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小聲的嘀咕了一下:“你家的女兒也不愁嫁。”


    “書桓說什麽?”邵赦沒有聽清楚,問道。


    “沒什麽,我就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答應吳軍卓的提親?你自己想想,這將來要是有點事情——可又是一重罪名。”邵書桓搖頭歎息,到時候就算有嘴也說不清楚。


    邵赦聞言,皺眉道:“你這是關心我?”


    “我關心你?對於一個常常想著要我死的人,我會關心你?”邵書桓道,“我腦子有毛病了?我就是想不通,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也會做傻事?而且,你把蘭小姐嫁這麽遠,隻怕姨娘舍不得。”


    “說來說去,你心中是念著你姨娘?”邵赦笑道,“女孩子兒家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蘭兒也算好的,如今已經二十了,還沒有個對勁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看不上眼,她看得上,又看不上她,你別忘了,她終究是庶出。京城那些子弟攀親,總得問個姑娘是嫡出還是庶出,多有為著庶出不要的,哎……”


    “難道連著你家的女孩子,也會被人挑?”邵書桓問道。


    “普通人家攀不上我們家,攀上我們大家的,自然也都是京城貴族,自然也是有著挑揀的條件的。”邵赦淡然笑道,“再說了,把蘭兒嫁過來也好,將來不管風啊雨啊的,總是淋不到她的頭上,就算將來吳家有個長短,那也是她的命,怨不得我。對於兒女份上,我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頓時明白,點頭道:“你說的何嚐不是道理。”


    “所以,將來若是真有的什麽事情,你也不用怨我。”邵赦道。


    邵書桓沒有說話,心中一動,試探性的問道:“那個顧少商,和你是什麽關係?”對於顧少商,一直是橫亙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口口聲聲叫著他主公,可是轉眼之間,隻要他敢對邵赦無禮,他就立刻翻臉,誰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他是璿璣內衛,你又不是不知道?”邵赦不解的問道。


    “我是說,你和他?”邵書桓故意曖昧的笑笑,問道,“父親大人,聽說,你年輕時候生得好模樣兒,他不會——”


    “胡扯!”邵赦罵道,“你滿腦子裏都想著些什麽玩意兒,等著這次回去,我非得……”說到這裏,他陡然打住,歎道,“我還能夠把你怎麽了?哎……墨菲可有和你說起過璿璣洞?”


    “嗯?”邵書桓點頭道,“他提到過。”


    “那麽他有沒有告訴你,璿璣洞早些年就一分為二,獨孤氏執掌一部分,而墨家執掌另一部分,換句話說,現在的墨菲乃是璿璣洞墨家現任主人,可是……”邵赦說到這裏,突然打住,皺眉道,“他有沒有和你提到過玲瓏血鼎?或者說,在南夏的這段日子中,你有沒有和哪個女孩子胡來?”


    邵書桓搖頭,他不是好色之人,但玲瓏血鼎?那不是珠寶名器中排名第一的?


    “那還好,我知道你不是好色之人,不過是白問問。”邵赦道,“墨菲雖然是璿璣洞墨家當代主人,但是,他也一樣沒有權利調動鴻通錢莊。”


    “為什麽?”邵書桓皺眉,墨菲問過他鴻通錢莊的事情,但具體的也是含糊其辭,並沒有解釋清楚,所以,他私心揣測,墨菲才是鴻通錢莊真正的老板,如今聽的說,似乎還有隱情?


    “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邵赦皺眉道,“當年墨子軒在大周國京城,差點連著內褲都輸給我,就是不敢動用鴻通錢莊一分錢,最後我得出結論,他也沒有權利調動鴻通錢莊的現銀,哈……”


    “墨子軒?”邵書桓問道。


    “墨菲的師父,顧少商原本的主人,顧少商也是我從他手裏贏過來的。”邵赦道。


    “那為什麽我可以調用鴻通錢莊的現銀?”邵書桓心中不解。


    “你有玲瓏血鼎!”邵赦道,“璿璣洞素來隻認血鼎不認人——得血鼎者,可以號令獨孤氏為你賣命,也可以調用鴻通錢莊的現銀,包括另外璿璣洞的一些勢力,但是,每一代血鼎得主,據說最後都不長壽,自然更是無力問鼎天下……”


    邵書桓聽得目瞪口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玲瓏血鼎?大概是相當於軍隊中的兵符?所以,得到玲瓏血鼎,就可以號令璿璣洞的一些勢力,但是,這些勢力有些已經掌握在某個人的手裏,握有實權的某些人,不想再聽血鼎號令?


