離他尚遠,自然是吐不到他臉上。


    “掌嘴!”邵書桓也不動怒,淡淡的從口中吐出兩個字。


    “你是什麽東西,你也敢打我?”墨淵大怒,喝問道。


    “你如今不過是一介庶民,等待審問定罪,陛下授意我審問你,我為什麽不能打你?”邵書桓絲毫也不動怒,淡然道。


    水牢內侍候的獄卒,都是掌刑的好手,聞言找就過來,扯過墨淵的頭發,照著臉上狠狠的抽打過去,隻打了二三十個耳光,打得他滿口皆是鮮血,邵書桓才命住了手。


    墨淵心中恨極了邵書桓,死死的盯著他,半晌,終究問道:“為什麽,為什麽父皇要這麽對我?不過是玩兩個女人罷了……”


    邵書桓笑笑,為什麽?他是前朝遺孤,自然不能同日相比,可惜墨淵自己又不學好,平日裏驕橫奢侈,奸淫宮娥婢女,在軍中也諸多隨意,墨菲早就不滿他,隻是沒有找個借口廢他而已。


    難道他還真以為他是天皇貴胄?


    就算他是墨菲親身骨肉,好歹也注意一點自己的言行舉止,公然在別人房中褻玩宮女,這等事情,傳揚出去,終究不美。


    不知道為什麽,邵書桓陡然想起大周國的太子姬煒——據說,姬煒一直循規蹈矩,好學向上且謙恭有禮,難怪柳家鐵了心的支持他,甚至幾次公然給自己難堪。


    想到這裏,邵書桓更是不快,也許,將來若果真讓太子繼位,隻怕如今墨淵的下場,就是將來自己的處境?


    “玩兩個宮女本來也罷了——隻是你為什麽要去我房中?”邵書桓皺眉,這個問題他還真想不明白,墨淵隻要不傻,就應該知道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這等事情發生。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我去你房裏玩女人,那是抬舉你!”墨淵高傲的抬起頭來,狠狠的盯著他……


    “我不是什麽東西!”邵書桓淡淡的道,“但現在這一局,終究是我贏了,而你輸了,輸了的人,是沒有資格說這等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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