    “我怎麽不知道我有玲瓏血鼎?”邵書桓道。


    “這玲瓏血鼎到底是什麽東西,我也弄不清楚。”邵赦皺眉,“大概是一種血脈傳承?我也不太弄得清楚,我當年問過詩卿,她也含含糊糊,說不清楚,反正自當年殷國傳承,就有傳言——得血鼎者,得天下也!可是諷刺得是,每一代的所謂的血鼎得主,全部短命,連著你母親也不例外……”


    “這什麽該死的血脈傳承,這麽古怪?”邵書桓搖頭道


    “墨菲沒有和你說起過?”邵赦問道。


    邵書桓搖頭:“他隻說——當年由於璿璣洞分裂,導致獨孤氏和墨家分開,獨孤氏搶走了一些寶物。”


    “大概是這樣吧。”邵赦點頭道,“獨孤氏都是女子,必須依附男人而生,據說——”


    “據說什麽?”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邵赦尷尬的笑笑,道:“你將來問你的獨孤蘭語,嘿嘿。”


    “你見過獨孤蘭語?”邵書桓問道。


    “那黃毛丫頭跑來京城要挾我,讓我來南夏接你回去。”邵赦道,“我當時憋著一肚子火氣,和她鬧得很不愉快。”


    邵書桓心中好奇那玲瓏血鼎,問道:“這玲瓏血鼎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怎麽從來不知道我有這玩意?”


    “從來沒有人見過玲瓏血鼎!”邵赦道,“我甚至都懷疑,所謂的玲瓏血鼎是否真的存在?你就是玲瓏血鼎的血脈傳承,那是毋庸置疑的,當年木家被抄家,就是南殷皇帝忌憚他家所謂的玲瓏血鼎,唯恐木家有著不臣之心,如今倒好,墨菲真成了南夏國國君,但是,墨菲並非血鼎血脈傳承。”


    “我怎麽越聽越糊塗?”邵書桓歎道。


    “我也糊塗著。”邵赦皺眉道,“也許……也許……”


    “也許什麽?”邵書桓問道。


    “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麽玲瓏血鼎,不過是璿璣洞弄出來的一個幌子……”邵赦左手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子,沉吟道。


    邵書桓心中一驚,璿璣洞弄出這麽一出,到底是為什麽,他現在已經明白,璿璣洞原本的主人,可是殷朝國君……


    得玲瓏血鼎者,得天下也?難道他要弄得天下大亂不成?


    這天下自從一分為二,好像也沒怎麽太平過。


    “你是他們心中認定的血鼎血脈傳承者,自然也是他們的主子——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隻怕人心早就散了,在權勢金錢麵前,主子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幌子罷了。”邵赦苦笑道。


    “我明白!”邵書桓點頭,當初宋家和林家在江南見到他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到,至於莊家的主動效忠,隻怕也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撈點好處。


    “別人利用你,你也一樣可以利用別人,反正,天下皆為棋子,大家都在局中,這世界,一個人沒有利用價值,大概也不算人了。”邵赦笑道。


    “多謝父親大人教導。”邵書桓站起來,深深作了一揖。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邵赦扶著桌子站起來,邵書桓忙道:“我這就去了。”說著起身,辭別邵赦,離開驛館回晴瑤之城。


    坐在馬車內,邵書桓緩緩的閉上眼睛……原來,顧少商居然是邵赦從墨子軒手中贏來的,換句話說,他才是顧少商的真正主人。


    隻要邵赦沒有回複他的自由身,他就是邵赦的仆役罷了。


    當然,向顧少商那樣的人,也不是主仆名分就可以約束得了他的,而且,看得出來,顧少商雖然維護著邵赦,對他似乎並不怎麽恭敬。兩人之間應該還有別的協議……反正,就是亂七八糟。


    墨菲當初也說過,他們木家是被前南殷國皇帝下令滿門抄斬的,當初他沒有說原因,如今他卻從邵赦的口中得知,原來,木家是因為得到了傳說中的玲瓏血鼎?這該死的玲瓏血鼎,到底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顧少商他們認定他的玲瓏血鼎的血脈傳承?要是過得幾天他們發現認錯了人,豈不是要立馬翻臉?


    想想也不太可能——想來這所謂的玲瓏血鼎,總有著一些不同尋常之處?可是細細想來,他實在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


    “除了我是穿越而來的!”邵書桓在心中苦笑,他確實不懂這些勾心鬥角的權勢之爭。原本正牌的邵書桓是被邵赦關了整整十七年,而他前世由於容貌醜陋,自閉了多年,甚少和人接觸,更是不懂這些。


    來到這個世界,仗著一點小聰明,原本也隻想混混日子,最後卻發現,想要混跡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輕輕的歎氣,建立屬於自己的權勢,談何容易?且不說各方勢力如今都盯著他,他甚至分不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也許正如邵赦所說,天下都是棋子,眾人皆在局中?


    想到這裏,邵書桓突然心中一動,既然眾人都在局中,那麽——他在局中,墨菲在局中,邵赦本身也在局中,包括安王、周帝……還有那飄渺神秘莫測的璿璣洞?


    既然如此,好好利用一些這個玲瓏血鼎的身份,也許可以在夾縫中求得一絲異變?


    “反正,不成功就成仁——以前常聽得人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試試吧!”邵書桓暗歎。


    “公子小心!”馬車停了下來,何喜打起簾子,旁邊早就有小太監端著板凳給他墊腳,又有幾個小太監撐著傘,點著燈籠,扶著他下車,十六個龍禁衛前呼後擁的,簇擁著他回去。


    過得兩日,慕華公主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了下來,墨武的生母也答應了,一來是礙於墨菲的壓力,另一個原因很簡單,邵赦向她解釋,慕華公主事實上是他的女兒,所以,他以宰相之尊,親自出使南夏國,主要是送女兒和親。當然,這等言語隻是哄哄老太太——而那老太太也不是普通鄉野女子,自然也明白,和親的公主,大都不是皇族正宗公主,一般都是養女或者是宗室女子,甚至是帝王後宮未曾寵信過的妃子,因此也信了。


    墨武甚是高興,找過邵書桓幾次,邵書桓知道他是南夏國的一員大將,自然有有意結交,兩人相談甚歡。


    婚禮定在八月初三,南夏國和大周國眾人一起敲定的好日子,眼見婚禮將近,慕華卻是越發坐立不安。


    八月初一早晨,邵書桓命人備了馬車,請慕華過去坐坐。慕華這些日子也想著再見他一麵,但礙於禮數,也不便自己前往清瑤之城,女孩子靦腆,她也開不了那個口求著邵赦,憋在心中著實難受,這日早晨聽得侍女來報:“邵公子有請!”頓時大喜,忙忙的換了衣服,坐了馬車前往晴瑤之城。


    馬車剛到門口,裏麵就有宮女迎了出來,打起簾子,笑道:“公主可來了,我們公子還念叨著呢?”


    “慕華——”說話之間,隻見邵書桓一襲銀白色長袍,已經快步從裏麵走了出來,伸手親自扶過慕華,笑道,“前些天就想要見見你,隻是一直不便,來來來,裏麵坐!”


    慕華是第一次來晴瑤之城,自然也為其園中美景所惑,不由自主的四處打量,讚道:“此處甚好,怎麽得在這裏住上幾日,那才叫好呢?”


    邵書桓忙著笑道:“你要是喜歡,等著你和大殿下成親之後,求著陛下給你們在園中安設一處,別說住上幾日,住上幾年也成。”口中說著,忙著向裏讓去。


    慕華聞言,俏臉微微一紅,低頭不語,兩人在房裏坐下,小丫頭送上茶來,就退了出去。


    慕華四處看了看,低聲問道:“你這些日子可好?”


    “也沒什麽好不好的,還是一樣。”邵書桓笑笑。


    “父皇一直念著你!”慕華低頭道,“慕蓮妹妹,也因為你被擄,回去後就大病一場……”


    “慕蓮病了?”邵書桓聞言,頓時想起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胡鬧的俏丫頭,追著他問:“哥哥,將來你娶我好不好?”轉眼之間,似乎有著半年的時間沒有見著她了,想來她有長高不少,應該出落得更加水靈清秀了。


    “你這裏可方便說話?”慕華突然問道。


    邵書桓會意,故意大聲道:“公主殿下既然喜歡晴瑤之城的美景,不如我引你四處看看?”


    “如此甚好!”慕華也是玲瓏剔透的人,豈有不明白的,忙著應和道


    邵書桓做了個“請”的手勢,和她一起向外走去,兩人走到湖中心涼亭上,站住腳步,邵書桓道:“這裏吧,地處空曠,就算有人來,也一眼可見。”


    慕華點頭道:“父皇有信給你!”口中說著,從頭上拔下一支玉簪,小心的擰了開來,從裏麵取出一張信箋,遞了過去。原來,那玉簪居然是空心的。


    邵書桓接了,展開看了看,臉色頓時就變得有些難看,皺眉道:“父皇可還有什麽吩咐?”


    “父皇說——你一定要回去!”慕華低聲道。


    “我知道!”邵書桓點頭,將手中的信箋一點點的撕碎,丟在湖水中,“等著你婚禮過了,我就回去了。”


    “南夏國皇帝陛下,肯放你走?”慕華不解的問道。


    “他會!”邵書桓道,“對了,有人要見你!”


    “啊?”慕華不解的問道,“誰要見我?”


    “你隨我來!”邵書桓笑道,“人家這幾天可為著你寢食不安的。”


    慕華聞言,自然已經明白過來,羞得滿臉通紅,半晌才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


    邵書桓聞言,歎道:“現在說什麽,都毫無意義……”


    “嗯,書桓。”慕華突然叫著他的名字,邵書桓一愣,隻是答應了一聲,慕華問道,“我能夠問你一個問題嘛?”


    “請問!”邵書桓道。


    “你寫的石頭記——後來,寶玉和黛玉……成親了嘛?”慕華問道。


    邵書桓呆了半晌,搖頭道:“沒有!”


    “那你設定——最後是如何結束的?”慕華又問。


    邵書桓明白他的心思,站住腳步,道:“最後,黛玉死了,賈府滿門抄斬,寶玉死在大牢中……”


    “這也太慘了!”慕華歎道,“寶玉那樣的人,怎麽會受的了大牢內的酷刑……”說到這裏,她陡然警覺,想起邵書桓在宮中養傷的那段時間,不經愣愣出神。


    “總有一些不完美的!”邵書桓輕輕的歎道,“人就是這樣,比如你我,別人眼中看著不知道何等尊貴,結果呢,你成了和親的公主,我淪為質子。就算我將來回去了,也是縫隙中求生……”(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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